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節 | 蘇東坡:童心即道心,柔軟即真人
人最初都是有靈性的,純粹而乾淨。而絕大多數人,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
一直對一個故事念念不忘。
蘇軾七歲的時候,曾經和小夥伴一起,聽一位九十歲的老尼姑講述蜀宮舊事。這位老尼姑年輕的時候,曾跟隨師父到蜀主孟昶的宮中做法事。在一個繁星滿天的夏夜,她親眼看到孟昶和他的寵妃花蕊夫人在摩訶池邊閑坐乘涼,吟詩作詞。
幾十年過去了,老尼姑還能背誦那晚聽來的詞篇。這個優美而充滿滄桑歲月感的陳年往事,在小時候的蘇軾的心靈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四十年後,他還記得這首詞的開頭兩句: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
蘇軾也在念念不忘。後來已快到知天命之年、正貶至黃州的他,用這兩句作開頭,填了一首《洞仙歌》詞。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
水殿風來暗香滿。
綉簾開,一點明月窺人,
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
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
時見疏星渡河漢。
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
金波淡,玉繩低轉。
但屈指西風幾時來,
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這樣的故事和詞句,任誰見了都是要心軟多情的。而每個人的年華初時,都是這般心軟而多情的。
我們都曾有過這樣的少時,有過讓我們念念不忘的情境,有過一個刻在心底最軟的地方的夏夜,一把蒲扇,幾位老者,天上的星星,耳邊的鬼故事,清涼的風和脆響的蟲鳴。還有春天早晨的布穀聲,夏天成片的蟬鳴和瓢潑的雨,秋天的夕陽、落葉和月色,冬天光禿的枝丫和飄揚的雪。
都說不忘初心,初心是什麼?倒不如叫做不忘初覺,我們生命本初的那種感受。因為只有這些才是真正真切的,我們觸摸得到真切背後那顆鮮活、純粹、柔軟和乾淨的心。只有這樣的心,才是與天地同在的,與自然萬物有著至為真摯而綿密的連接。孩子比成人,更有資格談活著。
所謂不忘初覺,是保護、保持或者重新發現那種源自本初的敏感而細膩的感受力,那是你與天地世間的真實相溝通,最好的通道。
很多成年人早已失去了這種能力——其實那不是失去,是遮蔽和忘記。他那些經年的所謂經驗、理性和見識,不過都是一塊塊執念和成見的磚,在真心的外面壘砌出一道堅硬冰冷的牆,自己那顆本心則如同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幽閉其中。去除那些成見,忘掉那些經驗,拆掉那堵牆,真心自然會再現,還是一樣的乾淨和柔軟。
不忘初覺,是為了認得回去的路。只因最初,才是原本。人有本如樹有根,根看不見,可是深深扎在大地里;雲飄得再高,可終會散。
何止蘇東坡,所有那些有性靈的智者,生命都有著這樣的質地,走得都是這樣的路。
一切的智者,都在挂念著回去。
聞一多說莊子,「他苦的是不能忘情於他的故鄉」,「羈旅中的生活是那般齷齪、逼仄、孤凄、煩悶」。老子也在念叨著「使民復結繩而用之」,回到那個結繩記事的原始時代。孔子也總是回頭望從前的聖王時代,禪師們念念不忘的也是回去自己「本來清凈」的源頭。
首尾相接,才是一個圓,才能得以往複循環,周流不息,不論天道、萬物還是世事。最初是最終的根本,最終是最初的升華,這是天地間一個最大的真相和法則。洗盡鉛華就是那條修行之路,返璞歸真就是那個最後的歸宿。
如何才能回去?
老人們講,老龜,老蛇,老黃皮子,老刺蝟……動物活得年頭長了,是要成精的。在歲月中自然長成的人蔘、野物,味道和滋補也遠不是人工種養的可比,家養的雞豬都比肉食的更鮮美營養。人的年歲大了,也彷彿自然就有了一種看淡看透的沉穩和通透。就連那些沒生命的老物件,一尊蹲在門口上百年的石獅子,一個用了幾代的老香爐,一面祖上傳下來的銅鏡……都似乎有了靈氣。
這告訴我們:智慧和靈性,是要在歲月中成就的。漫長歲月中的沉澱,滄桑世事中的積累,就是那份性靈的來源。
其中的秘訣,是慢。生命有限,慢則會把歲月拉長。時光和世事於是才得以滲入生命的每一個毛孔,如水入海綿,讓生命有了分量和密度,還鬆快柔軟、靈動流轉,這就是生命的品質和質量。
從前慢,所以從前的人更容易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慢,是一種智慧,更是一種修行。
※鬼谷子:一個人要順利,這兩件事一定要牢記在心,易招禍患!
※人這一生,少年要惜福,中年要造福,老年要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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