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洋：演員之前，我曾是名軍人

（採訪/王麗媛，文/王麗媛）

楊洋身上帶著股說不清的英氣。

拍攝現場，多數演員或放鬆，或認真，或搞笑。這些楊洋都有，但都含蓄著。在忙碌而繁雜的工作人員中，你一眼看過去，最無法忽略的，便是人群中，楊洋那股舉手投足間的英氣。

他也會放鬆，拍攝間歇，他會坐在監視器前，手搭著椅背，跟工作人員討論著動作的視覺和角度，可他背總是挺著的，鮮有讓整個人癱在椅子里的瞬間；

他也會認真，在一旁檢查接下來拍攝的內容，或一個人躲在化妝室做準備，在碰到關於回憶的問題仰頭思考，可他總能瞬間回神，微笑打破沉默，點點頭繼續投入工作；

他也會搞笑，和攝影師討論後破功笑出聲，在自己的口誤後不好意思地撓頭，休息時和工作人員鬧著，可他總是收斂的，在無論怎樣的環境里，他永遠提著口氣，連放鬆也是點到為止的。

可也有例外。

當楊洋談到過往，無論吃盡了苦頭的練功；或是生死交命的戰友情；亦或部隊里一個雞蛋一個饅頭的生日禮物，都讓他此刻多了一絲柔軟，一絲懷念。

那段珍視一生的回憶，也讓楊洋能夠永遠自豪地說，演員之前，「我曾是名軍人。」

不完美的完美

很多人說，楊洋長了張完美的臉。

完美的微笑，完美的眉眼，完美的比例。

可他的臉上其實有個傷疤在，鮮有人知。

「我鼻子旁邊有個小鼓包。小時候在學校，有一次大家組團一起打籃球，忘了時間一直打到天黑，我的鼻子不小心被籃球砸到了，當時就腫得特別高。可回想起來，也不後悔。」楊洋透露著小秘密，回憶著那個球場上馳騁的少年。

籃球的時間漸漸少了，和當時的傷疤一起留下來的，還有那份「情結」。

「最追NBA的時候，就是姚明在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一份主隊的『火箭情結』在，連帶著如今看籃球，都會多看一眼火箭隊的新聞，最喜歡的球員，如今也成了哈登。」楊洋看著身上穿著的姚明球衣。「今天這個衣服，對我也有特別的意義。」

然而火蜜楊洋，並不像拍攝現場般冷靜克制。看球時，也會抱頭惋惜，也會幹著急，「就跟所有普通人一樣。」

的確，就像所有普通人一樣，楊洋身上，也有著他「不完美」的小毛病。

處女座的楊洋，給自己的潔癖打了9分；他也承認了自己的強迫症，看見桌子上有書，就必須把書角沿著桌邊擺好；而有深海恐懼症的他，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拍攝，做倒模糊住口鼻時，也彷彿經歷了破殼而出的新生。

可也正是這些「不完美」，讓他的剋制和堅持，更顯得珍貴。

「為了克服深海恐懼症，我跑去潛水試探自己的極限，心慌，害怕，但還是成功到了十五米深。」

人們都感慨楊洋舉手投足間，彷彿與生俱來的自如和完美。卻沒有人知道，為了這份「毫不費力」，他需要多努力。

一個雞蛋

離開上海那年，楊洋12歲。

回憶里，上海的弄堂深處，滿是飯菜的飄香。幼兒園時，楊洋記得爸爸總會帶自己去吃同一家早點，油條，豆漿，生煎包……「那份味道，太久沒有嘗過了。」

當然，還有爸媽做的肉丸湯，紅燒牛肉，等等童年的味道，是他遠在他鄉時，陪他支撐過來的力量。

12歲，楊洋終於達成了穿上軍裝的願望，而這，卻只是一個開始。

他現在還能精確地記得，在中國解放軍藝術學院的那五年里，每天的生物鐘。

「五點多起床練早功，六點半吃飯，七點二十再集合，上兩節文化或舞蹈大課。一點多快兩點再上課。晚上六點半結束後排練節目、訓練，十點結束，十一點入睡。」

五年如一日。

然而也正是因為軍校的特殊性，楊洋也在這彷彿被外界隔絕的五年里，有了一群能互相稱之為「戰友」的朋友。

當被問到當年最痛苦的課程，楊洋卻笑了。「當時練壓腿，練毯子功，可每次覺得痛苦回頭，看見一樣滿臉汗的同學們，倒不覺得苦了。那時候啊，苦都是一起的。」

當然，甜也是一起的。

楊洋9月9日的生日，每年正趕上開學。「剛來到學習，去部隊軍訓。那時候彼此也不認識，但同學們居然會給我一個驚喜，給我一起慶祝了生日。」楊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時候大家也不懂，給我一個小饅頭，一個雞蛋，現在回憶起來，都好甜。」

面具

「都別和楊洋說話。」

那是六年前，《防務精英之星兵報到》的錄製現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楊洋和三位隊友，正在充斥著紫色煙塵的毒氣山洞裡。楊洋剛剛把自己的防毒面具給了隊友。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裡，隊友很快就找不到他了。

轉眼便是7分鐘。

他是被分教官從山洞裡拖出來的。彼時的他，大聲咳嗽著，紫色的粉塵充斥著口鼻，臉色通紅，近乎失去了知覺。

「我真沒有想太多，只知道他們是我的戰友。」此刻坐在我面前的楊洋，只用「戰友」兩個詞，就輕描淡寫過那場危及生命的演習。

「第一次見時，他的眼裡有種單純的天真。沒有太多社會上的雜念，大概跟他軍人出身有關吧。」發掘出楊洋的李少紅導演，曾經談過自己被打動的那個瞬間。

這在如今的他身上，依然適用。

「戰友，不僅僅是友誼，那是一份聯結了生命的信任。」他本就挺直的背，在說出這句話後，再次不自覺地更坐直了一點。那是一份何等的驕傲。

這個片段播出的時候，隊友就在身邊。沒有多說什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很多情感，就在這一下拍肩之中，傳遞到了。

如今，他不再需要帶著防毒面具，衝鋒陷陣了。他不再需要早起練功，一節課換三件汗濕的T恤，或是想家的時候打電話跟爸爸說「來看我的時候，帶個漢堡包吧」。

然而那所有經歷，又像是一層一層的面具，融入骨血，讓他成為了如今的楊洋。也讓他能坐直了笑著，說，在成為演員之前，「我曾經是名軍人」。

結語

9年前，楊洋在微博寫下「最晚加入紅樓家族，讓大家久等了」，那一天，又是他的生日。

這麼多年，他跟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慶祝著生日。他的生日禮物大概沒再收到過一個雞蛋了。可那份捧著雞蛋時的感動，楊洋卻一直收藏著。

他不後悔捨棄的，也感恩著獲得的，這一路，他走得很苦，可腰板，卻一直是直著的。

曾經的採訪中，當被問到「你想跟誰交換一天的生活」時，楊洋拄著凳子思考了一下，笑著說，「普通的學生」。記者隨之楞了一下。

那一刻的微笑，跟12歲收到那個雞蛋時的他，大概是一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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