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頭大象每年跋涉超12小時悼念「親人」，在這裡我看到的不止是感動

在南非自然保護區里

我們跟著動物追蹤者一起尋找獵豹

艷陽底下，廣闊叢林里，四周靜謐又危機四伏

長勁鹿蠢萌，馬群身型像剪影

大多眼神清澈，姿態優雅

越來越多人都在拒絕動物表演，人們也不再熱衷於去泰國騎大象和去水族館看海豚頂球。

其實人和動物接觸，有很多種方式。

2周前，我親自搭乘飛機，從北半球來到了南非。

我親眼見證了人們為了保護動物，與持槍的盜獵者對峙拚命；動物也會為了去世的人類親人，每年跋山涉水，來到他屋子的邊上哀嚎。

這是一片充滿無數感動的土地。

01

21頭大象跋涉超12小時

只為哀悼養育自己的親人

提起非洲大陸最南端的南非，你最先想到的是什麼？

是野性、原生態的「黃金海岸」，還是慾望與罪惡並存的賭場、鑽石和黃金？

這座被大西洋和印度洋所環抱的國家，擁有著豐富的自然資源與遼闊的荒野。

我選在了5月初來南非遊玩，這個季節秋高氣爽，剛好是觀看動物大遷徙的好時機。

因為沒有直飛航班，倒了3次飛機（上海-深圳-約翰內斯堡-德班），飛了將近15個小時我才到達南非第一大港口城市德班(Durban)

Tsogo Sun Beverly Hills Hotel 圖片來自Steven

來德班是受南非旅遊局邀請參加非洲INDABA旅遊展。3天的展會結束之後，我便搭乘小巴車前往此次行程最重要的一站：Thula Thula Game Reserve。

Thula Thula位於恩潘蓋尼之外，是一片擁有4500公頃的動物保護區。

遊客來到這裡，除了能參觀祖魯村、享受香檳野餐，入住帳篷外，最重要的就是能近距離地觀察保護區內的動物。

安頓完入住的當晚，我們在營地享用晚餐。在我的左側，坐了兩位來自蘇格蘭的母女。

小姐姐Bella告訴我，這是她四年內第七次來保護區看大象，也是第一次帶著母親一起來。

到底是什麼魔力，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到這裡？好奇心驅使下，我們就著溫暖的篝火，聊起了關於自然保護區的故事。

原來Thula Thula Game Reserve的擁有者叫勞倫斯·安東尼。

他出生於南非的約翰內斯堡。

從小就喜歡冒險的勞倫斯，長大後成為了一名探險家、野生動物專家和環保主義者。

因為想要保護原始生態，勞倫斯帶著妻子法蘭絲瓦買下了南非誇祖魯—納塔爾省（KwaZulu-Natal）一處5千英畝的土地，建立了「Thula Thula 生態保護區」。

突然有一天，勞倫斯接到了一通電話，對方稱有9頭大象正因襲擊村民而即將被殺死，電話那頭的人，問他是否願意收留。

原本這些大象都曾住在克魯格國家公園，因盜獵者襲擊才潛逃出來，它們性格變得暴戾，不信任人類，還四處破壞森林保護區，住在周圍的村名都不堪其擾。

二話沒多，勞倫斯便把這些大象接到了保護區，開始試著與它們交流。

他輕輕撫摸著大象，並輕聲唱起了搖籃歌。沒想到，這群「暴徒們」居然漸漸安靜了下來。

但事情遠比這些要複雜許多。受不了束縛的大象，大肆破壞了周邊的樹木和電網，只是為了逃出保護區。

從那天開始，勞倫斯幾乎就很少回小木屋睡覺。

他與太太在保護區建起了圍欄，每天都待在象群身邊，對著它們吹口琴、聊天、講故事。「雖然它們可能不再相信人類，但是我希望至少它們可以相信我」勞倫斯說。

就這樣彼此陪伴了幾年，突然某天清晨勞倫斯發現，象群中那頭最高冷的娜娜居然主動用鼻子碰碰他的手臂，像是在撒嬌。

幾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有了娜娜做榜樣，其他的大象也都漸漸與保護區的人類親近起來。

沒過多久，娜娜便在這裡產子繁衍後代，正式定居下來。

勞倫斯也把這些經歷寫成了書《The Elephant Whisperer》（又名：在非洲養大象是怎麼一種體驗），受到了越來越多社會各界的關注。世界各地的動物保護者們紛紛都來到Thula Thula的Volunteer Camp，參與野生動物保護和環境研究。

他們救助犀牛、羚羊、長頸鹿，甚至為了防止殘忍的盜獵者殺害它們，工作人員還會提前把犀牛的角鋸掉，以防止犀牛被覬覦它們牛角的盜獵者殺害。

我們在保護區拍到被切了犀牛角的犀牛

「那麼後來呢，故事沒有這麼簡單是嗎？」因為看Bella突然停了下來，我又忍不住追問。

她搖晃著酒杯，又開始繼續說下去。

隨著時間，娜娜的族群從當初的8頭繁衍到了幾十頭，這裡的保護區已經住不下了，出於讓它們生存環境更舒適的考慮，娜娜帶著孩子們住進了保護區隔壁的森林。

就這樣一晃20年過去了，到了2012年3月的某一天，勞倫斯突然因為心臟病發不幸離世。

原本正在悲痛欲絕中的妻子，接到保護區巡邏打來的電話：「法蘭絲瓦，娜娜正帶著小象們朝這裡走來！」

從棲息地到保護區，它們至少需要跋山涉水12個小時才能到達，更別提位於保護區內的小木屋。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撒到小木屋的時候，娜娜與孩子們列隊站在門前，冥冥中似乎有感應，它們將長鼻子指向天空，發出長長的哀嚎。

大象們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為老父親舉辦莊嚴的葬禮。聲音響徹森林保護區，久久都不散去。

被這一幕感動的勞倫斯妻子，最後將他的骨灰撒在了保護區草原里。勞倫斯將永遠守護著這片森林與自己心愛的動物們。

據說，每年的這一天，大象們都會如期而至，通過站立與哀嚎來緬懷永遠的「爸爸」。

故事說完，我和小夥伴們都倚靠著木椅，久久不說話。

誰說動物們沒有感情呢？有些時候，他們只是不擅長表達，卻比人類要懂得更多。

02

南非：世界的盡頭與動物「兇猛」

終於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們坐著敞篷皮卡跟著動物追蹤者Muzi，正式開始了一天的遊獵（safari）。

小貼士：成為動物追蹤者需要非常了解動物習性和考取相關資格證書，才能上崗。

每日早晨的5、6點，是觀察動物最好的時機。

這個時間，剛好天氣還沒有很炎熱，動物們都會出來尋找食物。一旦到了中午，它們基本只會躲在森林的陰涼處避暑納涼了。

Muzi對於動物太了解了，他能通過糞便和腳印來追蹤它們的方向。

而且不管是隨處可見的羚羊，還是樹枝上略過的小鳥，Muzi都能輕易地說出每種動物的名字、習性和性別。

「開敞篷車進森林OK嗎？」我擔心地問他。

Muzi告訴我們，動物會把顏色接近大自然的車子看成一個整體，它們只會覺得這是一塊會移動地巨大的物體，不是可以吃的。

沒過多久，我們先看到了一頭形單影隻的長頸鹿。

它正站在前方不遠處，慢條斯理地啃著樹葉。五米左右身高的它，脖子細長又優雅，時而忽閃的大眼睛，又讓它顯得蠢萌極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遠處（我們）的眼神，它慢慢扭過頭看著我們，停止了咀嚼的動作。

我們就這樣互相對望了幾分鐘，它逐漸放鬆警惕，又低頭吃起了樹葉。

又開了一陣子，我們看到了身形狡黠的瞪羚和成群遊走的斑馬。

瞪羚小腿修長，跑跳極快，而斑馬大多結伴出遊，就像一個小家庭一樣。它們行動遲緩，似乎見慣了人類，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太陽落山之時，我們驅車來到了池塘邊看河馬。

只要站在池塘邊靜待一會，就能看到它們浮出水面的耳朵與眼睛，聽到發出赫赫的換氣聲。

嚮導和Muzi告訴我們，雖然河馬不屬於非洲五霸（獅子、獵豹、大象、犀牛、水牛），但是它攻擊性強，速度極快，是非洲攻擊人類最多的動物之一。

因為它通常是傍晚離開池塘開始吃草，而這個時間恰巧許多當地居民都會來河邊打水。一不小心惹怒了河馬，就會被直接啃食。

皮卡繼續往前開，我們在稀疏的叢林里窺見了拖家帶口的象群。它們正邁著步子，無所顧忌在這裡尋找食物。

沒一會，大象似乎感受到了我們的目光。其中的一頭，突然轉向皮卡的位置，徑直朝我們走來。

眼見車裡的大家全都不知所措，Muzi倒握著方向盤，笑著讓我們calm down，「它不會傷害你們的。」

大象抵著車子研究了一會，才遲遲走開。

我們都長舒一口氣，反倒是Muji，顯得一點都不擔心。他告訴我們，自從勞倫斯安撫了這些象群之後，它們都變得很溫順，也從不攻擊人類。

我們沿著保護區，又轉了一大圈。

期間除了見到犀牛、水牛和小鹿外，還見到了不遠處的志願者區域。據嚮導介紹，每年都會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志願者，長期待在營地研究和救助動物。

人跟動物的關係，在這裡得到了最大的平等。

從保護區出來之後，我們便搭乘飛機前往開普敦。

整個行程中，我們先後入住了Mont Rochelle和Vineyard Hotel，每一家都讓人印象深刻。也讓我對南非的美，有了更深的認識。

Mont Rochelle

Vineyard Hotel

03

人與動物，本應平等

一趟非洲之旅，我見證了太多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與魅力。

在這些日子，我見到了太多的動物，帳篷外的猴子、小狗，好望角邊的狒狒、山莊內的貓、海灘邊的企鵝、桌山上的兔子......

他們保持天性，就算有時候猴子調皮拿走了房間內的香蕉，人們也只是用水槍對著它們以示警告，卻從不試圖去傷害它們。

為了保護野生動物，南非甚至建二十餘座國家公園和自然保護區，居世界領先地位。

在這裡，人類儘可能不去打擾它們，也尊重大自然里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

思緒萬千時，我想到去年好評如潮的綜藝節目《奇遇人生》。

開篇第一集就是講述明星小S踏上非洲大陸肯亞觀察大象，思考人類和動物之間關係的故事。

在拍攝過程中，小S目睹了大象慘遭殺害。

被鋸掉頭倒在血泊里的大象，長長的象鼻被丟棄在一邊。她抑制不住地掩面哭泣，心痛又很無能為力。

據動物權益保護組織統計，即使在非洲，每年都會有大約25000到35000頭大象會被捕殺。這相當於每天有100頭大象會死在盜獵者的手上。

一顆象牙的價值在肯亞僅僅只值240美元，即使如此低廉，仍有無數人想要通過獵殺來獲得它。

而在國內，對於動物保護的意識，更不樂觀。據The Times曾發起過一項調查，僅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中國人知道，只有殺死大象才能獲取象牙。

而且仍然有許多動物園和海洋館，每天都在上演著「動物表演」。這些被圈養的動物，長期遭受著毒打和虐待，連最基本的野外生存能力都不具備。

如果現在不做點什麼，總有一天世界的天平會將失衡。

讓我們從現在開始就杜絕觀看「動物表演」，不穿動物皮草，科普真正的自然知識，意識到動物不止是被圈養的對象。

人類不會，也不應該覺得自己永遠都處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文 / 編輯 冷麵

圖片來自冷麵，部分來自網路和Thula Th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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