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中國最後一個穿裙子的先生,95歲裸捐3568萬,才華不輸楊絳,卻少人問津……
上周,正當我們大家被何猷君、奚夢瑤的「花式求婚」刷屏,集體吃瓜時候,在熱搜上有這樣一個消息彷彿一股清流:
#95歲葉嘉瑩先生再捐1711萬#
之所以是「再捐」,是因為去年6月,94歲的葉嘉瑩先生就決定將自己的全部財產捐給南開大學教育基金會。
當時,她把自己位於北京及天津的兩處房產出售所得的1857萬元,以及自己的版稅、稿酬全都捐贈給了南開大學。
加上今年捐贈的1711萬元,目前已累計捐贈3568萬元。
很多人大概會問:葉嘉瑩是何許人?
她是南開大學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長,先後在哈佛大學、密歇根大學任教,2016年被授予「影響世界華人終身成就獎」的榮譽。
她曾入選「改革開放40周年最具影響力的外國專家」。
她90歲生日時,總理親自寫詩為她祝賀,稱讚她心靈純潔,志向高尚,為傳播中國文化作出重要貢獻:
心靈純凈,志向高尚,詩作給人力量,「多難、真實和審美的一生將教育後人」。
比起那些明星,葉嘉瑩的名字雖然陌生,但卻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更值得銘記,不僅是因為她無私的捐贈,更在於她為中華文化的傳承所做的貢獻。
她被稱為中國最後一位「穿裙子的士」。
人民日報評論她:為中國詩詞之美吟誦至今,更活成了人們心中的詩。九十載光陰彈指過,未應磨染是初心。詩詞養性,先生風骨為明證。
非淡泊無以明志,在葉先生眼裡大概就是:世界都是身外之物,唯有詩詞常駐我心。
對於捐出的巨款,她也只是表示:「感謝給我機會,使我『書生報國成何計,難忘詩騷李杜魂』的一點願望,在南開園得到實現」。
甚至當記者問她:「周圍人都對捐款事件這麼關注,您怎麼看?」
葉嘉瑩一句話嗆得主持人啞口無言:「這些人眼裡只有錢,我本來要跟你講學問,看來你對學問是沒興趣的。」
她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為年輕人開一扇門,將美好的吟誦傳承下去,讓古詩詞留在每一代中華兒女的心中!
「如果人有來生,我就還做一個教師,仍然要教中國古典詩詞。」5年前,面對齊聚南開大學的海內外嘉賓,90歲的葉嘉瑩如是說。
人們常說:若有詩詞藏於心,歲月從不敗美人。
直到看到她,才明白這句話的真諦。古典詩詞的美麗在葉嘉瑩先生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她才是值得我們一生追尋的「真正的明星」。
壹
很多人知道葉嘉瑩先生的橫溢才情,但很少有人了解到她那命途多舛、顛沛流離的人生。
王國維曾有一句感嘆「天以百凶成就一詞人」。葉嘉瑩憂患不斷卻成就斐然的一生,正是這句話的最好註解。
1924年,葉嘉瑩出生在北平的一個書香世家。
她的童年沒有玩伴,只有詩詞從小在詩書中成長,她3歲識字,6歲誦讀《論語》、唐詩宋詞。
初中時,日軍佔據北平,父親隨國民政府遷移,音訊渺茫。葉嘉瑩和家人四處避難,吃著難以下咽的混合面,飄搖於世。
回憶那段時光,葉嘉瑩說:「物質生活的艱苦我是可以坦然面對的,真正難以承受的是精神感情方面的苦痛。」
高中畢業後,葉嘉瑩放棄了敵占區的北大的醫學院,選擇了輔仁大學中文系,在這裡她也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恩師顧隨先生。
就在此時,母親身患腫瘤,卻執意不許家人和自己一起去天津冒險,隻身而往,手術結束歸途的火車上,她卻因為傷口感染加上過度虛弱,悄然離世。
17歲的葉嘉瑩悲痛欲絕,一口氣寫下《哭母詩八首》,字字泣血!
其中有一首,每每讀來都令人感同身受:
瞻依猶是舊容顏,
喚母千回總不還。
凄絕臨棺無一語,
漫將修短破天慳。
葉嘉瑩比一般人提早感受到了生命無常,死生隔離的痛苦,她只能在詩歌中聊以慰藉。
幾十年過去了,但釘子敲棺木的響聲猶聲聲在耳,一塊木板,隔開兩個世界。
災難沒有打敗葉嘉瑩,反而喚醒了她的鬥志,激發了她的詩詞天賦,她眼界格局上升到了更為開闊的境界。
從此以後,每當生活遭受挫折,葉嘉瑩總能在詩詞中找到力量。
貳
葉嘉瑩曾說,她這一生都被命運推著走。
她說:小時候讓念書,也就念了。畢業後讓教中學,也就教了。一位老師欣賞我,把他弟弟介紹給我,後來也就結了婚。
1948年,她結婚後隨丈夫遷居台灣,併產下大女兒。
剛生完女兒,就遇到台灣當局施行白色恐怖政策,丈夫入獄,她和幼女也一度被拘,政治風暴讓她無以為家。
身為人母,她必須堅強。
她只能一邊帶著四個月大的女兒教學求生,一邊打探著丈夫的消息。
走投無路之際,葉嘉瑩抱著孩子投靠親戚。
寄人籬下的日子怎會好過,房屋逼仄,母女倆只能擠在走廊里睡覺,怕女兒哭鬧打擾主人家休息,就抱著她一步一步在樹蔭下踱步。
三年後,丈夫終於出獄。
但三年的牢獄生活,讓丈夫性情大變,對她輕則謾罵,重則家暴。她一度絕望,曾想結束自己和女兒的生命。
在最深的絕望中,王安石一句「眾生造眾業,各有一機抽」如當頭棒喝。
她對自己說:「要把精神感情完全殺死,殺死了,就不再為它煩惱。」
她說自己一生沒主動追求過什麼,面對不公和苦難只有儘力承擔,她極其堅韌,「把我丟到哪裡,我就在那個地方,盡我的力量,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在這種精神的支撐下,葉嘉瑩漸漸走出陰霾,她的才能得到大師台靜農的賞識。
彼時的台靜農是台灣大學中文系主任,他邀請葉嘉瑩到台大任教。
1969年葉嘉瑩攜全家遷居加拿大溫哥華,獲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終身教職。
雖然英語不好,但她對詩詞發自內心的真誠超越了語言和國界。
42歲的葉嘉瑩每天熬夜惡補英語,常常查字典、練口語到凌晨兩三點,然後一大早就要上台講學,讓很多不懂中國文化的人愛上了中國古典詩詞。
葉先生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不少,中國的詩詞美得無以復加,卻不曾為外人所熟稔,即使綿薄之力,她也想讓中國之美傳遍世界。
這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學者最質樸的心愿,可一切在1976年戛然而止。
那個與她相依為命,在患難中成長的,剛剛結婚兩年的大女兒和女婿遭遇車禍,雙雙殞命。
年逾半百,痛失愛女,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痛又要如何化解?
料理完女兒女婿的後事,她閉門不出,日日哭泣,寫了10首《哭女詩》,首首催淚,句句斷腸。
經歷了流離、家庭破碎和生死相別,她沒有被打倒,反而將人生看得更透徹、豁達。
她說:「養家的責任我已經盡到了,只是命運對我不公,我只能把自己投向古典詩詞,為它的傳承奉獻出我的餘生。」
叄
葉嘉瑩曾寫過一首《浣溪沙》,詞中說:
「蓮實有心應不死,人生易老夢偏痴。千春猶待發華滋。」
在那段最難熬的歲月,恩師顧隨先生曾經的告誡浮現腦海。
極大的悲哀和痛苦,讓我對人生有了另外一種體會。如果不把詩人的小我感情打破,就不會有更高更遠的想法。
1978年,改革開放的消息傳來,她決心回到渴望已久的祖國繼續傳播詩詞之美。
初回到南開,她講課時台階上、窗戶上都坐著學生,她得從教室門口曲曲折折地繞,才能走上講台。
《人物》雜誌曾在文章中這樣描寫葉先生回國授課時的場景:
「1979年葉嘉瑩回國授課時,徐曉莉是一名旁聽生。當時她是天津師範大學的學生,特意跑到南開大學旁聽。她回憶說『那個時候大家穿著清一色的(衣服),男生和女生都分不出來,可是葉先生在講台上那兒一站,從聲音到她的這個手勢、這個體態,讓我們耳目一新。沒有見過,真是美啊。」
葉嘉瑩白天講詩,晚上講詞,學生聽到熄燈鈴響起仍然不肯下課。
後來她說:「我一生中做過的唯一一次主動選擇,就是回到祖國教書!」
加拿大的朋友們不能理解她的選擇,因為只要她這一年不歸國講學,一部著作又將問世。
但她毫不在意。她在自己的紀錄片中說,我這個人,一輩子其實從來沒有追求過名利。
「十二歲就開始作詩,到四十歲沒有出詩集。我就不想馬上就出什麼名,我也不想做個學者,寫出什麼了不起的文章來。
我的重點是傳承,我就教大家吟詩,我應該把這個傳承下去。為了傳承,成為朋友口中的『苦行僧加傳道士』又如何?」
如今,年過九十的葉嘉瑩先生依然堅持講課,有人給她遞椅子,她拒絕了:我從21歲教中學開始,就是站著講課!
一節課一小時講下來,身體瘦弱的葉嘉瑩先生侃侃而談,沒有間斷,沒有搖晃,宛若一顆蒼勁的松柏。
葉先生說:只有當面的傳達才更富有感染力。
「如果到了那麼一天,我願意我的生命結束在講台上……」
「如果我不能傳輸給下一代,是我對不起古人,對不起年輕人,也對不起家長和老師」。
肆
在知乎上,有人如此評價葉嘉瑩:「在中國文學界,被世人尊稱為先生的女性,我所知道的,除了楊絳,便是葉嘉瑩。有人說她是現代社會碩果僅存的"士"。」
著名詩人席慕蓉也是葉嘉瑩先生的學生,她覺得,台上的葉老師就是個發光體。
葉先生站在那裡,就是一首活生生的詩。
有學生曾經問道:「您講的詩詞很好聽,我們實際生活有什麼幫助呢?」
葉嘉瑩先生這樣回答:
你聽了我的課,當然不能用來評職稱,也不會加工資。
可是,哀莫大於心死,而身死次之。古典詩詞中蓄積了古代偉大之詩人的所有心靈、智慧、品格、襟抱和修養。
誦讀古典詩詞,可以讓你的心靈不死。
真正的勇士,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它。
2017年,葉嘉瑩先生在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登上《朗讀者》的舞台,為傳播「真正的吟誦」身體力行。
如今,她把畢生財產捐給國家教育事業,繼續為弘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發光發熱。
就像她曾經說的那樣:「我這個蓮花總會凋落,可是我要把蓮子留下來。」
這樣一位先生,半生的離亂,悲苦的一生,仍有一顆赤子之心。
沒有喧囂,不爭不搶,默默付出,這才是這個時代最該有的「明星」。
她是詩詞的女兒,是真正的時代女神!這樣的女神,值得你的一個「在看」,讓更多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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