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獻給天下父母

文：子非魚（讀史特約作家）

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她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訴：不必追。——題記

有一種思念，痛到不敢觸碰，有一種訣別，轉身即是永遠。溫暖的陪伴，遠勝萬語千言，目送你遠去，且將背影深藏。

最後一次與母親送別，是在一個落葉飄零，寒風蕭瑟的秋天。

那一天，我和姐姐要離開呆了幾天的娘家，母親見挽留不住我們，就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送別我們，當時我們那裡還不通車，我和姐姐坐上人力三輪車，準備回家。母親站在巷口，送別我們。車子啟動了，顛簸著向遠方駛去，我坐在車上，回頭向母親告別。

只見母親孤單的站在風中，風將她那花白的頭髮吹得有些凌亂，瘦弱而單薄的身體，一雙小腳站立不穩，雙腿有些微微晃動，昏花失神的眼睛，戀戀不捨地望著漸行漸遠的車子，笨拙地擺動著一隻手臂，用力地喊著：把—娃—看—好，不忙了早些來噢。我坐在車上，懷抱兒子，回望孤立原地的母親，心裡一陣酸楚，不由得淚濕眼眶。就這樣，回望著，回望著……一直到我們彼此再也看不見。娘呀，你惜別時那留戀慈愛的眼神，你的孤獨、無助、不舍、和牽念，你心裡被掏空的感覺，烙的女兒心疼得滴血。

誰曾想，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母親獨立行走。再次回家，母親已癱倒在床，從此，再也不曾站起，直到離世。而記憶中那個送別的身影，卻像雕塑一般，定格成一幀永恆的畫面，永遠鑲嵌在我記憶的最深處，儘管時光流逝，卻愈發清晰。

與父親的最後一次送別，是在一個料峭的春天。

那個春天格外冷，來的格外遲，寒冷的風隔三差五地刮，阻隔著春的腳步。就是這樣一個春天，我永遠失去了我的父親。

那幾天，孝順的哥嫂有事去外地，我們姊妹幾人輪流照顧86歲高齡的父親，給父親做飯、陪父親聊天、給父親按摩是我們的日常。

一天午後，姐姐跟我交接班時，父親想在小區花園轉轉，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順便送我。我推著自行車，和父親姐姐一起，來到花壇邊，父親依依不捨地陪送我走了一段路，我騎上車子走了，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心裡一陣莫名難過，放心不下，中途再次折返，又對姐姐父親一番叮囑，給父親拍了拍原本沒有灰塵的衣服，又整了整衣領，又一番叮嚀，直到父親累了，要上樓回去。

看著姐姐攙扶著父親一步一步向前挪動，他年輕時高大瀟洒的身影已變得有些佝僂，意氣風發的腳步也變得蹣跚搖晃，殘酷的歲月抽離了他所有的活力，留給他的只有老邁而多病的身體。多麼想他一直不曾老去，一直健康地活著。

目送父親離去，追隨著他的身影一直消失在拐彎處，再也看不見。想起這許多年來父親經歷的坎坷風雨，淚水模糊了我的眼晴，心中響起那首在心中早已給父親唱過千遍萬遍的歌曲《懂你》：

你靜靜的離去

一步一步孤獨的背影

多想伴著你

告訴你我心裡多麼地愛你

多想告訴你

我其實一直都懂你

一年一年

風霜遮蓋了笑顏

你寂寞的心有誰能夠體會

是不是春花秋月無情

春去秋來你的愛已無聲

把愛全給了我

把世界給了我

從此不知你心中苦與樂

多想靠近你

依偎在你溫暖寂寞的懷裡

多想告訴你

你的寂寞

我的心痛在一起

… …

有一種忽略疼得徹骨。父親，你離開母親已整整六年，六年來，我們為了生活很少陪你，留給你的只有無邊無際的孤獨寂寞，越來越少的話語、越來越深空洞的眼神，還有對我們深切的渴盼。以及：你的等待，你的期盼，你強撐的病體，你為兒女早已透支的健康……

我總以為來日方長，直到有一天，直到門前的石墩上再也沒有了等待；直到熟悉的老屋變得空落；直到整潔的庭院再也無人駐足；直到再也沒有熱了又熱的飯菜等我回家，我才省悟，我永遠失去了最愛我和我最愛的人。

我時常望著酷似你背影的老人，怔怔地看了又看，不由得潸然淚下。父母親，女兒今生孝心未完成啊！

我多想聆聽你的存在，卻再也無法觸及、感受你目光的慈愛，只能靠回憶取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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