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豐既然信任倚重肅順,為何卻不授予他軍機大臣一職呢?
咸豐即位後,朝廷的中樞機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形成了宗室和軍機處共同執政的局面。這種情況自雍正設立軍機處以後第一次出現。而且還有一個怪異的現象,那就是滿洲貴族支持漢人督撫,而漢人高層卻排擠漢人督撫。
恭親王奕?自從「矯詔」為母請封后,被咸豐帝去職趕往上書房讀書。此後,咸豐帝開始重用怡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不過這兩個鐵帽子王能力並不出眾,遇事少有主見,漢文不通達。這個時候,能力出眾的肅順被推上了歷史前台。
肅順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咸豐帝對他也是格外青睞。且肅順性格果斷,勇於任事,與咸豐討論天下大事時,所論均切中咸豐心意,史料記載「文宗喜肅順,言無不盡。」
自咸豐四年奕?被趕出軍機處後,文慶擔任首席軍機大臣。文慶在滿人中有很高的威望,載垣、端華、肅順等人對文慶比較尊重,也不敢直接插手軍機處事務。不過,對於其他滿人權貴,肅順則不放在眼裡,他曾評價滿人道:「咱們旗人混蛋多,懂得什麼。滿人糊塗不通,惟知有錢耳。」但對於漢臣,肅順則是另外一番態度,一見面便立即改容致敬,或稱先生,或稱老翁。
文慶死後,漢人彭蘊章繼任首席軍機大臣,他碌碌無為,只求自保,其他軍機大臣也唯唯諾諾毫無主張。在載垣、端華的極力支持下,得到咸豐賞識的肅順迅速崛起。在政壇上,他一方面打擊滿人大員,另一方面則給予漢人督撫以大力支持。
這樣一來,以肅順為首的滿人集團和以彭蘊章為首的漢人集團形成對立。這裡需要提出的是,彭蘊章的後台人物是祁寯藻,他與咸豐四年致仕,但仍然是彭蘊章集團的領頭人物。雖然祁寯藻退居幕後,在政壇上還有很大的影響力,其政治盟友主要有翁心存、周祖培、彭蘊章等。
兩個集團的分歧很大,祁寯藻、彭蘊章認為,如果重用漢人督撫,一旦他們坐大,擁兵自重,將會威脅到中央皇權,故而需要對漢人督撫加以限制打擊。而文慶、肅順這樣的滿人大員,則著眼與當前,著眼於早日撲滅太平天國起義,認為需要重用漢人督撫。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曾國藩、左宗棠、胡林翼等。
隨著肅順的崛起,在政壇上咄咄逼人,讓翁心存、周祖培等老臣備受威脅。同時,中樞的政治鬥爭也很快波及到了地方,在江南尤以兩江總督何桂清與曾國藩之間最為激烈。
何桂清與彭蘊章是同年進士,與祁寯藻等人淵源極深,因此他得到了這些大佬們的支持。不過,何桂清自己不爭氣,咸豐十年五月,太平軍擊潰江南大營,何桂清從常州逃跑時,因地方士紳跪地挽留,堵塞道路,他下令侍衛開槍射擊,打死十九人。逃到蘇州時,江蘇巡撫徐有壬拒絕開城門,逃到常熟又吃了閉門羹,最終只好逃往上海。
何桂清身為封疆大吏卻棄城而逃,肅順抓住這個契機,步步緊逼,一方面奏請咸豐帝嚴懲何桂清,另一發麵敲山震虎,打擊彭蘊章。這個時候,輿論四起,彭蘊章無奈之下以「精力不濟」為由辭去了首席軍機大臣。彭蘊章一開缺,穆蔭接替了首席軍機大臣一職。
穆蔭其人資歷不深,他以五品官破格提拔為軍機大臣顯然底氣不足。因此,他唯肅順馬首是瞻,因此肅順集團權勢日隆,如日中天。肅順先後打擊了首席軍機大臣彭蘊章,協辦大學士周祖培、體仁閣大學士翁心存等人。至咸豐十年正月,肅順被授予御前大臣,並充任經筵直講。
咸豐帝既然倚重肅順,為何不直接將他提撥為首席軍機大臣呢?
自乾隆以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宗室按例不能進入軍機處(實際上嘉慶、咸豐時都有破例但為數不多)。而御前大臣一職雖然顯赫,卻不能直接參与政務。不過,肅順可以通過控制軍機大臣,間接掌握這個中樞機構。當時,軍機大臣穆蔭、杜翰、匡源等人,都依附肅順,形成了「肅黨」。
有史學家認為,晚清時期的權臣,僅有肅順一人。這話不假,但肅順的弄權和鰲拜、年羹堯、和珅等人都有明顯的區別。區別在於肅順處於大清國力的最低谷,同時面臨著更為嚴重的內憂外患,而統治這個王朝的卻是一個軟弱的皇帝。
咸豐性格多疑,且波動性很大,他既需要一個強悍的人物在自己身邊效力,卻又對他有所猜忌,奕?就是最好的例子。肅順能夠被咸豐所信任倚重,在於他敢於任事,不同於尸位素餐、昏聵無能的滿洲貴族。在處理行政事務上,肅順能破除舊習,大力整頓。更重要的是,肅順是宗室遠支,對皇權毫無威脅。
由於咸豐朝中樞機構的微妙關係,肅順以御前大臣的身份主持朝政,這為曾國藩等人提供了很好的政治舞台。正是在肅順的極力推薦下,咸豐帝這才授予他兩江總督一職,使得鎮壓太平天國運動得以順利開展。從這個方面來講,肅順這個權臣對於大清王朝來說,其實還是有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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