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打贏吧」：面對桌面上的「戰爭」，日本有兩種態度

文 周渝

戰爭爆發了！在總力戰研究所的桌面上。

早在1941年6月中旬，研究生們就接到「第一期」作業，即《第一次總力戰桌上演習實施計劃》，這次課題需要解決五個問題：第一，檢討日本的國是及國策；第二，制定日本總力戰方略；第三，判斷需要採取上述行動的形勢；第四，與軸心國協力，以期實現同盟條約中的目標。除此之外，為了應對美國對軸心國開戰，要進行充分的戰爭準備，以圖對美國實施先發制人的打擊。第五，根據形勢的推移制定各方面的策略等，以期達成總力戰目的抽象性準備。

在這個課題的附件中，還包括了（藍國）日本總力戰的方略、陸海軍計劃、對外政略綱領、思想戰計劃、經濟戰計劃等內容。經過一個月的準備，演習於7月16日開始進行。根據32歲的「內務大臣」吉岡惠一日記記載，「2點20分至5點，進行演習，召開內閣會議，討論總力戰策略。7點30分至10點，記錄總力戰策略一件，研究美國參戰時的應對措施。」就在第一期推演的同時，外界相繼發生了近衛文麿內閣總辭職和第三次近衛內閣成立的大事件。

現實中美日談判一波三折，但依舊在進行。而在「窪田內閣」的世界裡，他們正根據第一期、第二期的情況預設，連日討論對美開戰的問題，各「大臣」將各自領域的基本數據收集齊全，緊接著就是開戰：日軍出兵南洋，一路所向披靡，順利佔領了印度尼西亞的油田地帶，確保石油供給。而在此時，菲律賓基地的美國太平洋艦隊坐不住了，悍然向日軍油輪發起攻擊。日軍「無故」受到美國攻擊，很委屈，於是通過外務省再三向美國政府發起抗議，但美國政府置若罔聞，依舊我行我素。日本政府忍無可忍，只能正式對美開戰。

這就是「窪田內閣」的桌上世界中，太平洋戰爭第一次爆發的起因。對於這場戰爭，「外務大臣」千葉皓提出顧慮：「日美開戰，恐怕就要陷入長期戰。關鍵問題在於如何把握講和的時機。但是，所有國家要麼站在英美一方，要麼站在德意一方，要想尋求強有力的第三國進行調停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話，就必須在短期內進行決戰，首戰取得勝利後便以此作為資本要求講和。不過這個如意算盤打得有點太一廂情願了。」

千葉皓的假設實際上也是日本海軍中如山本五十六等人的基本觀點，都是希望通過速勝來作為講和資本。而後來的事實也正如千葉所言，太一廂情願。「企劃院總裁」玉置敬三、「商工大臣」野見三勉、「日本銀行總裁」佐佐木直等經濟閣僚則對開戰持反對態度。他們通過一系列數據的列舉，證明了日本與美國的經濟差距，得出結論：「不行就是不行，我們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勉強。」

戰爭剛爆發，整個「內閣」就充斥著消極氣氛，但也不乏激進的主戰派。「陸軍大臣」白井正辰看到這些人都在唱衰皇國，頗為不滿。他說：「我們的戰力不足，我也知道，但是，只要我們用心準備，結果就會不同。即使對方佔有地利，我們也可以用出其不意的戰術將其擊潰。織田信長不就戰勝了今川義元嗎？物資充裕的一方必勝絕不是一成不變的規律，很多歷史事件已經給了我們充分的證明。不管怎麼說，我們是擁有大和魂的民族!」

研究所內堅信「大和魂」的昭和男兒絕非白井一人，到任不久的所員崛場一雄（陸軍中佐）就是個軍國主義狂熱分子，他給研究生講課時就鼓吹：「大和魂是美國所沒有的，也是我國最大的資本。」但這一論調很快就被「海軍大臣」志村正反駁，他說：「日本擁有大和魂，美國也有揚基魂。只強調自己的力量而輕視別人，真是大錯特錯。」崛場聽後惱羞成怒，直呼「住口!」根本不讓對方多說話。所以當白井在桌上推演又一次鼓吹「大和魂」時，志村感到百無聊賴，小聲嘟囔道：「不可能打贏吧。」

到了7月24日，這場桌上推演終於達成第一個共識，即「藍國（日本）站在實現自主的必要立場上，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條件下，要把握時機佔領印度尼西亞，並以此為方針進行積極準備。對此，我們達成了一致意見」。

桌面上的世界，日本終於控制了東南亞的石油。但在現實世界中，美國於8月1日對日本實行了以石油為首的重要物資的禁運，兩國的關係和前途變得更加緊張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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