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億轉發量的幕後推手，可能並非只有星援之流

輪博（讀音為lúnbó），指得是一條與偶像相關的微博被粉絲輪流刷無數遍，以提高轉發量與評論量產生更大的影響力。不過，最近「輪博女工」似乎面臨著失業危機，根據相關報道顯示，在公安部組織開展的「凈網2019」專項行動中，北京警方將涉嫌研發上線名為「星援」App，用於製造虛假流量的犯罪團伙抓獲。

輪博女工這下要失業了

通過以「星援」為關鍵詞在搜索引擎上查詢後不難發現，這是一個追星粉絲極為常用的App。根據報道顯示，這款大名鼎鼎的追星族專用APP，僅用短短半年時間就吸金800萬元，卻僅僅只有4名員工來維護。並且值得一提的是，這四位員工有著一個共同的身份：一位女歌手的粉絲。因此也難怪外界有觀點認為，還是真正的粉絲才會了解「飯圈」的需求。

在很多人眼中， 「輪博」這種互聯網時代流量造假的表現形式，是伴隨著移動互聯網以及「流量小生or小花時代」誕生的產物。但其實並非如此，這種試圖通過重複性機械勞動為偶像人氣增色的行為，其實早已源遠流長。早在BBS時代就有粉絲組織為偶像進行「蓋樓」活動，而時至今日在以明星為主題的百度貼吧中，這種活動也依舊層出不窮。

輪博的意義到底在哪？曾經豆瓣上一名或許是初出茅廬的「輪博女工」如是問到。當時的高贊回答是這樣說的，「解釋很多遍了，輪博不一定有用，但是不輪一定糊」。其中，「糊」在飯圈語境下指的就是明星過氣。而不輪博、不刷量則代表自家愛豆的數據在一眾流量明星中將顯得不起眼，因此沒有數據就沒有影響力，自然也就沒有了商業合作，約等於遲早過氣。因此粉絲出於對偶像的愛，哪裡能看到自家愛豆就這麼糊下去，所數據做得漂漂亮亮自然也就成為了常態。

星援是怎麼來的

市場有需求，就自然就有供給，這是供求理論最為直接的呈現。早期，水軍都是由一個個「活粉」組成，輪博女工也都是親自上陣、通宵輪博，但自從以《偶像練習生》與《創造101》為代表的」偶像元年「到來，人工操作已經不足以應對愈發激烈的飯圈數據大戰，在「畝產萬斤」的數據大躍進下，以「星援」為代表的一眾刷量App也就應運而生了。

事實上，這些App就與在Twitter和Facebook上活躍的社交媒體機器人(social media bots)一樣，能夠實現動批量登陸、批量關注、批量轉發點贊的功能。並且這背後的技術手段其實相當簡單，就是基於VPS（虛擬專用伺服器），而目前各雲服務運營商所提供的雲伺服器，其實就是VPS的升級版，並且每個VPS也都可以分配獨立公網IP地址（劃重點）。

有了IP地址的資源，再加上虛擬運營商提供的手機號碼，一個個能夠用於刷量的微博賬號也就輕鬆出爐了。當然，星援比海外同行的技術實力還是要差上不少，基本是預先設計的固定內容，而在Twitter上已經出現的基於AI的自然語義理解，則表現得與真人幾乎無異。

事實上，自從飯圈或主動或被動將數據作為「紅」或者「糊」的核心支撐點後，一場停不下來的競賽也就拉開了帷幕。明星、粉絲、廣告主一起擠在這匹脫韁野馬上，一路蒙眼狂奔。明星與背後的經濟公司要靠代言合同掙錢，廣告主要靠粉絲經濟賣產品，雙方也自然是一拍即合。可對於粉絲來說，在抱團取暖或用愛發電的活動中，則收穫了認同感與自我滿足。

咋一看這種三方關係似乎實現了三方共贏的局面，但在社交媒體中，還有存在著為數不少並不追星的用戶。

微博有刮骨療毒的勇氣嗎？

而至於微博，其是刷量事件中的完美受害者嗎？當然不是，儘管其一直在打擊刷量與黑產，並拿出了強化反垃圾機制、通過類似封禁虛假賬號、懲戒刷榜主持人，以及更改轉發和評論顯示方式等大量的工作。但很可惜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做法，粉絲之所以輪博也並不是吃飽了撐得，做出來的數據不僅讓單條微博顯得好看，更重要的是則是讓自家愛豆出現在熱搜榜，以及微博公布的各種影響力榜單上。

比如說粉圈最在乎的「微博明星勢力榜」，在閱讀人數、互動數、社會影響力、愛慕值、正能量值五個子項目之中，除了愛慕值需要真金白銀掏錢，剩下的全部都是刷數據的純體力活。顯而易見，以熱搜為代表的這些大大小小榜單，其實只是微博用來提升用戶粘性以及獲得營收的工具而已。

但面對假數據，其實也不僅僅只有微博一家受害者，蘋果App Store以及各應用商店也同樣是刷榜的重災區。但是全年營收466億美元的App Store，就敢於向刷量說不，此前在iOS 11上，蘋果將App Store進行全方位改版，直接把排行榜的入口從此前一級導航欄移動到遊戲與App欄目內次級位置，暢銷榜更是直接被去掉，而免費榜和付費榜排名的直接展示數量也降低到3個，因此也不難看出，當時蘋果通過改版的方式將ASO的作用降低到了最小。與此同時，例如愛奇藝與優酷等在線視頻網站先後決定「告別唯流量時代 」。

蘋果與視頻網站敢於向刷量說不，但微博為何就不敢呢？官方顯然不會不知道這種「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盛世的背後，潛藏著不小的危機，因此其實微博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蘋果App Store是通過30%的蘋果稅獲得收益，是直接從用戶身上掏錢，愛奇藝有內容支撐，有好的內容不愁觀眾不來。而作為社交媒體的微博則依靠的是用戶，準確來說是一位位大V，走的免費——流量——廣告變現的路子，並需要依靠廣告主來付錢。

從微博方面公布的2019年Q1財報來看，廣告營收佔到其總營收的85%，話題討論量、參與人次、互動量也都是其拿出來向資本市場講故事的核心元素。對比微博最近兩年的凈營收數據，在此前的連續上漲之後，2019年Q1首次出現負增長，環比下降17%，並且同時增長勢頭也出現放緩，已經從2018年Q1的76%一路下滑至2019年Q1的14%。

一方面是營收壓力，另一方面則是監管層對整個互聯網數據造假的整改，對於微博來說夾在中間自然不會太舒服，因此現在就看其到底有沒有「刮骨療毒」的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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