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中這三人分別被梁山好漢滅掉,為何千百年來無人同情
古典名著《水滸傳》,主要寫的是梁山好漢行俠仗義、殺富濟貧的故事。死在梁山好漢刀下的惡人、贓官、莊主、官軍不在少數。雖然也有像莽漢李逵濫殺的無辜,但那只是混戰中的特例。
在小說中,作者還刻意著墨寫了三個分別被梁山好漢武松、魯智深、楊志殺死的反面人物,即蔣門神、鎮關西鄭屠、潑皮牛二。
細細數來,這三人都不是官府當差的,也不是社會中層或上層的富人,而是屬於社會下層混世的不法之徒。用今天的話來說,他們應當算是「黑社會」範疇。
按照小說敘述的情節看,這三人皆作惡多端、為富不仁或欺人太甚,因而他們被殺完全是死有餘辜。千百年來從沒有人對他們予以同情和可憐。
先說說死於打虎英雄武鬆手下的蔣門神。
水滸書中交代,蔣門神本名蔣忠,沒什麼特殊的身世背景,只因一臉兇相,身長九尺,一身好本領,使得好槍棒,又擅長相撲,江湖人送綽號「蔣門神」。
他也曾自吹自擂是「普天之下,沒我一般的了」,憑藉武功本事在封建社會下級官吏之間為謀私利而充當一方打手。
蔣門神看中快活林這地方是個做生意的聚寶盆,硬是憑拳腳把原主人金眼彪施恩打傷趕走,將快活林霸為己有,由他和老婆兩個帶著一夥小跟班打理賺錢。
發配至此的武松在入牢後得到施恩關照,並從施恩口中得知蔣門神的惡行,決心出手相助。這便有了水滸小說中精彩的「施恩重霸孟州道 武松醉打蔣門神」一節。
蔣門神的本領,根本不是武松的對手。似醉非醉的武松打得蔣門神在地下連聲叫饒。
隨即,武松在快活林鎮上的眾人面前宣稱:「我從來只要打天下這等不明道德的人。我若路見不平,真乃拔刀相助,我便死也不怕。今日我本待把蔣家這廝,一頓拳腳打死,就除了一害;我看你眾高鄰面上,權寄下這廝一條性命。只今晚便叫他投外府去。若不離了此間,
再撞見我時,景陽岡上大蟲,便是模樣。」眾人這才知道他是景陽岡上打虎的武都頭,
再說那蔣門神遭到武松這一頓暴打和一嚇,哪裡敢再做聲。慌忙與施恩便點了傢伙什物,交割了店肆,羞慚滿面,自喚了一輛車兒裝了行李,起身去了。
如果蔣門神自此退隱鄉間,也就平安無事了。但他本性就是個惡人,盡以欺負別人佔便宜為生,哪裡受過這等窩囊氣。
他很快通過關係賄賂當地張團練、買通張督監,一起設下毒計陷害武松,將其打入死牢,並想就此結果武松性命來報仇雪恥。
結果經施恩上下打點,武松得以免死,被「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
再次被發配,武松忍著氣,帶上行枷,出得城來,兩個公人監在後面。途經飛雲浦,兩個已經得到賄賂的公人,正想和埋伏於此的蔣門神的兩徒弟下手殺害武松,倒被武松扯破枷鎖,踢落水中奪刀反殺。武松問出這一切都是蔣門神和張都監的奸計,而且蔣門神仗勢又奪回了快活林,所以一定要殺武松解恨。
武松聽得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心道:「不殺得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如何出得這口恨氣!」
於是,武松提著朴刀,竟奔回孟州城裡來。演繹了「血濺鴛鴦樓」復仇的一幕。
書中描寫,深夜在後花園鴛鴦樓上,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三個邊喝酒邊吹牛。武松已經潛行在胡梯口,只聽得蔣門神口裡稱讚說:「虧了相公與小人報了冤讎,再當重重的報答恩相。」這張都監道:「不是看我兄弟張團練面上,誰肯干這等的事!你雖費用了些錢財,卻也安排得那廝好。這早晚多是在那裡下手,那廝敢是死了,只教在飛雲浦結果他。待那四人明早回來,便見分曉。」
張團練道:「這四個對付他一個,有甚麼不了?再有幾個性命,也沒了。」蔣門神道:「小人也分付徒弟來,只教就那裡下手,結果了,快來回報。」
武松聽了,心頭那把無明業火,高三千丈,衝破了青天。
他右手持刀,左手叉開五指,搶入樓中。蔣門神坐在交椅上,見是武松,吃了一驚,把這心肝五臟,都提在九霄雲外。說時遲,那時快,蔣門神急要掙扎時,武松早落一刀,劈臉剁著,和那交椅都砍翻了。
武松便轉身回過刀來,那張都監方才伸得腳動,被武松當時一刀,齊耳根連脖子砍著,撲地倒在樓板上。兩個都在掙命。
這張團練終是個武官出身,雖然酒醉,還有些氣力。見剁翻了兩個,料道走不迭,便提起一把交椅掄將來。武松早接個住,就勢只一推,休說張團練酒後,便清醒白醒時,也近不得武松,撲地望後便倒了。武松趕入去,一刀先剁下頭來。
蔣門神有力,掙得起來。武松左腳早起,翻筋斗踢一腳,按住也割了頭。將張都監和另一個狗官也殺死,拿過桌上的酒壺猛灌一通,然後蘸血在牆上寫道: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隨後,武松逃出城外,直奔十字坡,投奔張青和孫二娘去了。
惡人蔣門神,就這樣被畫上了生命句號。
再說說魯智深三拳打死的鎮關西鄭屠。
在水滸小說塑造的梁山好漢中,魯智深是武功非常厲害的之一。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他位列第十三,擔任步軍頭領。在征戰中累立戰功。在梁山群英里,他的個人品質也可以說是非常上乘的。可見,魯智深打死鎮關西,完全屬於正義與邪惡的對決。
書中通過賣唱的金氏父女之口交代,鄭屠鄭大官人是渭州關西一帶的財主,他在此間狀元橋下賣肉。因為有錢可以買通官吏,還仗著隸屬小種經略相公門下,欺壓百姓,整個關西的人都怕他,所以叫他「鎮關西」。
從書中敘述看,魯智深是認識鄭屠的。但身為官府提轄的魯智深,緣何會不顧身份去拳打一個屠戶?只因這位鎮關西為富不仁、太仗勢欺人。魯智深絕對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水滸小說剛開篇不久,在第三回就寫到,江湖好漢九紋龍史進來到渭州,結識了小種經略府的提轄魯智深。兩人意氣相投,一起去喝酒。路上,又遇見另一好漢打虎將李忠,於是三個人一起去喝酒。
到酒館剛喝了沒幾杯,就聽隔壁傳來一陣陣啼哭。魯智深心裡煩躁,把手裡的酒碗往下一摔,酒保趕緊過來賠罪。魯智深喝問:「那是誰在隔壁打擾我喝酒,你把他們給我叫過來。」 片刻,酒保帶進一個白頭老翁,還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剛才就是他們在隔壁哭泣。
魯智深問他們有什麼委屈,讓說出來聽聽。那女子說:父女二人姓金,女兒名叫金翠蓮,是東京人氏。因同父母來這渭州,投奔親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親在客店裡染病身故,父女二人回不去家,只好在酒樓賣唱。
這期間,有個「鎮關西」鄭大官人,看到金翠蓮有些姿色,就找媒人作媒,強行納她為妾,還寫了三千貫彩禮錢的文書。
可這三千貫錢,鄭大官人一文都沒有給。金翠蓮嫁到鄭大官人家不滿兩個月,就被他大老婆趕了出來,還反追著討要彩禮錢。
金女老父親當初連一文錢也沒得到,如今哪裡來錢還他。不得已,父女二人只好在酒樓賣唱,每天的收入被他們家人拿走大半。這幾天酒客稀少,賺不到錢,父女倆人想到又要受鄭家人打罵,又傷心又害怕,這才哭了起來。
魯智深聞此,不禁怒火中燃,罵出了那句:「呸!俺只道哪個鄭大官人,卻原來是殺豬的鄭屠。這個腌潑才,投托著俺小種經略相公門下做個肉鋪戶,卻原來這等欺負人!」
他對史進、李忠說,「你們等著,我去打死他就來。」說完拔腳就要出門。
史進和李忠趕忙攔住,勸了半天才又坐下。魯達從身上掏出所有的銀子,又讓史進和李忠湊了些,給了金翠蓮父女,讓他們第二天一早回東京去。
第二天一早,魯智深來到店家送走了金翠蓮父女,還把受鄭屠僱傭阻攔金氏父女出走的店小二打掉兩顆門牙。魯智深越想越氣憤,自己快步來到狀元橋,想要教訓一下可惡的鄭屠。
到了肉鋪前,鄭屠戶正坐在裡面喝茶。看到魯提轄來了,鄭屠戶趕忙起身,笑臉相迎,招呼夥計搬了個凳子請魯智深坐下。
魯智深則不動聲色坐下說道:「奉小種經略相公之命,來買點肉,要十斤精肉,半點肥肉也不要有,細細剁成肉泥。」 鄭屠戶說:「那好辦,提轄稍坐,我讓夥計們立刻去辦。」
魯智深卻說,「不,你親自來剁。」
鄭屠戶不敢違逆,連說:「行,我親自切好了。」
這位綽號鎮關西的鄭屠,特點是有一身蠻力氣。魯智深為了拖住鄭屠,讓金翠蓮父女安全逃走,特意讓他親自剁肉餡予以作弄。先是要十斤上好精肉,不得有半點肥的,然後又要十斤肥肉,不得有半點精肉,後來又要十斤軟骨,全部指定鎮關西自己操刀,一直剁了一個多時辰。
鄭屠戶以前可從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心中不滿卻臉上陪笑說:「提轄不會是來捉弄在下的吧。」
魯智深拿起剁好的兩包肉餡說道:「洒家就是來捉弄你的。」說著,把肉餡往鄭屠戶臉上一扔,就好像下了一陣「肉雨」。 鄭屠戶心頭火起,操了一把尖刀,惡狠狠撲過來。
從這段描寫看,鄭屠雖然尊重魯智深,其實一點都不懼怕他。魯智深讓鄭屠三番五次切肉泥,完全是為了讓他耗費體力,以便自己隨後跟他交手時佔有優勢。
鄭屠右手拿刀,左手便來要揪魯智深。被這魯提轄就勢按住左手,趕將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腳,騰地踢倒了在當街上。
魯智深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缽兒大小拳頭,看著這鄭屠道:「洒家始投老種經略相公,做到關西五路廉訪使,也不枉了叫做鎮關西。你是個賣肉的操刀屠戶,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鎮關西!你如何強騙了金翠蓮!」
撲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鄭屠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鄭屠掙不起來,那把尖刀也丟在一邊,口裡只叫:「打得好!」魯智深罵道:「直娘賊,還敢應口,」提起拳頭來就眼眶際眉稍只一拳,打得眼睖縫裂,烏珠進出。
兩邊看的人,懼怕魯提轄,誰敢向前來勸。鄭屠當不過,討饒。魯智深喝道:「咄!你是個破落戶。若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饒了你。你如何叫俺討饒,洒家卻不饒你!」只一拳,太陽上正著。再看時,只見鄭屠挺在地下,口裡只有出的氣,沒了入的氣,動彈不得。魯提轄假意道:「你這廝詐死,洒家再打。」只見麵皮漸漸的變了。
魯智深尋思道:「俺只指望痛打這廝一頓,不想三拳真箇打死了他。洒家須吃官司,又沒人送飯。不如及早撒開。」拔步便走。
回頭指著鄭屠屍道:「你詐死!洒家和你慢慢理會。」一頭罵,一頭大踏步去了。街坊鄰舍並鄭屠的火家,誰敢向前來攔他。···
為富不仁、欺詐騙娶民女的鎮關西,就這樣被魯智深送上了西天。
最後說說「牛二」。
在小說《水滸傳》中,「牛二」是皇城裡一個社會底層無賴、潑皮,人送外號沒毛大蟲。
《水滸傳》里描述,牛二專在街上撒潑、行兇和撞鬧,官府也治他不下,滿城人見他都是躲避為上。
後來成為梁山一百單八將之一的楊志,是宋代有名的楊家將後代。因為他臉上有塊青色的胎記,江湖獲得了個綽號「青面獸」。
楊志從小學武藝,長大後成了一名軍官。當時的徽宗皇帝要用南方的奇花異石堆起一座萬歲山,殿帥府就派十個軍官去太湖邊押運石頭。其他九個軍官都順利押運回來了,偏偏楊志在過黃河時遇到風浪翻了船。楊志空手回來,被太尉高俅趕出了殿帥府。
楊志因生活無著落,盤纏用盡,只有在汴梁街上插標出賣祖傳的一口寶刀。哪知賣刀卻引來了潑皮牛二。
書中的牛二出場,是這樣描述的:街上的人都邊喊「快躲開,大蟲來了」邊跑入河下巷內去躲。
牛二幾步搶到楊志面前,伸手把寶刀扯將過來,嬉皮笑臉問楊志:此刀為何喚作寶刀。楊志道:「有三件好處,第一件,砍銅剁鐵,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過;第三件,殺人刀上沒血」。
隨後,在牛二纏著試了砍銅錢和吹毛即斷後,見果然是寶刀,牛二立即有了貪占之心。他露出潑皮耍渾的本性道:「怎麼殺人刀上沒血?」楊志道:「把人一刀砍了,並無血痕,只是個快。」牛二道:「我不信,你把刀來剁一個人我看。」楊志道:「禁城之中,如何敢殺人?你不信,取一隻狗來殺與你看。」牛二道:「你說殺人,不曾說殺狗。」
楊志被他纏得心煩,便說道:「你不買便罷,只管纏人做甚麼?」牛二道「你將來我看。」然後又道:「你敢殺我?」
楊志道:「和你往日無冤,昔日無仇,沒來由殺你做甚麼?」牛二道:「你好男兒,剁我一刀。」楊志大怒,把牛二推開,牛二爬將起來,鑽入楊志懷裡。然後揮起拳頭一拳打來,口中叫道「我偏要買你這把刀!」
楊志掙開身子,順手一推,把牛二推了一跤。牛二爬起來,嘴裡說著,「來呀,是好漢就砍我一刀呀!」一邊就來硬奪楊志手裡的刀。
此時楊志憤怒以極,牛二卻又拳打腳踢。楊志便對眾人叫道:「大家都看見的,我楊志沒辦法才在這裡賣刀,這潑皮不講道理要搶我的刀,還打我!」牛二說:"打死你又怎麼樣?」說著又是一拳。
楊志這才「望牛二嗓根上搠個著,撲地倒了。楊志趕入去,把牛二胸脯上又連搠了兩刀,血流滿地,死在地上」。
潑皮牛二以身試刀,終於倒在楊家的祖傳寶刀之下,寶刀刃上果然是滴血不沾。
牛二的人生特點就是在京城街頭混跡,常年積累了行兇、作惡、強搶、橫行霸道的一套路數。而且官府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抓進去不夠治重罪還得放出來,所以官府也不想管他,普通百姓更是害怕他。牛二除了懷有一些打架功夫外,更重要的是他手下還有一批無賴小兄弟跟著,幫他當打手。
但是牛二沒料到這次他不走運,倒霉碰上了好漢楊志。
楊志果然真是條好漢,闖了禍也不逃走,他對圍觀的眾人說:「我殺了人,你們陪我去自首吧。」於是眾人跟楊志來到開封府,幫著楊志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官府上下都佩服楊志,也慶幸東京街上從此少了一害,所以沒判楊志償命,從輕發配到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軍。
街頭惡棍自己作死,卻由此把楊志一步步逼上了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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