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後可以變肥料，「遺體堆肥」是怎麼一回事？

除非是囧雪諾，否則我們很可能無法得知死後的感覺是怎樣，但我們可以選擇的，是我們離世後，身體會變成怎樣。

最終，你也許會變成一棵檸檬樹。

Katrina Spade 在 2016 年的 TED Talk 上分享說道。

三年後，她作為其中一位主要鼓吹者，協助促成了華盛頓州通過 《5001 法案》，即允許市民選擇把遺體以「在地面之上分解（aboveground decomposition）」的形式處理，將於 2020 年 5 月生效。華盛頓州也是全美第一個允許這種操作的地區。

▲ Katrina Spade，圖片來自 AP

在此之前，人們在殯葬方面的選擇只有兩個——火化和土葬，但越來越多人開始指出這兩種方式對環境的危害。

火化過程中會產生大量的溫室氣體，且一次火化平均需用掉 285 千瓦時天然氣和 15 千瓦時電力，相當於一個人在一個月里所消耗的能源。

至於土葬，除了城市土地越來越緊張外，經過防腐處理的遺體和棺木在土地下分解後反而會對土地和地下水資源造成污染。

「綠色墓園」是一種折中方案，它推崇讓遺體在不經防腐處理和不用棺木的方式土葬。華盛頓州是全美其中一個最多人選擇「綠色墓園」的州，僅次於加州和紐約州。但是，這種方式仍無法解決大部分人體中本來就含有 219 種毒素對土壤污染的問題。

▲ 華盛頓一個接受綠色殯葬的墓園，圖片來自 《紐約時報》

而這次法案通過的「堆肥」法，則比「綠色墓園」更進一步，增加了一種回歸土地前的「預處理」。

Katrina Spade 的公司 Recompose 所提倡的方式，其實很「復古」，靈感來自於一些農民用來處理牲口的方式。

我們的服務會溫柔地將人類遺體轉化為土壤，這樣，我們在過世後就能繼續孕育新的生命。

據介紹，Recompose 會將遺體放置在一個專門設計的容器中，並在遺體上鋪上一層木屑、苜蓿草和稻草，這些材料會在接下數月里幫助人體分解。此前，Recompose 已經和華盛頓州立大學對該種處理方式進行安全測試。

▲ 測試期間使用的分解容器，圖片來自 《紐約時報》

分解完全後，家屬可將泥土帶回家，在院子或家中種不同的植物，也是紀念親人的一種方式。

▲ 實驗期間遺體分解後的物質，圖片來自 inforum

Spade 並不是唯一一個在尋找更環保殯葬方式的人。

2011 年，藝術家 Jae Rhim Lee 在 TED 年度大會舞台上穿著一套「忍者睡衣」（她自己的話）登場了。

▲ 身穿「蘑菇衣」的 Lee，「蘑菇衣」售價 1500 美元，圖片來自 TED

看起來雖然有點滑稽，但這套名為 「無限壽衣（Infinity Burial Suit）」的衣服上卻布滿了多種她精心選育、合適「吃人」的蘑菇孢子，能在人下葬後對人體進行分解，去除人體本身含有的有毒物，進而避免對土地造成污染。

▲ Lee 從 MIT 畢業後就開始研究「真菌修復」， 圖片來自 Coeio

在她看來，傳統土葬方式不僅不環保，試圖通過防腐處理保持人生前的樣貌似乎還帶有一種對死亡的否認。Lee 希望通過「蘑菇衣」提醒大眾我們和環境之間的聯繫：

正如環境毒素研究確認，我們的存在緊密地和環境相連。俗語有言，我們來自塵土，也將回歸塵土。

2015 年 1 月，Lee 收到了來自 Dennis White 的一封郵件。

63 歲的木匠 Dennis White 被診斷出不治之症，他看到了 Lee 的 TED Talk，並很認同這種方式。於是乎，他成為了「蘑菇衣」的第一位顧客。

選擇了「蘑菇衣」，並不代表了事情就結束了。

White 一家人還需找尋願意接受這種方式的墓園（願意接受的地方不少，且費用高昂），了解 Dennis 想在什麼地方度過生命最後時刻，安排 Dennis 離世後該怎樣清潔、運輸等每一個讓人痛苦的小問題。

▲ Dennis 一家人和 Lee 合照，因 Dennis 一直都是「冒險家」，家人對他的前衛選擇也不感到驚訝，圖片來自 Coeio

當然，還有這個家庭中每個成員如何面對需要和親人告別的大問題。這些都留在了 Lee 製作的紀錄片《Suiting Dennis》中。

這真是一次漫長又奇怪的旅程。

Dennis 在紀錄片中說道。這個紀錄片，也可以看作是 Lee 用於激發更多關於面對死亡「有效和開明的對話」的文本。

情感需求同樣是 Spade 關注的問題。

學建築出身的 Spade 並不只是想提供一個「遺體堆肥」的功能，而是一整套殯葬和紀念的服務，要為和親人告別了的人提供一個可寄託懷念之情的空間。

▲ Recompose 服務中心設計渲染圖，圖片來自 Recompose

親友將在 Recompose 機構內親自將遺體送到建築頂層的分解系統，在那裡，親友可表達自己的悼念，並一起將木屑鋪在遺體上。

在接下里的數周里，遺體將逐漸分解成肥沃的泥土，成為家裡或 Recompose 中心裡孕育新生命的原材料，長出的，也許就是一棵檸檬樹。

這個空間，也可成為親友在想念離世親人時前往的地方。

想像一下，那裡一部分是公共公園，一部分是殯儀館，一部分用於紀念我們所愛之人，那是一個我們以溫柔和富有敬意的方式對待人身體的地方，是我們重新和自然循環連接的地方。

Spade 在 TED Talk 上分享道。目前，他們正在西雅圖建設 Recompose 首個服務中心，並將持續將系統和模式簡化至可複製，讓所有想推行這種方式的機構和個人，甚至是城市都能用上。

值得留意的是，Spade 提出了一個觀點，在不同城市，Recompose 的服務中心也應不同：

每一個服務中心雖然內部都是同一個系統，但它們的整體感覺應該有所不同。它們應該根據自身所處和服務的社區而改變。

正如人無法逃避死亡，城市規劃也不應忽略殯葬事宜。這不僅關乎土地規劃，更是要對環境以及居民情感賦予額外考慮，那才是一個溫柔的城市。

題圖來自 Contractor Quotes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