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禪修引導文以音聲為助緣的禪修方法

美文 06-06

【周三禪修引導文】

——印竹老師

我們開始準備禪坐了。今天是周三，周三是水星日。水是以不住相表法的，最接近於道的物質，如同流淌的音符，不舍晝夜。今天的禪修練習將繼續與大家分享止的禪修之以聲音為助緣的安住在對境上的禪修。

以聲音為助緣的禪修，跟以色相為助緣的禪修非常相似，不同的是，你現在要開始用耳根了。首先，讓你的心安住在放鬆的狀態中一小會兒；然後，先慢慢地覺察耳邊所聽到的聲音，比如自己心跳的聲音或呼吸的聲音，或者四周自然出現的一切聲音。有些人認為播放大自然的音樂或禪修音樂也是蠻有幫助的，你並不需要去辨認這些聲音，也不需要深度的專註在某個聲音上。

事實上，讓自己覺察所聽到的一切聲音是更容易的。重點是當聲音觸動耳朵時，培養對聲音單純的本然的覺性。就像在禪修色相時你可能發現自己能專註在聲音上幾秒鐘，心便四處遊盪去了。那也沒關係，發現自己的心散亂了，就回到放鬆的狀態，然後再把覺知移到聲音上，就這樣交替地專註於聲音，以及心安住於開敞的鬆緩狀態中。

以聲音為助緣的禪修大裨益之一，就是你將會慢慢超然地聆聽各種聲音而不會對這些聲音下定義。於是你開始學會聽到聲音卻不會對聲音的內容起情緒化反應。當你逐漸習慣去覺察「聲音不過是聲音」之後，你會發現自己能夠聆聽批評的聲音，甚至誹謗的聲音，卻不動怒或捍衛，也能夠耳聞讚美卻不過度驕傲或興奮。如此，你就能以一種更輕鬆中立的態度去聆聽他人說話，而不會被情緒性反應牽著鼻子走。

我曾經聽過一個關於一位有名的印度大琴師，如何學會利用琴聲作為禪修助緣的精彩故事。

這位大琴師琴藝高超，印度各地總有人邀請他去演奏，因此他就像現代很多搖滾樂團一樣，總是在巡迴演奏，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呆在家裡。在一次特別長的巡迴演奏之旅結束後，他回到家鄉，發現妻子竟然有了外遇。儘管如此，這位大琴師還是很鎮定，也許是許多年不斷練琴和演奏所獲得的定力，以及這動人樂器的聲音之故，他的心既安定且專註。總而言之，他並沒有跟妻子爭吵，也沒有暴跳如雷。

相反的，他跟妻子坐下來談了很久。談話之中他醒悟到，妻子的外遇與他自己廣受全國邀請巡迴演奏所產生的驕傲，其實都是貪著的表現。這是讓我們耽溺於娑婆輪迴的三毒之一，而他對名聲的貪著與妻子對情慾的依戀，兩者並沒有什麼差別。有如晴天一般打醒，他體悟到，倘若自己想要從這個執著解脫出來，就必須放下對名利的貪著。而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一位禪修大師，學習如何認出貪著其實只是心的習性的一種顯現。

兩人談完話之後，他把所有的財產都送給了妻子，只留下心愛的琴在身邊。因為他仍然對它充滿了強烈的貪著，而所有的理性分析都無法去除這份貪著——他太愛這把琴了！然後他就背著這把琴啟程去尋找老師了。最後他來到一處屍陀林，即古代的墳場。屍陀林屍體大多數被隨意地棄擲在地上，沒有火化，也沒有掩埋起來。這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地上遍布著人骨、碎裂的骨骸，還有半腐爛的屍首。但是在這卻最有可能找到已經克服死亡與無常恐懼的禪修大師。如果無法克服這兩種令人害怕的狀態，就會不斷貪執眼前的所有，並抗拒未知的未來，因而無法從娑婆輪迴中解脫。

在這處屍陀林中，琴師終於找到了一位大成就者。梵文的意義即是歷經種種非凡試煉，而達到甚深了悟的人。這位大成就者住在一間勉強可以遮風擋雨的破舊小屋中。就像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遇到某些人，馬上就感覺彼此有著很深的緣分一樣，大琴師對這位大成就者的印象就是如此。他請問大師是否願意收他為徒，大師同意了。大琴師於是就用樹皮和泥巴在大師住處的附近搭起了自己的茅棚，開始修持大師傳授他的止禪修基本教法。

就像許多禪修初學者一樣，大琴師發現要遵循老師的指示還真是困難。即使乖乖按照老師的指示去做，才做沒幾分鐘，卻感覺像是做了一輩子一樣。每次一坐下來禪修，他就發現自己被彈琴的舊習性牽著鼻子跑，然後就會把禪修丟在一旁，開始彈琴，這使他感到罪惡異常。因為他竟然忽視自己在禪修，而寧願只是彈他的琴。最後他跑到老師的茅屋中向老師懺悔，說他就是無法靜下來禪修。「出了什麼問題？」大成就者問他，琴師答道：「我對我的琴實在太執著了，寧願彈琴而不禪修。」

大成就者於是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可以教你怎麼用琴來禪修。」其實本來以為會挨老師一頓罵的——我們大部分人面對老師時都是這樣。但老師的話讓他驚訝極了。大成就者繼續說：「回你的茅屋，彈你的琴吧！演奏的好不好都沒關係，只要用本然的覺性聆聽琴聲就可以了。」琴師鬆了一大口氣，回到自己的茅屋，開始彈琴。他聽著琴聲，不求自己的演奏是否臻至完美，也不期待從演奏或修持中得到什麼成果。由於他學會了單純的修持而不期待成果，因此，幾年之後他自己也成為一位大成就者了。

當然，在我們當中沒有多少像大琴師那樣的演奏家，所以這個故事的寓意，其實是要我們學習如何善用自己的經驗作為修持的助緣，而不期待任何修持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