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杜松為何會敗於努爾哈赤？

文 ｜ 原廓

讓杜松背上「貪功冒進」的黑鍋，努力急行軍也沒能及時趕到二道關的「罪魁禍首」，則是那座努爾哈赤所築的界藩城。建州女真所處的新賓縣的地貌，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大溝川，其南部、北部、東部、西南部地勢偏高，唯有西北一隅地勢低下。蘇子河沿著溝川流淌，直抵西北方向的界藩、薩爾滸地區。界藩城背靠的鐵背山，極其險要，向西伸展長約3公里，而薩爾滸山位在界藩西南，向西北伸展近2公里。兩條山脈呈鉗擊合攏之勢，中隔寬闊的蘇子河與河谷，相距3公里，形成建州大溝川的巨大「溝口」。所以界藩城扼據建州溝川之口，是出入建州的門戶。經此，渡過渾河，走渾河北岸，路過營盤，就能直達撫順。所以明軍要向東進攻滅建州女真，或後金西出侵擾遼東，都必須經過這座堅城。對此，努爾哈赤有清楚的認識。1618年九月，努爾哈赤提議修築界藩城的時候就表示，「今與大明為敵國，我國居處與敵國相遠，其東邊軍士路途更遙、行兵之時，馬匹疲苦，可將馬牧於近邊地，西近大明國，於界藩處築城」。

也正是界藩城，讓後金軍在薩爾滸之戰的第一場血戰中佔據了絕對優勢。比如從赫圖阿拉到薩爾滸，軍事地圖的平面路程只有大約66.7公里，即116里（明制），並且地形一馬平川、路途平坦。加之後金軍多為騎兵，機動能力要遠高於明軍。所以後金軍可以以逸待勞地更好集中兵力，執行「任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的戰術。

另一方面，努爾哈赤在遼東經營多年，根深蒂固，特別善於使用間諜和內應。當時，努爾哈赤號稱「奸諜滿遼陽」。明人評價為，「奴酋最狡，善用姦細」；「奴酋狡黠異常」，「間細廣布」；「其用計最詭，用財最廣，最用最密」；「奴最工間諜，所在內應」（《三朝遼事實錄》）連《明神宗實錄》也得承認，「遼人舉動兼遼兵、遼馬、遼餉，奴皆習知」，「奴酋狡詐機警，內地一舉一動無不周知」。後來後金軍攻陷撫順、瀋陽和遼陽等地，都大量依靠內應和間諜。比如，朝鮮史書就記載：「奴賊攻城非其所長，（遼陽）陷入城堡，皆用計行間雲。」

具體到薩爾滸之戰，大量後金間諜使得明軍「師期先泄」，也讓後金軍「得預為備」。而具體到作戰中，努爾哈赤之所以能對明軍實行各個擊破戰術，靠的也是戰場情報上的單向透明。

比如三月一日辰時（上午7時—9時），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收到西路哨探偵察報告，明軍於前一天晚上從撫順出發；同一時間南路哨探也報告明軍於前一天下午接近。努爾哈赤認為，南線李如柏部明軍是誘敵，北線明軍（即西路杜松部明軍和北路馬林部明軍）是主力，「明兵由南來者，誘我南也。其北必有重兵，宜先破之。」於是，努爾哈赤只分兵500人阻擊東路明軍劉綎部。然後命次子代善率後金軍主力，開赴北線，首先迎擊西路明軍杜松部。努爾哈赤則親率精銳巴牙喇（護軍）隨後跟進。而當後金主力的前鋒在努爾哈赤次子代善的率領下，向薩爾滸進發時，杜松一無所知。顯然，杜松這種勇猛善戰、能帶頭衝鋒的猛將，缺乏戰役指揮能力。這樣類型的將領面對極具軍事指揮天賦、用兵用間陰險狡詐的努爾哈赤，自然處於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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