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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斷糧啟示錄

獵雲網註:谷歌「斷供事件」,把國人嚇出了冷汗,人們開始討論我們該怎麼辦?實際上,開源並不能被一棍子打死。國內開源軟體起步落後於國外近20年。1999年,藍點和紅旗兩家公司的問世,是中國步入開源時代的標誌。2000年到2004年的啟蒙期,國內的草根個人和開源社區逐步壯大。這期間的發展讓很多人認識到,開源是可以接受的一種開發模式,是利用全球軟體開發資源的一種協同創新。文章來源:AI財經社(ID:aicjnews),作者:麻策。

在最近的一次溝通會上,互聯網服務商APUS創始人李濤被媒體問及谷歌對華為的「封鎖」事件,其中一個提問者說「華為被卡住了脖子」。

和晶元一樣,自主操作系統也一直是中國IT產業的心病。按美國政府要求,谷歌停止和華為的商業往來,給華為手機特別是其海外市場的發展蒙上了陰影。

但李濤表達了他的樂觀:「歷史上沒有人把生態鏈條打斷過,你剪斷了馬上就會有人補上。」一如任正非所言,飛機要一邊飛,一邊把「洞」補上。

華為是谷歌重要的合作夥伴。作為谷歌服務觸達用戶的終端廠商,華為的智能手機份額已位列全球第二,有5億多用戶在使用。谷歌在態度上支持了美國的政策,但至今沒有公布具體細節。按媒體報道,谷歌可能仍在積極挽回局面,作為一家商業公司,失去華為對它而言損失同樣慘重,尤其是對安卓開源生態的商譽。

可以明確的是,華為仍然可以使用安卓系統的開源框架,在此基礎上做編譯優化;但華為失去了獲得安卓系統更新的能力。對於新手機用戶,谷歌也停止授權自己的應用服務,包括應用商店、郵箱、地圖、搜索等谷歌全家桶。不可避免的是,短期內,華為手機的海外市場將會受到重大影響。

該事件再次引發了人們對於國產操作系統的關注,同時也引發了對繼續使用國外開源系統的種種擔憂。開源是自由的,沒錯,但有時候更是一種有前提和限度的自由。

有多年操作系統開發經歷的陳志輝感到,周圍有一股悲觀情緒在蔓延。「經過這事之後,大家過去對開源軟體所抱有的信念肯定會受挫。」他說,「在現實面前,有很多遊戲規則和信心被打破了,修復需要很長時間。」

那感覺就像一個理想王國,出現了局部塌陷。

01、「說不定是個契機」

華為無疑將迎來一段苦日子,它面臨的是尋找替代方案,並重新教育市場。

「突然一下子要逼你改變策略,短期影響肯定比較大。」陳志輝對AI財經社說。根據余承東接受媒體採訪時的說法,華為已準備最早今年秋季、最晚明年春季推出自己的移動操作系統。但這條路成功的難度可想而知。操作系統之所以難做,原因不在於研發難度,而在於生態的構建。

「不得不承認,沒有安卓有可能就沒有華為手機的今天。」在華為工作過18年、曾參與華為重要開源項目的張建華很少見到任正非像今年這樣頻繁地出來講話。「現在也到了全面展現華為實力的時候,(說不定)就是個契機呢。」

在他看來,中國智能手機行業擁有完善的產業鏈體系,華為擁有研發操作系統的技術實力,也有相應的技術儲備,「不可能一個操作系統就把華為手機卡死」。至於生態系統構建,他則認為生態就是市場,贏得市場才有了生態,「當你的市場足夠大,生態到底掌握在誰的手上就不好說了。」

但這仍然是一個龐大複雜而且歷時長久的工程,不可一蹴而就。

圍繞谷歌收緊安卓生態的討論已經持續了多年。這個最初的開放平台,給人感覺正逐漸背離它的初心,也讓人對谷歌所創造的開源生態萌生質疑。

「谷歌確實在收緊安卓生態,不過這個鍋只有很小一部分是開源的問題,谷歌移動服務中Gmail、谷歌地圖、YouTube這些軟體事實上的壟斷地位才是主要原因。」一個安卓開發者對AI財經社說。

谷歌掌握著安卓系統的絕對主導權,它巧妙地將安卓分成了兩大塊,一塊是通過開源讓全世界的開發者從不同維度不同場景對其進行豐富;與此同時,它將自己的商業產品與這個生態進行深度捆綁,實現商業價值。

事實上,谷歌並非想在操作系統上賺錢,而是通過操作系統觸達更多用戶,利用谷歌的原生應用產品賺錢。

而谷歌自始至終從未讓安卓脫離自己的控制,隨著安卓成為移動操作系統的領頭羊,谷歌也逐漸對開放的源代碼實行嚴格把控。

「在這個領域真正玩出來的就是谷歌。」陳志輝對AI財經社說,「它的那些應用已經將絕大多數海外用戶綁架了。」

技術極客們相信開源創造美好的未來。但當一個開源項目完全掌握在一家商業公司的手裡,對於項目的使用者、貢獻者同時也是受益者而言,未雨綢繆、居安思危就變得尤為重要。

甲骨文間接收購知名開源資料庫MySQL曾引發了不小的震動,甚至招致了當時已經另起爐灶的該項目原創建者本人的不滿,他一紙訴狀告上了法庭,試圖阻礙交易的進行。「開源的理念是免費使用的同時也要貢獻,當具體的擁有者將商業的元素放進去,形態就變了,商業就是利益,利益就追求最大化,最大化就是壟斷。」陳志輝說。

張建華同樣相信大型的開源項目背後都有它的商業邏輯。「如果大家認為開源都是美好的、公益性的事情,那為什麼還有創建者會將自己的項目出售呢,就是因為沒有實現預想的商業目的,索性一把套現。」

無論如何,在一些行業資深人士的認知中,開源精神是極客心中的信念,但理想很豐滿,現實也很殘酷。市場需要競爭,張建華願意相信,谷歌封鎖華為,是開啟另一場競爭的導火索。

02、爭奪主導權

PerfXLab創始人、在中科院主導過數個開源項目的張先軼有著不太相同的看法,他秉持著開源和壟斷並不相干的態度。「開源能促進自己的生態系統,但最後的目的多有不同,本身和你的角色有關,有些是為了回饋社區;有些是市場行為,通過開源賣一些服務賺錢;個人開發者開源可能是想獲得一些技術上的美譽度。」

他認為開源本身是一個按貢獻度說話的事,貢獻度大就擁有領導決策開源項目發展方向的權利。這也是行業人士的共識。

2017年3月,華為成為亞洲首家OpenStack白金會員。OpenStack是時下火熱的雲計算開源框架,有雲計算領域的操作系統之稱。OpenStack是華為雲計算架構的基石,華為2012年加入,次年成為黃金會員。而OpenStack的白金會員全球有且永遠只有8個名額,其中開發投入和貢獻度大小是能否晉級白金會員的關鍵考核因素。

「我們要去宣傳對OpenStack的貢獻,按理說你不需要宣傳這些東西,只需要告訴別人我們基於OpenStack開發了什麼樣的能力,如何好用,性能達到什麼水平就行。」張建華曾在負責華為雲計算產品線,「為什麼還要去宣傳貢獻,核心是因為如果有一天OpenStack成了事實標準,你在裡面擁有多大的話語權。」

話語權能夠影響開源代碼的走向。投入、代碼貢獻、體驗貢獻等多個因素綜合影響話語權的高低。而擁有話語權決定你是否能夠讓開源項目朝著符合自己利益、需求的方向發展,具有戰略意義。

2018年11月,IBM斥資340億美元收購了開源企業技術巨頭紅帽,這是IBM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收購,資金規模佔到了當時IBM市值的近三分之一。紅帽是Linux、OpenStack等開源社區的主導者之一。據統計,目前紅帽是OpenStack和Linux內核貢獻第二大的公司。在這筆交易完成之後,IBM在雲市場和Linux生態中都將掌握更大的話語權。

「如果你沒有主導權,可能會出現別人稍微做一點改變,就會讓你的產品失去競爭力。」張建華說。

在軟體開源方面,谷歌嘗到了大量的甜頭。安卓自2007年以開源形式發布以來,陣營迅速擴大,很快戰勝蘋果成為了全球第一大移動操作系統。在移動戰略成功之後,谷歌又將目前轉向了AI領域,提出AI優先戰略。其在2015年開源了深度學習框架TensorFlow,依靠它良好的背書和號召力,兩年後已成為最流行的開源深度學習框架。

小I機器人CEO朱頻頻告訴AI財經社,谷歌開源TensorFlow的核心目的還是培養生態、聚集開發者。「和做安卓是類似的邏輯。」

安卓系統的演進同樣是從開放源代碼吸引大量開發者參與起步,並最終建立了移動系統穩固的霸主地位。安卓之後,TensorFlow被谷歌賦予了再次搶佔生態的使命。「PC時代軟硬體開發者都離不開Wintel聯盟構建的生態體系。」朱頻頻說,「當大家都離不開你,你就變得最具價值。」

03、企業要有容納風險的氣量

2012年任正非在一次內部座談會上談到,華為需要做操作系統和晶元,是出於戰略的考慮,防止斷糧。「如果他們突然斷了我們的糧食,安卓系統不給我用了,Windows Phone系統也不給我用了,我們是不是就傻了?」

這是如今所有安卓廠商都有可能面臨的尷尬。安卓生態越強,開發者和用戶想要脫離就越難。安卓開發者岳謙對AI財經社表示:「開源的基本遊戲規則首先是免費,但免費後面帶來的代價往往是最大的。」

谷歌「斷供事件」,把國人嚇出了冷汗,人們開始討論我們該怎麼辦?實際上,開源並不能被一棍子打死。國內開源軟體起步落後於國外近20年。1999年,藍點和紅旗兩家公司的問世,是中國步入開源時代的標誌。2000年到2004年的啟蒙期,國內的草根個人和開源社區逐步壯大。這期間的發展讓很多人認識到,開源是可以接受的一種開發模式,是利用全球軟體開發資源的一種協同創新。

2004年開源軟體聯盟成立讓國內的開源軟體有了根據地,建立了與國際開源社區和大企業溝通的渠道。4年之後,行業又迎來了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國際上如Apache等主流開源社區開始扭轉對中國的態度,同年在中國做了第一次活動。這意味著中國開源社區被世界所接受。

「行業的發展毋庸置疑。」初心軟體CEO宋可為進入開源行業近20年,「到今天為止,中國的開源公司我已經無法統計了,太多了。現在大量創業創新公司都是在開源軟體的架構之上去構建自己的技術產品和服務,包括一些商業服務。」

即便如此,國內開源軟體行業與國外還是存在很大差距。「國內操作系統以前是對標微軟XP,如果現在仍以這個標準去衡量的話,絕大部分都已經實現甚至超過了目標。但現在用戶的標準也不是微軟XP了,要求提高了,而這些公司離用戶要求的距離並沒有縮短。」宋可為對AI財經社表示。

據宋可為觀察,中國目前有超過15家做操作系統的公司,然而這些公司平均下來每家的規模不超過50人。「這樣的人員規模對於操作系統來說,做的只能是很有限的工作,意味著底層核心的,或者說有風險的投入,都被精簡掉了,而且同質化比較高。」

「至少億級以上的互聯網市場,才能容得下一家做操作系統或晶元的公司」。因為圍繞著操作系統或晶元,需要一個龐大完善的產業鏈、生態系統,其中每一家供應商都需在這個市場裡面活下來。「中國有13億人口,有效市場也就四五億,不會有、也不應該有兩個以上做操作系統的公司,但我們現在有十幾家,這樣的資源配置明顯不合理。」

這是在很多行業都存在的問題,分散、各自為營,而不同的市場之間又存在極高的市場壁壘。一個小團隊在一個領域掌握了核心客戶資源,別人無法進入,這個小團隊就能自給自足,但很難發展。

「這就變成了我打著技術公司的名號,但實際上我的核心競爭力是市場門檻。」宋可為說。「國內大部分開源企業都是靠做項目活著。」

在經歷中興和華為的事件之後,國內開始強調「自主可控」。但實現這個願景的載體是人才,是常年躬耕於底層核心技術的程序員。放眼國際,開源軟體行業的發展離不開高校和大企業的參與。在宋可為看來,大企業和高校在開源生態系統里缺失,是中國開源軟體在過去15年里發展比較慢的核心原因。

OpenThos社區開啟了一個很好的嘗試,它成立於2015年,由清華大學主導,代表了國內開源社區的一個嶄新面貌。高校主導的項目優勢在於,其中立性和科研能力。「中國的開發者在Linux內核社區的貢獻度非常高,我們有優秀的人才,但很分散。」宋可為認為,需要高校、企業、政府和社會組織聯手構建一個良性的循環。

從怎麼發現一個好項目,怎麼評估它的短板,怎麼幫它找錢,怎麼幫它開拓市場,在它體量很小的時候怎麼能跟一些不對等的大企業合作——開源項目需要一些大企業做支撐,但現在這個鏈條上還有很多缺失,良性循環還沒有建立起來。

「我們既然看到了中興、華為所經歷的事件,那國內行業精英們的價值觀是不是要稍微調整一下,在短期投資賺快錢的同時有一些長期的投入?「宋可為說,「沒有底層和長期的投入,沒有容納風險的氣量,企業很難長久立足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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