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經》:栝樓像點亮的小燈籠,照亮著回家的路
讀《詩經》:栝樓像點亮的小燈籠,照亮著回家的路
初春的山野,草木蘇醒,冬日的蕭瑟正像蛇皮一樣緩緩褪凈。乾枯的藤蔓上,偶爾還掛著一兩個橘紅搶眼的「小燈籠」,孩子們哪顧得上能不能吃,扒拉開枝蔓,先摘下來再說。果子的表皮已經皺縮起來,成熟過度的香氣破皮而出。這在民間被叫做地樓或天瓜、學名叫做栝樓的小圓果,常常在霜降和立冬之間成熟。當橙黃的果皮上像落了白霜一樣出現白色的粉末,就意味著它的果肉已經甜糯,等待著被採摘。春天的「漏網之果」,由於水分的蒸發,果肉變得更加黏稠甜蜜。有人覺得,栝樓的果子有一股子焦糖味,我覺得冬後的果子甜度很高,焦糖味確實明顯,不失為新葉還未長出前的意外收穫。
栝樓果實能食,在古代人們更加重視它根莖的食用價值。這種葫蘆科的多年生攀緣草本植物,枝蔓很長,根狀莖肥厚。根莖中含有一種「天花粉蛋白」,可以磨碎用來做餅和面。古人對栝樓的了解已經非常細緻,在《爾雅正義》中有關於它的生長習性的詳細描述:「四月生苗,引藤蔓生,及秋而華……秋末成實,下垂如拳。」《詩經·豳風·東山》中「果臝之實,亦施於宇」,說的也是栝樓藤蔓綿長果實一串串,掛在屋檐上的樣子。果臝,就是栝樓,攀緣在屋瓦房檐,任隨果實成熟腐爛,表明這房屋久無人居住,藤蔓侵窗家園荒蕪。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之實,亦施於宇。」我遠征多年,久不歸家,如今自東山歸來,冷雨濛濛,滿目荒涼。《詩經·豳風·東山》是一首行役之人的歌吟,自行役之後,三年沒有回到家中。此詩四章,寫出了徵人遠征歸來,一路上悲喜交加的複雜心緒。行役征戰詩在《詩經》中佔據著重要的位置,很多篇章分別從徵人、留守之人、戰爭、家鄉等多種角度和層次抒寫了征戰和勞役帶給人的苦難,以及人們對和平、安寧生活的嚮往。「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想當年,黃鶯比翼齊飛,羽毛閃耀,俏佳娘出嫁,儀式隆重,熱鬧非凡《豳風·東山》以這樣的美滿場景結尾,是詩人對曾經美好生活的回想,也是渴望與這種生活重逢的願景和等待。
三年的遠征和悲苦,有荒廢的景象見證,屋檐上的果臝呢,結果又萎落,萎落又結果。多麼希望能親手再摘下它甜蜜的果實啊,更希望年復一年看著它生長,從春天抽出新鮮的枝條到夏天葉子蔥鬱,待到秋來孩童在院子中歡快嬉戲,等不及果實變成熟透的橙黃,便摘下塞進嘴中,遠征的人一路上這樣想著,冷雨撲濕了他的臉,而栝樓呢,像一個個點亮的小燈籠,照亮著回家的路。
(本篇完)
※從武德時期的各種建制,看李淵的治國能力
※舌尖上的味道:獨在異鄉為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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