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脂肪曾是珍稀商品：幾個世紀間，人們都拿它當治病神葯

圖片來源：Atlantic

在現代社會，所有人都會嫌棄脂肪，因為它不僅影響形體外觀，過多的脂肪還會與許多疾病相關聯。但在幾百年前，人體脂肪卻是珍貴的販賣品：人們不僅試圖利用脂肪來治療疾病，還將其當做聖潔的生命源泉，一度賣到稀缺...

作者丨Christopher Forth

翻譯丨董依明

編輯丨楊心舟

1731年的一個晚上，62歲的義大利伯爵夫人Cornelia di Bandi 突然著了火。當她在第二天早晨被發現時，只有她的手臂和腿還在，而頭和軀幹已經燒得化為了烏有。這是後來被稱為「人類自燃」的一個早期例子。

現在還原的人體自燃場景。圖片來源：rebelcircus

法國農學家Pierre-Aime Lair對「人體自燃」進行了許多研究，這位胖夫人只是其中之一。Lair總結說，這些無法解釋的現象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自燃的人大多數都是肥胖的老年女性，她們喜歡喝酒，因此。酒精除了為身體多餘的脂肪提供燃料，當「酒精滲身體將脂肪和酒精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易燃的混合物透」時，多餘的脂肪會產生更高水平的氫，使身體特別易燃。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肥胖逐漸被醫學重視起來，最終促成了我們現在「肥胖是病」的看法，人們舊意識中肥胖等於快樂的觀念逐漸被取代。隨著19世紀新陳代謝、營養需求以及體重指數等概念的出現，人們已經完全確信「肥胖是病」。但在現代社會之前，脂肪在西方文化中還扮演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角色——作為一種醫療商品被販賣。

搶手的人體脂肪

從植物、動物和人類中提取的脂肪，自古以來一直是歐洲藥典中的重要成分。但在16和17世紀，人體脂肪的藥用價值被應用到了頂峰。1543年，內科醫生Andreas Vesalius指示解剖學家們，為了「大眾的利益」，在將骨頭煮熟用於骨骼研究時，要小心地收集上面的脂肪。在那個時候，人們普遍認為人類的脂肪可以促進傷口癒合，所以通常會從最近去世的人身上提取脂肪。1601年10月，在奧斯坦德之圍的一場血戰之後，荷蘭外科醫生帶著「裝滿人體脂肪的袋子」突然出現在戰場上，就是為了治療士兵的傷口。

戰士的脂肪非常搶手和稀有，但已被處決的罪犯的脂肪就很容易獲得了。從死去的犯人身上提取出來的脂肪，都被用來治療扭傷、骨折和關節炎。除了這些，人類脂肪還被用作止痛藥、治療坐骨神經痛和風濕病。更驚悚的是，死人的汗液還被收集起來用於治療痔瘡。直到18世紀中葉，慕尼黑的劊子手們還在進行利潤豐厚的脂肪交易。劊子手們經常用屍體開處方，有的還提供自製藥物。

現代研究人員手拿人體的脂肪塊。圖片：Rob Mueller

即使基督教會對此進行了譴責，但生意就是生意，人體脂肪的買賣一直在進行，業務甚至一度擴展至血液和其他身體部位。許多藥師會囤積大量的人類脂肪和其他從人類屍體中提取的固體和液體。在當時一度傳出一些民間言論：「如果幸運之神眷顧了脂肪交易，那麼死刑率上升時就是大收穫的季節。」尤其是在法國大革命的恐怖時期，這種交易開始玩起了別的花樣。據一些報道，一些巴黎商家開始向他們的顧客提供一種令人興奮的新產品「斷頭台」，據說是從剛處決的犯人的屍體上採購的。

是什麼讓人類脂肪如此受歡迎?尤其是被殺罪犯的脂肪有什麼特別之處?這一做法可能與當時某些宗教崇拜聖物有關，他們認為聖人死後會在他們的身體中重現，因此獲取聖人的脂肪就是沾染了聖物。而另一種原因則是大家都認為脂肪可以用於醫療途徑，這一觀念在當時是已經普遍接受的。

當然從我們現在的科學知識來看，這些觀念中有許多經不起推敲，但脂肪可以治癒傷口的說法並不完全是錯誤的。現代醫生也知道脂肪組織對「血管生成」有重要作用，它能促進血管的新生。而在傷口癒合的過程中，身體需要提供大量的新生細胞和組織。脂肪酸作為細胞膜的必需成分，很依賴脂肪代謝過程來提供，因此在傷口癒合過程中脂肪是必不可少的。

那究竟在當時，這些人用了哪些奇怪的理由來說服人們使用脂肪呢？根據16世紀瑞士醫生Paracelsus的說法，他認為人的某些生命力在死後仍然存在，並且在死於暴力的健康年輕人里最為強大。尤其是執行死刑等行為，會讓死亡來得非常快，這時生命的力量還沒來得及從身體里跑出來。儘管這種見解的可以說毫無根據，但在當時，就連Paracelsus也承認，他的大部分醫學知識都是從劊子手那裡獲得的。因此，在許多這種荒謬言論盛行的情況下，人類脂肪仍然在普通人和醫生中廣泛使用。

掠奪脂肪帶來的恐懼

這種販賣人體脂肪的行為不可避免地讓人擔心，許多人會以違法的行為來獲取脂肪，比如殺人等惡行。史學家del Castillo就曾記錄了一段悲慘歷史,他在美洲安第斯山脈打開了一個被殺害的印第安人的屍體，用死者燃燒的脂肪給他的士兵包紮傷口,在隨後的戰鬥中，更多的印第安人被殺害，而脂肪則用來醫治受傷的西班牙人。

在安第斯山脈，有傳言稱西班牙人將一船船的脂肪運回西班牙用於醫療目的。這種恐懼深深地植入了當地人的心中，直到今天，安地斯人還在講著一個叫pishtaco的妖怪的故事，他為了醫療和食人的目的而收集印第安人的脂肪。據傳教士Jean-Baptiste Labat說，類似的擔憂也出現在當時的非洲奴隸中。每當他們在美國讓上岸時，受驚奴隸就會互相告訴對方，他們的脂肪和骨髓將被提取和融化，為歐洲人製造石油。

同一時刻，歐洲多場合都出現了違法提取脂肪的指控。在日耳曼文化中，許多小偷認為，如果他們點燃一根由人類脂肪或死去嬰兒的手指做成的蠟燭，他們夜間的偷竊行為就不會引起注意。據說，只要這些「竊賊的蠟燭」還在燃燒，竊賊就能獲得隱身的能力，而房主則能安然入睡。許多小偷對此深信不疑，在16世紀和17世紀，幾個小偷因為製作了這些蠟燭而被判謀殺罪名。諷刺的是，他們的脂肪很可能在被處決後被分送出去，用於藥物和其他混合物中。

逐漸終結的脂肪狂熱

到18世紀中葉，專業醫學對人體脂肪的興趣已經開始減弱。醫生John Hill寫道，「我們現在應該認識到，人體傳說的那些聖人和生命能量，要麼是想像出來的，要麼同樣可以在其他動物物質中找到。」由於類似的反對意見越來越多，醫生開始和劊子手爭奪屍體。最終，劊子手已經沒有權利獲得屍體了。

儘管發生了這些變化，但要根除這種暗中販賣人體脂肪的行為，光靠幾個醫生的反對和努力是不夠的。在巴黎的解剖院外，地下脂肪交易多年來從未停止。這些行為最終在19世紀初被發現，但由於擔心引起公眾的恐慌，人們一直保持沉默。

在被警方人員當場抓獲之前，各個解剖室的醫務助理們與醫學院的同行們會聯合起來，秘密地把脂肪帶給賣家。他們毫不掩飾這些行為，除了一些教務人員之外，似乎每個人都很熟悉這些販賣活動。

警方數據顯示，至少有四名企業家將人體脂肪存放在家中。其中一個可能缺少合適的容器，竟然將脂肪填滿了兩個裝飾性的砂岩噴泉。有相當一部分脂肪被賣給了醫療騙子，但他們被捕後仍然是滿嘴謊言，不是說用來給醫療車的輪子抹油，就說自己以為是馬或狗的脂肪。但真實的獲取途徑和使用目的，警察在抓捕之前就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https://www.theatlantic.com/health/archive/2019/05/human-fat-was-once-medicine-black-market/590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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