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鏡》下凡

上周，《黑鏡》更新了，第五季變回三集，豆瓣評分跌至6.6分。

《黑鏡》是一系列以科技為主題的寓言故事，它回應了我們面對科技飛速發展所產生的不安，而我們則一步步見證著《黑鏡》劇情如何與現實重疊。大眾集體參與的網路暴力、民眾失望催生的政治亂象、演算法影響下的愛情等等，如主創查理·布魯克爾所言，《黑鏡》就是「我們眼前正在經歷的一種生活狀態」。

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沒評分看起來這麼慘，但提到的概念不新鮮，比如第二集的「大數據挖掘」、「社交媒體上癮」。總體來說，這季比較平庸，但前兩集仍有可圈可點之處。

本文涉嫌嚴重劇透，幼稚鬼可先撤離。

「生死搏擊」是一款電動遊戲，主角丹尼爾和好友卡爾常常深夜打這款遊戲。在遊戲里，卡爾總是扮演羅克賽特（女性角色），丹尼爾則扮演蘭斯（男性角色）。後來，兩人因生活原因疏於聯繫，只有生日聚會時才會見上一面。

11年後，在丹尼爾38歲的生日會上，卡爾送了他新版「生死搏擊」的遊戲卡和配套的VR裝置。這一版本可以讓玩家進入遊戲體驗角色，感官體驗逼真度類似穿越劇中的「靈魂穿越」，這讓兩人在遊戲里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情愫。並且，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兩人都在午夜相約進入「生死搏擊」遊戲。但當在現實生活中，他們親吻後發現，對方對自己並沒有遊戲中的「性」吸引力。

這一集的野心很大，想表達的東西很多。譬如：自我性別認同、中年危機、開放式婚姻等等，因此顯得比較粗放，劇情也比較無聊。不過，它提出的問題十分有趣，如果科技能讓我們在數字世界深度體驗「性」，並且根據自己的喜好定製性別，會給現實中的親密關係帶來什麼影響？我們又該如何看待這種新型親密關係？

從社會批判性來看，第二集《碎片》應該是最「黑鏡」的，不過劇里並沒有超前的科技元素，只是虛構了一款社交媒體應用程序，名為「碎片」，所有人都沉迷其中，對真實世界和他人極度漠然。

在這裡，發生了一起會成為新聞頭條的犯罪事件。

故事發生在2018年，有一位優步司機，也就是我們的主角克里斯，他每天都徘徊在「碎片」公司的辦公室外，在等待一位特殊的客人。鏡頭透露，克里斯在等「碎片」公司的高管，他想通過對方和「碎片」創始人比利·鮑爾交談。

終於，克里斯等到「碎片」的一名員工，是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他準備前往機場。克里斯推測，這位年輕人可能是「碎片」的高管，於是用槍扣著他做「人質」，要求和比利·鮑爾通話，並沒有解釋動機。故事圍繞這場解救人質行動展開，描述了不同身份的人對此做出的反應，這些反應構成了「黑鏡」。

其中，最精闢的總結莫過於「碎片」公司的數據挖掘操作， 每一次關鍵信息突破都能領先於警察，可隨時掌握克里斯的地點、監聽他說了什麼，以及克里斯在「碎片」上閱讀什麼，如劇中人比利·鮑爾所說，「這個工作可以開啟上帝之眼。」技術不是萬能的，上帝才是，但技術能開啟「上帝之眼」。

「碎片」公司通過數據挖掘，試圖推測克里斯究竟想從「碎片」得到什麼，他們並不相信克里斯只是想和鮑爾交談，要錢或許才是真實目的。談判專家也進行了臆測，克里斯和鮑爾是同齡人，克里斯可能是羨慕鮑爾的金錢和地位。除了」開啟上帝之眼的「碎片」公司、自以為是的談判專家、四處調查的警察這三種角色外，現場還有一種角色，以兩個青年學生為代表的圍觀者。他們在「碎片」上直播分享，發現爆帖後開心的笑了。

這種無意識圍觀，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黑鏡》中的另一集《國歌》，它同樣是關於新聞報道，恐怖分子綁架了公主，「要求首相和母豬做愛並電視直播」。最後一幕，公主出現在萬人空巷的街頭，只要有一個人能有意識的拒絕這場網路狂歡，就能避免這場惡的直播。不過，和《國歌》不一樣，直播在這裡只是毫不起眼的小細節。

回到主角克里斯這條線，他最終接到了鮑爾的電話，說出了的動機。克里斯因為沉迷社交軟體「碎片」，導致深愛的妻子車禍去世。鮑爾則解釋這不是他的初衷，沒想到自己研發的社交慢慢脫離自己的控制。這一段真的無比雞肋，簡直讓人懷疑是否出現劇本漏洞。其實，和上集是同樣的問題，表達實在過於粗放，容易流於表面。

不過，確實有一些特別有意思的小點。比如克里斯向鮑爾提出的請求，為他認識的母親提供她女兒的社交賬號密碼，幫助這位母親找到女兒自殺的原因 。我們數據遺產是否可贈給親屬，到底該如何處理，這其實是未來必須面對的問題。

這集其實與現實生活高度相融，故事設置為2018年，也是我們再熟悉不過的概念。劇里正在進行「科技排毒」的鮑爾，對應現實生活，其實就是Twitter CEO傑克·多西，他給自己的42歲生日禮物是去緬甸著名的Dhamma Mahim?苦修所進行為期十天的內觀久坐苦修。據Marketdata發布的美國冥想市場研究估計，冥想市場產值將於2022年達到20.8億美元。

這個市場的興起其實回應了「碎片」警醒，我們知道自己越來越沉迷於手機，也明白對「抖音」這類社交媒體應用上癮對自己不好。但對大部分人來說，這個警醒只是一個政治正確的概念，在現實層面基本是一場徒勞，人類對現代科技的依賴已經無可救藥。

第三集乏善可陳，技術概念是「複製粘貼」大腦，核心為粉絲如何拯救偶像，順帶吐槽了一把音樂產業 。有兩個地方特別黑色幽默，阿什利大腦里憤怒的歌曲被機器調製得無比柔和，聽感像空氣中含有夾心餅乾。另外場景特別好玩，傑克告訴小阿什利機器人她喜歡的樂隊，阿什利小機器人問道：「所以你只聽你媽喜歡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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