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受核污染的鬼城，他以漫畫譜就發人深思的《切爾諾貝利之春》
引言
《權力的遊戲》落下帷幕，然而它的製作公司HBO卻沒有因此而淡出公眾視野，反而在近期引起了更熱烈的一波關注。這一切要歸功於HBO「無縫銜接」推出的另一部大火電視劇——《切爾諾貝利》。
● 電視劇《切爾諾貝利》海報
切爾諾貝利的極高知名度源於一場震驚全球的嚴重事故，即1986年的切爾諾貝利核事故。這一場幾乎影響了全球的事故直接加速了前蘇聯這個超級大國的瓦解，在之後也成為了各種藝術作品的表現對象。
關於切爾諾貝利的作品很多，但其中最知名的除了HBO剛剛推出的電視劇，另外一個應該就要數奪得2015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切爾諾貝利的悲鳴》一書了。但有趣的是，豆瓣上這本著作雖然得到9.1的高分，卻被一本叫做《切爾諾貝利之春》的漫畫書以9.2的分數堪堪超過了一丁點而未得榜首。
● 法國漫畫《切爾諾貝利之春》原版封面
關於切爾諾貝利
1986年4月26日凌晨一點鐘，位於烏克蘭普里皮亞季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四號反應堆突發爆炸。伴隨著震天的響聲，數千米外的居民們也紛紛被驚醒。人們從窗戶望向遠處的核電站，只見一道炫目的光柱直衝雲霄——那是極其危險的核物質泄露了出來。
發生了如此嚴重的核泄漏事故，負責人們卻近乎掩耳盜鈴似的在第一時間試圖以一起普通的火災來處理及上報此事。他們叫來消防隊試圖滅火，並且對外封鎖消息以防止引起恐慌。
● 發生爆炸的四號反應堆及覆蓋在上面的「石棺」（2006年攝）
謊言的代價是巨大的，當晚在毫無防護措施的情況下直接靠近核電站救援的消防人員，有近半在幾天內直接患上急性放射病痛苦地死去。而在不知情情況下出來室外「欣賞」光束的人們，則多在幾年後罹患癌症逝去。
直至幾天後，國內科學家的警告及周邊國家檢測到過量輻射後的譴責才讓蘇聯當局發現問題。緊急疏散所有市民之後，蘇聯軍方聯合科學家、救火隊員乃至於曠工等等專業技術人員，以長達一周的自殺式搶險行動，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才遏制住了險情的進一步惡化。
然而核輻射的威力遠遠不是目前的人類科技所能抵抗的，失控的核污染如同惡魔的野火一般侵蝕了發電站周邊的一切事物。隨後的幾年間全蘇聯投入了超過60萬人來處理這一大片污染區。
● 2017年10月，新石棺安裝完成現況
在冷卻前泄漏點下方需要持續每日注入25噸液氮，使得反應堆地下土壤凍結在零下100攝氏度，避免反應堆堆芯熔融物不斷下降污染地下水。隨後不管是野生動物還是家禽均被殺害以防止核輻射隨著它們擴散，無數樹木被就地推平掩埋。
切爾諾貝利及周邊地區，就此成了一片空無一人的「鬼城」。
● 漫畫家勒巴熱筆下的切爾諾貝利
《切爾諾貝利之春》誕生記
切爾諾貝利核事故無疑是一場空前絕後的悲劇，無數人因此喪生、患上終身痛苦的疾病，失去自己的親人。從核電站升起的輻射雲被風帶到世界各地，科學界對於全球患癌人數的上升與數次核泄漏事件的聯繫至今爭論不休。
但要說受到此事最大傷害的，不是無辜的世界人民，更不是解體的蘇維埃政權，而是當地無數百姓。他們或者在幾日內痛苦不堪地腐爛死去，或者患上癌症、生下畸形兒，或者被迫背井離鄉、流離失所。
● 隨處可見核污染警示的鬼城
正因如此，《切爾諾貝利的悲鳴》才引起全世界無數人的關注與哀悼。無數文藝工作者以此為題寫下自己的作品，記錄這一事件以警醒後人。而同時也有無數科學家、慈善家、環保者奔波在全球各地宣講這一事件，希望引起大家對核污染的重視，也希望切爾諾貝利及周邊居民的悲慘遭遇能得到大家的同情。
就在一次反核講座上，一位叫尤金的主講人動情地講述了事故受害者的故事，然而現場的觀眾提問時卻只關注自己的生活是否會受到影響，最終導致他在現場勃然大怒。而旁邊一位漫畫家組織的主席深受其感動，決定組織一次切爾諾貝利旅行繪畫活動，之後將畫冊出版的全部收入捐獻給受核污染傷害的兒童。
● 法國漫畫家勒巴熱
法國知名漫畫家勒巴熱就是其中一位人選。或許是出於對核輻射的恐懼，勒巴熱在出發前往切爾諾貝利之前甚至患上了書寫痙攣症。然而儘管生理上的恐懼無法控制，勒巴熱還是決心登上前往「鬼城」的列車——至少要作為藝術家去經歷一番。
在列車上他邊讀《切爾諾貝利的悲鳴》邊嘗試畫下事發當年的場景，這就是漫畫《切爾諾貝利之春》的開頭。他如實地畫下自己在火車上與同伴忐忑的交談，自己從書中的描述看到的恐怖場景。
● 漫畫前半部分場景
及至終於進入切爾諾貝利，他們腰掛輻射測量儀外出作畫，只要測量儀一滴滴作響他們就得馬上離開那些輻射量超標的地點。漫畫前半部分他的畫面只有黑白兩色，畫風陰暗而低沉，因為作畫時間倉促及病症的不時發作，他只能用粗糙的筆觸描繪了那地獄般的空蕩景象。
然而隨後發生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春」的誕生記
不管是事前對核污染區道聽途說的了解，還是在列車上讀書看到的故事，都讓勒巴熱對此地充滿了黑暗的想像。然而看到切爾諾貝利地區重新生長出來的森林的一瞬間，他與同行的畫家都愣住了。
在人類剷平一切並撤出這片滿地狼藉的鬼城後，大自然竟然用二十年的時光恢復了一派生機。有綠樹、有沼澤，甚至各種動物也重新在這片地區繁衍生活——比有人類生存的地方好多了。
● 「春色」的出現
而面對著大自然的美景，勒巴熱的痙攣症竟神奇地痊癒了——其實是由於對切爾諾貝利恐懼之心的消除。他的漫畫進行到這一天也首次出現了顏色，大片的綠色宣告了畫家們在這座鬼城看到的「春」。
隨後，更誇張的是他們遇到了人。
捨不得家鄉而跑回來居住的老人，從戰亂地區遷徙過來的人，以及其他研究者及藝術創作者匯聚於此。勒巴熱也終於找到了自己此行的意義，他開始邊走邊畫，記錄下見到的一切生機。
這就是《切爾諾貝利之春》一書的名字及內容由來。藝術家們的這段特殊經歷，向世人解開了「鬼城」面紗下的真實面貌，也引來了無數的思考與討論。
尾聲
切爾諾貝利這個城鎮，人類在的時候它是「核戰前線」，它是兩大強國之爭的犧牲品。人類走的時候它上萬年的生機都毀於一旦，它是一篇滿目瘡痍的危險地。而只消二十餘年，大自然就用自身的能力恢復了它的生機。
儘管那裡依舊輻射超量，危險重重。但是動物能活，它們壽命雖短了些，卻不必擔心被拘禁到馬戲團動物園終其一生成為玩物。從戰亂地遷徙過去的人類也能活，他們雖不知道身體何時可能出現問題，卻也不再需要擔心被街頭的流彈擊中瞬間喪命。
● 來不及開業的遊樂場
當所有人都在研討切爾諾貝利事故帶來的影響，乃至於整個事件中體現出來的人性黑暗之時。藝術家們以一個全新的視角提醒我們，不要總是只想到人類自身，想想我們工業發展起來之後這幾百年間，究竟對大自然，對其他生靈都做了些什麼呀。
回首歷史的意義，是警醒我們不要再犯錯。美蘇冷戰，濫用核能，生靈塗炭。我們人類只要一爭鬥起來，就忘記頭頂星空的浩瀚及腳下土地的厚重歷史。在切爾諾貝利發生的一切，也是給予今天所有人的一聲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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