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導讀

我們認為過不去的那些坎，不用過，自己就過去了……認為，這個東西，是靠不住的，我們可以這樣認為，也可以那樣認為……都是意識作用，全都不是真實的……

文：賢書法師

1

可能是十歲左右，有一次我玩瘋了，把書包給弄丟了，以前，丟了作業本或者鉛筆盒什麼的，可以找同學借，對付對付就過去了，或者書法課忘帶了毛筆和字帖，珠算課忘帶了算盤，被老師罰站長長記性，也都還能過得去。但是，那一次，我竟然把書包給弄丟了。

老師說，戰士上戰場丟了槍，還怎麼打仗？你，你，你，竟然連書包都丟了，你這個孩子，簡直就不能要了，快回去，叫你家長來。

我自知理虧，失魂落魄地從學校出來，回家叫家長，走在路上，我絕望到了極點，真是無法面對我媽媽，更不敢回學校找老師，我不知道未來等待我的是什麼。

請不要笑話那個小男孩當時的悲傷和痛苦，不要挖苦他的生無可戀。當時，我竟然想到了死，我覺得人生沒有路可以走了，這個坎，我不可能過得去。

現在回頭看，真的挺搞笑的。

但，當年那個被我想到要死了也過不去的坎，早已經不記得當時是怎麼走過去的，反正就是過去了。

2

後來，我的人生一次又一次地遇到種種的坎。

第一次被女生甩，第一次被老闆辭；第一次丟了獎金，第一次被人群毆；第一次被朋友背叛；第一次背井離鄉；第一次在新年裡無家可歸；第一次被欠薪；第一次餓著肚子給媽媽打了一個熱情洋溢電話，說媽媽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第一次創業失敗；第一次借錢；第一次欠別人薪水，第一次欠供應商的錢被追討；第一次接到至親離世的電話，第一次，目睹親人去世，留下一對孤兒寡母和一堆債務以及千頭萬緒的麻煩事。第一次，在漆黑的夜晚抱著自己的膝蓋想，這個坎可能真的過不去了……

後來，我的一個身高體壯的朋友，因為被他的上位欺負和羞辱，選擇了徹底放棄自己熱愛的事業，臨行前，我們交談了一次，忽然間他就哭了，從夜裡九點多，一直哭到十一點多。我發現什麼語言都寬慰不了他，只好默默地拍著他的後背，讓他像孩子一樣一次哭個夠。

還有一個好朋友，平時看起來很開朗，很陽光，也是因為被上位領導嫉妒和穿小鞋，忍氣吞聲了一兩年，終於，有一天垮了，他先是很平靜地跟我述說他的遭遇，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然後就哭了，然後就無法遏制地失聲痛哭，我終於相信古代詩詞里提到的淚滿襟。

人，真的是可以把前胸的衣服都哭到透濕的。

3

我聽過孩子有自閉症的父母的長時間傾訴，聽過長期忍受家暴的信眾的哭訴，聽過抑鬱症患者的傾訴，聽過創業失敗者的傾訴，聽過無法釋懷親人離世的信眾的傾訴，聽過婚姻失敗者的傾訴，聽過因子女叛逆而悲痛欲絕的家長的傾訴，聽過光鮮富裕人生背後難以啟齒的困窘……

我見過人生的很多很多的坎，有的坎，真的是很難很難過去，有的是事情解決不了，有的是現實無法承受，有的是無法原諒別人，有的是無法原諒自己。現在終於明白，我們每個人的人生就是由一個又一個的坎拼湊而成的。

要麼卡住，要麼活生生地拼過來。多麼難的人生，多麼悲情的日子，誰不是不想活了但還是努力咬牙活著。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謝天謝地，不知道過去世燒過的哪柱香顯靈了，當年，有一位禪師讓我日誦一遍《金剛經》，我堅持了十年，然後一無所獲，就放棄了。

可是，幾年後，忽然間就想起了童年時丟過的那個書包，忽然間就知道了無常，忽然間就知道了當下，忽然間就知道了。

哦，原來，所謂的未來，只是一個想像，只是一個觀念；哦，原來，所謂的坎，只是內心的一個意識作用；哦，原來，時間是意識捏造出來的；哦，原來，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這一切都是法塵；哦，原來，我們覺得的過不去，也是一個意識作用；哦，原來，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忽然就知道了，知道是意識作用，不知道也是意識作用，知道了，原來不知道也是知道。

但知而已。

4

我們認為過不去的那些坎，不用過，自己就過去了。就如同童年的那個丟失了的書包，我們認為過不去，只是我們認為而已。

認為，這個東西，是靠不住的，我們可以這樣認為，也可以那樣認為。無論我們怎麼認為，有一天，回頭一看，人生，真的很搞笑。現在你可以笑話那個丟了書包的小男孩了，雖然，他很可笑，但是，當時他的痛苦和絕望對他而言，都是真實的。

但是，那個痛苦和絕望依然只是時空因緣下的一個認為。而已。在此之前，我是無法面對自己過往的那些痛苦和失誤的，無法面對那一個個沒有過去的坎。

現在，我終於可以和別人一起善意地嘲笑我過往的人生，善意地嘲笑那一個又一個過不去的坎。終於有機會去體悟它們的虛幻性，認知它們的無常性。不必畏懼未來，不必譴責過去，該幹嗎就幹嗎。

十歲時的坎，二十歲看就是個笑話，二十歲的坎，三十歲看是個笑話，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的坎，八十歲看，就是個笑話。

其實無論是十歲還是八十歲，全都是我們認為出來的，都是意識作用，全都不是真實的。和那些看似過不去的坎一樣，如夢，浮雲，如朝露，如幻影，如水泡。

當處發生，隨處滅盡。

文章來源：比丘記事

己亥年（2019）佛吉祥日暨衛塞節

供燈法會共修

後天2019年5月19日，農曆己亥年四月十五，應大眾所請，積福慧啟建己亥年衛塞節供燈法會共修，感恩佛陀給人間帶來智慧光明，賜予眾生離苦得樂之道，施與凈化人心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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