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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鬥彩雞缸杯

2014年4月,收藏家劉益謙在香港蘇富比春拍「重要中國瓷器及工藝品春季拍賣」上,以超過2.8億港元的「天價」拍得了一隻明成化斗(音「豆」)彩雞缸杯。帶您走近這隻天價雞缸杯的「兄弟」——現藏大連姜女士另一隻成化鬥彩雞缸杯,了解它背後的故事。

這隻小巧的雞缸杯手可盈握,敞口微微外撇,口沿下方逐漸內收,平底卧足。杯的胎體薄而輕巧,潔白細膩,外壁畫有公雞和母雞帶小雞的圖案兩組,每組圖案之間以太湖石、月季和蘭花相隔。畫面簡約疏朗,呈現出一種淡雅的美,是明成化時期(公元1465-1487年)官窯瓷器的代表之作。

瓷器上的圖案有細細的青花線條勾邊,在邊界內填彩色。青花勾邊位於釉下,彩色位於釉上,釉下青花與釉上五彩爭奇鬥豔,因此稱作「鬥彩」。

鬥彩瓷器的燒造工藝十分複雜。

首先要在未上釉的胎體上用青花料勾出圖案的輪廓線,之後上透明釉,放入窯爐,用1200攝氏度以上的高溫燒造。從景德鎮出土資料來看,經第一次燒造之後的雞缸杯會是下圖這個樣子:

之後,再在需要填色的地方塗上相應的顏色。上色後,將器物放入800攝氏度左右的窯爐中進行二次燒造。如果雞缸杯能夠成功地經受住這兩次燒造的考驗,保持胎體不變形、釉面沒瑕疵、顏色很完美,一件嶄新的鬥彩器物就誕生了!

說完了工藝,我們再來說說這雞缸杯上的圖案。

顧名思義,雞缸杯上的圖案應該和雞有關。現在各大收藏機構所藏的雞缸杯,上面的圖案大多是公雞帶著母雞和小雞覓食的場景。有的是公雞昂首挺胸,母雞和小雞在後面啄食追逐;有的是公雞啼鳴,母雞帶著小雞一起啄食……

大家有沒有覺得納悶,為什麼堂堂大明朝的一位皇帝,會喜愛這種公雞全家福一類的溫馨圖案呢?對此,正史和野史上有很多種看法。

一種看法是:成化元年恰巧趕上雞年,「雞」又諧音「吉」,所以成化皇帝對這類題材格外鍾愛。

第二種看法是:明代皇宮中藏有宋人的一幅《子母雞圖》。成化皇帝看了這幅畫後感觸很深,因此下令以子母雞為圖案燒造瓷器,結果就是燒成雞缸杯咯。

而第三種看法則說來話長,牽涉到我們今天故事的女主人公——萬貴妃。

萬貴妃是成化皇帝幼年時代最為親近的人。

列位看官看了這句話,是不是已經腦補了一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心相許兩情相悅的青春言情故事了呢?抱歉地告訴您,這出言情劇並不是這樣甜蜜暖心,因為——萬貴妃比成化皇帝整整大了17歲。

兩人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成化皇帝兩歲的時候

成化皇帝名叫朱見深。他的生父是明英宗朱祁鎮,而朱祁鎮有個弟弟名叫朱祁鈺。看過古裝電視劇《女醫明妃傳》的童鞋們應該比較熟悉這兩個名字——朱祁鎮就是霍建華,朱祁鈺就是黃軒啦。(注意:此處提到《女醫明妃傳》僅僅為了讓大家加深對這兩個人的印象,該電視劇的劇情純屬虛構!純屬虛構!純屬虛構!)

朱見深兩歲時(公元1449年),漠北的瓦剌部在太師也先的統率下進犯中原。

當時的皇帝朱祁鎮年輕氣盛,決定御駕親征。為了穩定人心,臨行前,他將自己的長子朱見深立為太子。朱見深的奶奶孫太后,又命令自己宮中19歲的宮女萬氏去充當小太子的保姆。

御駕親征之前,朱祁鎮的另外一道命令是讓弟弟朱祁鈺監國(代為管理國家大事)。兄弟倆當時都認為,多說幾個月的時間,皇帝就會在戰場上大展神威,打得瓦剌軍隊屁滾尿流,然後凱旋歸來,之後兩人重新各司其職,皇帝還是皇帝,王爺還是王爺,該幹嘛幹嘛去。

然而,命運總是愛在關鍵時刻開玩笑。

御駕親征的隊伍剛出發一個月,就傳來了令所有人大驚失色的消息:明軍被瓦剌軍隊好一頓吊打。偉大的大明朝皇帝朱祁鎮竟然在土木堡(位於今河北張家口懷來縣境內)被瓦剌部俘虜了……俘虜了……了……這件事史稱「土木堡之變」或「土木

朝臣們慌了神,有建議遷都的,有建議向瓦剌議和的,亂成一鍋粥。而監國的朱祁鈺臨危不亂,指揮于謙等人對瓦剌進行反擊。經過數次戰役,明軍最終擊敗瓦剌,成功地穩定了人心

瓦剌部雖然失敗,但一直不肯將明英宗放歸。鑒於國不可一日無主,太子朱見深又十分年幼,朱祁鈺在國家危急時刻又力挽狂瀾,大臣們於是紛紛上書,希望朱祁鈺能登上皇位。朱祁鈺半推半就,於公元1449年九月正式登基,次年改年號為景泰,遙尊明英宗朱祁鎮為太上皇。

But,就在公元1450年,也就是朱祁鈺剛登上皇位還不到一年,事情又出現了戲劇性的反轉:瓦剌看到新帝登基,認為繼續綁架原來的皇帝也沒什麼用,就把朱祁鎮從瓦剌放回來了……回來了……了……

剛剛嘗到做皇帝甜頭的朱祁鈺自然不會輕易讓位,象徵性地迎接了哥哥之後,馬上將朱祁鎮軟禁在皇宮中。兩年後他又廢掉了侄兒朱見深的太子之位,讓五歲的朱見深搬到宮外的一所舊宅中居住。這一住就是五年。

在這五年之中,宮女萬氏一直忠誠地跟隨著小主人,履行保姆的職責。直到公元1457年,朱祁鎮複位成功,朱祁鈺去世,朱見深才重回太子之位。此時,朱見深10歲,而萬氏27歲。

也許是萬氏照顧小主人有方,也許是多年的共患難使朱見深與萬氏更加親密,朱見深對萬氏的依戀越來越深。不知何時,兩人之間的主僕之情竟悄悄轉化成了男女之間的愛情。

公元1464年,朱祁鎮去世。18歲的朱見深順理成章地登上皇位。年輕的皇帝想做的頭一件事就是:冊封萬氏為皇后。由於這種做法不合禮制,招致太后周氏的強烈反對。朱見深被迫立吳氏為皇后,改立萬氏為貴妃。然而禮法的束縛阻擋不了情感的潮水,皇帝依舊對萬貴妃一往情深。

據明代人沈德符的《萬曆野獲編》記載:「萬氏豐艷有肌,每上出遊,必戎服佩刀侍立左右。上每顧之,則為色飛」。萬貴妃喜歡女扮男裝,每次皇帝出遊,都要扮成保鏢在一旁隨侍,皇帝一見她就丟了魂。清代人查繼佐的《罪惟錄》則有完全不同的記載:「萬貴妃貌雄聲巨,類男子」。認為萬貴妃像個男人。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在外人看來,這段感情真真是不可思議。就連成化皇帝的生母周太后,都無法理解兒子對萬貴妃的感情,問兒子道:「彼有何美而承恩多?」而成化帝的回答則是:「彼撫摸吾安之,不在貌也」。不是因為她長得怎麼樣,而是她的撫摸使我安心。

說白了,朱見深年幼時經歷了血雨腥風的宮廷鬥爭,需要的只是三個字:安全感。而萬貴妃照顧他十幾年,能夠給予朱見深的也只是這三個字:安全感

由於成化皇帝對萬貴妃特殊的寵愛,因此,後世頗有一部分人認為,萬貴妃左右著成化時期的瓷器審美。雞缸杯上畫子母雞,是因為萬貴妃喜歡這類題材。由於時間久遠,史料散佚,我們已經不可能判斷這種說法的真偽了。

但總體來看,成化時期的官窯瓷器,胎體較為輕盈潔白,器形相對小巧玲瓏,青花色澤柔和,圖案也十分精緻疏朗,透著一股清雅秀麗的風格,的確有比較濃郁的女性化色彩。

看這些柔美的成化瓷器,不知它們的燒成,是否有萬貴妃的一部分功勞呢?

明成化鬥彩雞缸杯是明憲宗朱見深的御用酒杯,深受各代帝王、士人的喜愛。

明代萬曆《神宗實錄》中寫道:「神宗時尚食,御前有成化彩雞缸杯一雙,值錢十萬。」明代萬曆沈德符《野獲編》中稱:「成窯酒杯,每對至博銀百金。」其中十萬之值與白銀百金相近,「值錢十萬」應指雞缸杯的價值等於當時流通用的銅製十萬枚制錢,「十萬」是形容多的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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