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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發配途中吃砒霜,金蟬脫殼躲過錦衣衛追殺,卻誤入老虎巢穴

明朝在劉瑾弄權的時代,王陽明也被陷害入獄, 過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王陽明時來運轉,還是皇帝朱厚照突然覺悟了,總之他在玩耍之餘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監獄裡還關著許多大臣。那天他心情不錯,便對劉瑾說:「罷了吧,人生在世多不容易,也別讓他們在監獄中過一輩子,放他們出來吧,讓他們去咱們大明的大好河山裡歷練歷練。」

王陽明發配途中吃砒霜,金蟬脫殼躲過錦衣衛追殺,卻誤入老虎巢穴

於是這群言官開始陸續被定罪,王陽明得到的待遇是發配至貴州龍場做驛丞,沒有品級,相當於一個村主任。

這對於王陽明來說終歸是個好消息,只要告別那陰冷潮濕的牢房,迫於劉瑾的威壓,來為王陽明送行的隊伍只有零星幾人,他孤身一人,將朋友的擔憂與關懷放在心中,把朋友揮別的雙手拋在身後,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北京那高聳卻冰冷的城牆,便義無反顧地離開了。

此去貴州路途遙遠,王陽明先是南下到了杭州。他那在杭州任職的兄弟王守文得到消息後,連忙前來招待。可王守文萬沒有想到,一見面,王陽明便對他說:「守文啊,搞點兒砒霜給哥。」王守文一愣,情緒黯然道:「哥,我知道您心裡的苦,您所受到的委屈與不公我都明白,也感同身受,可是……」王陽明打斷他,說:「甭廢話了,先弄點砒霜來我再陪你嘮叨。」王守文都快哭了:「哥,不要這樣自暴自棄,生活還是挺美好的……」王陽明再次打斷他:「砒霜,我要砒霜控制這該死的肺病。」王守文這才恍然大悟,想起老哥有肺病在身,發病時需要少量砒霜以毒攻毒。

吃了砒霜之後,王陽明感覺身體舒服了很多,便與王守文去喝酒,兄弟二人許久沒見,因此開懷暢飲好不開心。最後王陽明喝上了頭,倒頭就睡了過去。半夜醒來,他突然感到快樂之餘心中卻生出一股驅散不掉的悲哀,便提筆寫詩:

扁舟風雨泊江關,兄弟相看夢寐間。

已分天涯成死別,寧知意外得生還!

投荒自識君恩遠,多病心便吏事閑。

攜汝耕樵應有日,好移茅屋傍雲山。

回想起幾年前,自己因為身體報恙而到杭州養病,也曾寫過一首詩:

十年塵海勞魂夢,此日重來眼倍清。

好景恨無蘇老筆,乞歸徒有賀公情。

白亮飛處青林晚,翠壁明邊返照晴。

爛醉湖雲宿湖寺,不知山月墮江城。

幾年過去,心境早已迥異,所以雖然是在同一地方作的詩,風格與感情色彩卻截然不同。

酒醒後的王陽明坐在桌前又咳了起來。此後幾天,折磨人的肺病總是隔三差五反覆發作起來,砒霜己經壓制不住了,王陽明不得不暫時待在杭州。不久後,王守文便建議他住進勝果寺,因為那兒鳥語花香,環境極好,適合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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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在北京辦過培訓班,有點名氣,加之他弟弟的一番運作,因此王陽明待在勝果寺的時候,很多杭州的知識分子都慕名前來向他請教自己在求學道路上所遇到的各種困惑與問題。而王陽明雖然身體不適,卻依舊用無限飽滿的熱情接待了這些人,並且盡量為他們釋疑。不久,學問家、思想家、教育家王陽明出現在杭州城的消息立即傳開。這對於勝果寺的人來說是一件高興事情,因為勝果寺突然人山人海,香火旺盛了起來,香油錢賺取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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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件事的負面影響很大,因為這樣高調的行事作風很快就傳到了劉瑾的耳里,這讓他非常不爽。照他的想法,當初在京都放過你那可是看著皇帝的面子,如今你不好好去貴州龍場當村主任,居然在半路傳道授業起來,冒充大師教別人怎麼做人,難道你自己就很成功嗎?非得逼我弄死你啊,你這人真是不識時務!

於是,劉瑾便派錦衣衛悄悄趕去勝果寺,準備暗殺王陽明。

但是勝果寺太大了,房間很多,幾名錦衣衛未能在第一時間就把喜歡到處轉悠的王陽明找到,所以只好讓方丈給了幾間客房住下。那時候的錦衣衛有點像現在的特工,出門辦事多穿便衣,把自己隱藏在廣大人民當中。但勝果寺的方丈終究是慧眼,看出來了這些人的來歷,念及王陽明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多的香火錢,便遣小和尚偷偷給王陽明通風報信了,說是來了幾個渾身殺氣的北方人,恐怕是來對你不利的,你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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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聞訊心中一驚,想這劉瑾果然心狠手辣。當下一思量,心生一計,便在桌上草草寫下絕命書一封,內容大概是我王陽明仕途不順生活受挫身體又不好,實在想不開了,今日便自絕於人民吧!

趁著夜色正深,王陽明悄悄離開了勝果寺。一路慌亂行至錢塘江。冷月無光,被陰霾的雲彩遮得朦朧,黑色的江水「嘩嘩」拍打著堤岸。此時此刻,呈現在王陽明眼前的天地一片蒼茫。他站立在江邊,沉默地望著江面那一層濃厚的霧氣,心中在吶喊:「這天地之理,究竟在何方?奸臣當道,小人橫行,忠貞之士亡命天涯,難道這便是天理?朱熹說,萬事萬物皆有理,那劉瑾的理又是個什麼理?」

王陽明臉上浮現出一絲慘淡的笑容,頭頂的雲層愈發厚重,隱隱有亮光從裡面閃現,悶悶的雷聲和著滔滔的江水聲湧入他的耳中,他向洶湧的錢塘江邁開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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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冷雨滂沱的早晨,幾個錦衣衛手中握著王陽明留在勝果寺的絕命書趕到了錢塘江邊。江面水霧瀰漫,能見度很低,但一個眼尖的錦衣衛還是看到了那隻漂浮在水面上的鞋,而後一個錦衣衛又在堤岸之上找到了另外一隻鞋。

錦衣衛A說:「呀,老大,咱們來晚了!」錦衣衛老大冷冷說道:「這不正好嘛,省得咱們動手了!」

錦衣衛B看了看手中的鞋,沉默了片刻,便往江水裡走。

錦衣衛老大眉頭一皺,說:「怎麼,你覺得這是王陽明的假死計嗎?」

錦衣衛B沒有回答他,而是遊了一段距離,把江面上漂浮的那隻鞋子撈了起來。上岸後,面對錦衣衛A與錦衣衛老大不解的目光,錦衣衛B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白痴的笑容「真好,又多了一雙鞋穿。」

堤岸上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片刻後,「撲通」一聲,錦衣衛B再次落水,錦衣衛老大黑著臉,把腳收回來,咬著牙罵道:「你個蠢材……」

大雨中不好搜尋屍體,錦衣衛們只好認定王陽明已死,並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傳了出去。

王守文聞此噩耗,大哭不已,感嘆老哥命途多舛,死得輕於鴻毛。杭州的那些王陽明的崇拜者,也紛紛大哭,感嘆少了一個能開導自己的良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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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當然沒有死,絕命書與鞋子都只是金蟬脫殼之計。那天夜裡,他便登上了回老家餘姚的船,只是一夜風雨,船偏離了航向,靠在了福建武夷山。船家見風雨太大,不肯再走,王陽明只好付了錢,上岸登山。這山路向來不好走,況且還是雨中爬山。工陽明走得很辛苦,最後已分不清身上流淌的是汗水還是雨水。好不容易在半山腰見到一座古寺,但敲門後,出來的和尚看王陽明衣衫檻樓、渾身濕透,腳上的鞋還一隻大一隻小,竟關上了門沒放他進去。

王陽明身為走家串戶第一人,常年鑽道觀寺廟,一直所向無阻,今天居然在緊要關頭吃了閉門羹,這讓他非常想不開,難道外地的佛都是慈悲的,這裡的佛卻是嫌貧愛富的?不管王陽明如何想,雨依舊在下,他已經感到肺部有異樣,怕是要犯病,當下得趕緊找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休息。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上天為他關上了一個寺廟的門,到底還是給他留了一扇破廟的窗。王陽明非常高興,在廟裡生了火,將淋濕的衣物搭在桿上烘烤,人卻因為太過疲憊而倒在一旁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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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讓王陽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睡得香甜的這個地方,正是一處虎穴。半夜時分,雨已停止,晦暗的夜還沾著白天的水汽,顯得潮濕不堪。一隻體格健碩的老虎走進了這座破廟,悄無聲息地走到熄滅的火堆前,看了看王陽明,突然大吼了一聲。但讓這隻老虎遺憾的是,並沒有出現王陽明突然從夢中驚醒然後驚慌失措、神魂俱喪的情景,因為他實在是太累了,連鼾聲都沒有氣力發出來了。老虎圍著王陽明轉了好幾圈,心裡認定這是一個死人,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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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那個不給王陽明開門的和尚來到了這座寺廟,見王陽明依然四肢健全睡得香甜,忙叫醒他說:「哎呀,你這人算是福大命大,這裡一直是山上白虎的巢穴啊,昨晚老虎居然沒吃了你,也真是造化。既然你大難不死,我身為佛門中人,懷著普度眾生的慈悲之心就收留你吧!」

王陽明一愣,問:「那昨天你怎麼沒普度我啊?」

和尚滿臉尷尬,心中想道:「我總不能說是以為你被老虎吃了,所以特意來撿你的屍體吧。」於是嘴上便說:「這……慈悲之心哪是天天都能有的?你去不去啊?不去拉倒。」王陽明忙收拾東西:「去去去,當然去,總比待在這間破廟裡強。」

待王陽明走進這座寺廟,才發現這其實比破廟也好不了多少:環境極其差,僧人也非常少,看起來己經有很多天沒搞衛生了,食堂里的伙食也沒半點油星味。但王陽明剛剛死裡逃生,有一個肯接納自己的地方已經讓他感恩戴德了。吃過飯,王陽明趁著雨過天晴遊覽寺廟,突然在後院看到了一個打坐的道士。王陽明非常好奇,因為佛道雖然都是千古傳承,但一向沒有互相走動的習慣,他走上前去剛想跟這個突兀出現的道士打聲招呼,結果一看到這個道士的臉,他就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是你?」

這人便是王陽明在新婚夜於鐵柱宮遇到的那個駐顏有方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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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見,這道士依舊面目紅潤白皙,皮膚吹彈可破,一看便知已經將這養生之法修到了極致。道士睜開眼笑道:「我等你好久了。」

王陽明又驚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是假死的?」

道士哈哈一笑,吟詩道:

二十年前曾見君,今來消息我先聞。

王陽明身為一個飽讀詩書的才子,見一個道士跟自己吟詩,自然不能輸了氣勢,便也吟了一句:移家便住煙霞壑,綠水青山長對吟。道士思索了片刻,說:「我明白你想遠離塵世、歸隱山林的心情。但此刻不是時候,況且你命中注定就不該隱逸在山水之中。」王陽明問為什麼。

道士說:「且不說其他的,你有想過你父親的境遇嗎?他現在之所以在南京當閑差,而不是跟你一樣亡命天涯,正是因為沒有被劉瑾抓住治罪的把柄或者說是借口。但你此刻遠走的話,你立馬就會變成這個把柄,劉瑾會誣陷你逃去了境外,勾結了蒙古等異族,然後把你老父親抓起來治罪。到時候你王家是有理也說不清啊!」

王陽明順著這個思路一想,冷汗都流了出來,雖然自己出世之心並不明確,但如今看來,後果不可設想,便立即斷了做隱士的念頭。但他依舊痛苦,因為劉瑾當道,自己空有一身本事與想法卻報國無門,還得東躲西藏逃避追殺,實在窩囊。

道士彷彿窺破了他的想法,再次笑道:「你來之前我便為你佔了一卦,雖然卦象顯示你確實命途多舛,但大風大浪已經過去,希望就在前方,艱難的路途總是得走得久一些,但它的終點也會有很多的驚喜。你需時刻記住,不拋棄、不放棄自己,你是最牛的。來,跟我大聲念,我是最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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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並沒有跟著老道士念。他低頭沉思片刻,几絲久違的信心和勇氣又回到了他的心中,於是吟了一首異常豪邁的詩—《泛海》:險夷原不滯胸中,何異浮雲過太空。夜靜海濤三萬里,月明飛錫下天風。

道士聽了這詩,點頭道:「就是這個感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王陽明天生就該豪情萬丈意氣風發……你看天上!」王陽明忙抬頭望去,但湛藍的天空中什麼都沒有,而當他低下頭時卻突然發現,剛才給了自己一劑「心靈雞湯」的白臉老道士消失不見了。王陽明感嘆道:「高人果然都神出鬼沒。」

離開武夷山,王陽明決定去南京探望父親。

王陽明發配途中吃砒霜,金蟬脫殼躲過錦衣衛追殺,卻誤入老虎巢穴

這對父子許久不見,彼此心中都有無限話語,但還未出口,就先哭成了一團。王華說:「兒子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王陽明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怎麼敢輕易了結性命。那只是一假死計,騙過劉瑾的殺手罷了。」

王華點點頭,又說:「那此時你又突然出現在南京,該怎麼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王陽明說:「編個故事唬唬他們就行了。」

於是乎,京城開始流傳王陽明在錢塘江跳河,但因為天命在身,所以又被江浪衝到了武夷山,在山腳下更是得到一個白虎神獸護佑,以至於起死回生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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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種說辭放在當今社會連三歲小孩都不信,但在那封建時代,人們又沒電視機看神話劇,又沒電腦玩奇幻遊戲,所以還是樂於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神跡的。但如此謊話蒙得了其他人,卻蒙不了好友湛若水,他說:「小王同學我是了解的,他雖然是個人才,但扎進水裡一刻鐘不出來照樣死翹翹,什麼天命所歸、白虎護駕,都是扯淡,這些只不過是他用來遮掩假死的說辭罷了。」知己果然是最懂自己的人。

我們且說回王陽明,他與父親團聚後,兩人交流了很多,王華給他的建議是先回家療養身體,之後在年底前趕赴貴州龍場赴職。因為雖然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但如果不按照皇帝的旨意來,便是欺君大罪,那時候劉瑾想要治他罪可就名正言順了。王陽明覺得父親分析得很好,便回到了故鄉餘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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