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楹和1863
垂掛下來的藍花楹樹葉,在晨曦里晃動著一如音樂的光芒。這種樹葉猛然一看以為是槐樹的葉子,或者是其他豆莢類植物的葉子,這個季節,花朵早就沒有了,結出來的果實,風鈴一樣掛著。這種黑色的由兩瓣合在一起的果實,在陽光里會炸開,種子飛走,果殼還在樹枝上,這是野蜂最美的家庭,當然也是不知名的蟲子們途徑此地暫時歇息的小旅舍。我有時候跳起來,摘取一個,放在書房裡,朋友看見,就問是什麼果實,因為很少有人注意到這種形狀的果實。藍花楹的花朵很美,要在炎熱的夏季才會盛放。澳洲有一首民謠,裡面有兩句,大約是「藍花楹開了,聖誕節就到了」。我曾經在開羅看見荒漠里的藍花楹,非常詫異,因為和背景的差異,便有了一種神聖的感動。
是的,在這樣的森林裡,在狹窄小徑都被落葉和光影覆蓋的地方,在金色銀色的陽光翻過山坡,即將把觸角深入到另外一側鬆軟落葉里的時候,在天空遠去,玫瑰鸚鵡喧嘩後的草地上,除開以音樂的美來形容,我找不到第二個詞語。我寧願相信這些果殼就是樹木獻給大地的風鈴,我寧願相信為築巢者提供現成的居所,將會為它們的到來展示出彼此照顧的恩典。坐在拐角石頭上曬著太陽的沃倫(WARREN),距離一線藍花楹樹大約只有兩桿的樣子,我和他再一次照面。他曾經是這個城市的射箭冠軍,不過,他今天告訴我的是,WARREN這個名字原來的意思是兔子的洞,他伸出手,指著斜坡上那些隱藏的此刻看不見的兔子窩對我說。這讓我想起來Smith這樣的詞語,人類的名字最早和維繫生存的生活方式很有關係,工匠,很簡單地就給自己取個Smith,農場主的人,看見了兔子洞,於是叫做WARREN。依賴著和生活的關係,人類生動有趣地記錄了文明的軌跡。
小徑一側還有一棟房子,窗戶上面的木板上有「1863」幾個數字,要是一個新來的人,他會忽略,完全不會注意。我因為常常走過這裡,便知道一些細節,1863年的房子,至今還有人住,靠山這一邊的坡地上種了一棵柿子樹,葉子都落盡,枝條上懸掛著紅色的果實,在四周荒蕪的懷裡,格外引人注意。這些柿子照例沒有人偷,這個詞語和這裡不曾有任何聯繫,主人又不吃,隔著磚牆倒也成為了極好的景緻。我每次看見這些柿子,就在一邊等那些翠鳥過來,只要它們到來,這裡的安靜就變成了一種序曲,好像都是為了迎接它們的出現而準備的。
※第五章 硃砂埋下
※最愚蠢的想法,是指望別人來分擔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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