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你一個老婆(1)
認識漕易德的時候,正是他父母發生了意外,煤礦塌陷,霍然離開了他。那年,我才九歲,他卻三十二歲。他是窮苦家的孩子,才小學四年級學歷的他,早已練就不錯的手藝,維修電器,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可是現在能養活自己是不行的,要有養家糊口,還得養房養車的能力才行 ,不然誰會嫁給他呢?
礦里只給賠償了幾萬塊,他以為只能賠償這麼多,他壓根不懂這裡面的貓膩。而後就在鎮上一直跟著師傅維修大小電器,憑手藝吃飯。
他很內向,不善言辭,更不會花言巧語地哄女生。很多女孩都嫌棄他的木納,木納是其次,主要是太窮了,所以至今未婚,單身。
我被父母遺棄在火車站,不知為什麼,父母要這樣殘忍的對我,別人都是重兒輕女,可我父母只有我和姐姐。姐姐比我大兩歲,特別聰明,時常被老師欣賞與誇讚。而我,總是要挨老師的罵,甚至去父母耳前經常告狀,唉!就因為我的不聰明就遺棄我嗎?我們難道沒有血緣關係嗎?這聰明與血緣哪個重要,實在想不通??
無論怎樣,我還是不肯原諒他們,我和父母就是在火車站失散的,我左等右等,左顧右盼,可是,他們卻一直不來找我了,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或許,我不是他們的親骨肉吧!
其實在他們丟棄我之前,已經開始了家庭的瓦解,他們鬧離婚鬧得很惡劣,所以,我自然而然成了多餘的附屬品。姐姐跟隨父親,父親去哪都喜歡帶著姐姐,很少帶我一起。而我以為只能跟母親,可是現在我卻是這樣的下場,這足以證明,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漕易德是出了趟遠門,回程之時,看見一臉落魄又髒兮兮的我,才問,「你的爸爸媽媽呢?」
此時我已經被拋棄兩天零五小時了,餓暈了,羸弱的小身體正巧倒在漕易德的腳下。他是個心地良善的好男人,帶我回了他的家。
我是幸運的,沒有被壞人拐賣,還遇見了照顧我的好男人!他很耐心地幫我擦洗全身污垢,又給我買了新衣服,做了雞蛋面,我說;「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被我的話問得愣住了,半晌沒反應,許是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一聲不吭地默默為我做飯,洗衣,然後出門工作,叮囑我,呆在家裡別亂跑,外頭壞人多……
我突然很依賴他的那種溫情,有種踏實之感油然而生,彷彿,他才是我最親最愛的家人一般。
當我述說了自己一切痛恨的經過,他只是淡淡地說;「做人,要懂得感恩,這樣才會過好自己的一生。」
我告訴他,我叫蘇妍玲,他說,很好聽的名字。
我說:「可以叫你爸爸么?」他說: 「叔叔吧。」
我開始學著煮飯,殺魚,炒菜,煲湯,等他下班回家了,就能吃口現成的了。是的,我要做他的小當家,他給我的恩情,此生,沒齒難忘……
春節,我和漕易德默默地烤火看春晚,儘管節目辦得很不錯,可是我們卻各懷心事!他當然是想父母了,想得淚水一直在紅紅的眼眶裡打著轉轉,而我卻一點兒也不想。但這是第一次,我們都沒有父母陪伴的春晚,也是今後永遠就我們兩個人過春節了。
第二年開學期,他又給我繳費上學,他說;「人不能沒文化,有文化的人,才會被人瞧得起,才會有選擇生活的權利。」經驗告訴他,只有無盡的知識才能改變人的命運。更把我當成自己最親的人了,我莫名其妙地一陣竊喜!!
漕易德又當爸又當媽,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的生活,這可能是上天賜予我和他的親情緣分吧。但是,他為了收留我,好幾次被媒婆介紹的女人拒絕了,無論是離異或喪偶的,都覺得不能接受我這樣的養女,就連貧不擇妻的權利都被我這個「突然」的養女剝奪了。
那意思是一進門就得當後媽,俗話說,十個後媽九個壞,誰也不願意蹚這樣的渾水,名聲不好。所以漕易德本來就因為家境不好,娶不上媳婦,又曾添了一個負擔繁重的我,註定繼續過單身的日子。
日子不緊不慢地重複著每天的行程,我和漕易德就如前世所欠,今生註定了那場來之不易的緣分。在時間的隧道里,我們習慣了彼此的存在與歡顏,相依為命地期盼明天會有更好的希冀。
在我的潛意識裡,漕易德就如上天派來照顧我,呵護我成長的那個最親最愛的人。無論我遭遇怎樣的人生不如意,只要有他在我身邊,那些問題都不算問題。他慢慢的陪我生活,靜靜地等我長大,慈愛又深情。
但是,每當我看見那些拒絕他的女人,我就傷心而自卑,若不是我,他怎會如此狼狽。若不是我,他又怎會如此難過。他眼神里的那種失望與落寞,讓我心疼又不知如何是好。若是離開他,我不知道應該去哪兒?留下來又害苦了他,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思來想去,痛苦不堪。漸漸的,他不再相信愛情,漸漸的,他對任何相親開始冷言謝絕。
霍然,讀高一的時候,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嘴唇像染了顏色,暗紫暗紫的,老師已經看出我的身體狀況,讓我回家好好檢查身體。
他驚慌失措地陪我去醫院檢查,檢查的過程繁多,抽血,彩超,心電圖,X光片,等等。我們從上午等到下午,結果單猛地令我們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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