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類業務涉嫌「套路貸」，正遭遇嚴打，從業者：做金融就像做小偷

作者：黑瑪麗

當下，全國範圍內正在掀起掃黑除惡專項整治活動。

多地消金業務群里爆出，如今車貸幾乎全軍覆沒，多地催收被叫停，信貸只有保險系、中銀、宜信等還在堅挺，其餘大多關門大吉。

「套路貸」作為新型黑惡犯罪的一種，更是此次嚴打的重點。

有從業者說：「很多同行改名實業公司，一看金融公司，不管三七二十一，進去直接搜。」

也有從業者說：「現在催收都佩執法儀，弄不好被定性為黑惡勢力就進去了。我們這邊在到處抓人，做金融就像做小偷一樣。」

消金界通過整理髮現，以下幾種行為，都被監管定義為「套路貸」。

「電銷199」模式

早在2016、2017年，現金貸行業風起雲湧，不少人賺到了快錢，從中滋生了一種新型營銷模式——電銷199。

所謂的「電銷199」，即把貸超的模式轉嫁到電銷之中。很多平台通過自己做網站、公眾號，然後向電銷客戶收取一筆會員費，金額從199元到1999元不等。

消金界了解到，該模式發源於東莞，高峰期出現在2018年；「快來貸」則堪稱「東莞199的鼻祖」。

當時正值傳統電銷面臨轉型，業內人士透露「80%的從業者都轉型做了這個」。

類似於小小金融「低底薪、高提成」的模式，這一模式則是零底薪、提成高達50%。

高提成的背後，自然是各種套路：放款費、加急費、合同金額……

如今，這一模式面臨嚴打，知情人士說「被抓了一批」。有網友投訴，就連入職一個月的客服都被逮捕了，而這些人大多以「詐騙」被定罪。

消金界了解到，近期在江蘇等地的掃黑行動中，嚴查電銷公司，全國多個地區電銷、簡訊渠道被叫停。

電銷遭遇嚴打，受波及的除了前端的客服和營銷，還有後端的催收。

消金界了解到，如今催收線路資源緊張，價格也水漲船高。拿武漢來說，從2018年起，就已暫停了催收線路發放。

催收人員反映，除了最基本的「不能罵人」，還有很嚴格的次數限制。「現在3次就很多了，有些只讓你打一次，接不接通都算次數」。

而有從業者向消金界反映：「現在市場上有很多黑卡，不用實名，能接打電話，也能註冊微信和支付寶。催收基本都是用自己的電話或者黑卡，電話里不暴露公司名稱，就說金額。」

事實上，微信一經舉報，也很容易被封號。

某持牌消金貸後負責人向消金界反映：「我們的業務這兩個月在全面收縮，由於催收被整治，現在原計划上的產品都沒上。」

線下網貸包裝

作為信貸中介，除了人脈關係，最重要的就是利用客戶的信息不對稱。

消金界了解到，一些中介通過內外勾結的方式，幫客戶包裝資料，從中收取高額手續費。

具體說來，有的包裝相對簡單，有的則直接造假，收費自然也不同。這筆費用通常佔據貸款金額的15個點，有的高達二、三十個點。

「我認識一個做信貸的，沒法和銀行對接，就幫客戶擼小貸。不管什麼資質的客戶，工人也好、公務員也好，都擼一圈，做恆昌，批了5萬，扣了客戶2萬。」有從業者這樣透露。

對於剛剛進入的區域，中介可操作的空間很大，他們知道在哪裡駐點辦理把客戶送出去，從而在門外收錢。

很多中介還會教客戶，過了一定期限不用還，不用理會催收機構的電話。

此前行業普遍認為，優質客戶直接去銀行，中檔客戶找擔保公司，劣質客戶做小貸或網貸。

如今更有從業者人悲觀地認為，信貸現在的典型特徵是「好人不借錢，借錢的都是壞人」。

近來逾期壞賬的飆升，風控審核的嚴格，導致信貸的通過率一度下降至不足20%。

此前消金界揭露過線下代理模式的弊病（我們和50位從業者聊了聊，總結了持牌消金存在的三大風險點（附2018業績表））。通常地方中介渠道商常以「外訪費」、「手續費」等名目收取費用，導致客戶負擔過重。

此外，代理中介並不承擔核心風控，跑路現象也時有發生。

如今湖北消金線下進件被叫停（又一家持牌消金2018年凈利潤過億元，然而風險正在暴露出來）。而消金界了解到，近期中郵消金在湖南線下代理也被解散。

儘管中郵消金內部人士說「業務一切正常」，但逾期高漲、客戶稀缺已是不爭的事實。

消金界了解到，此前很多從業者的從業門檻並不高，在業務操作中更是沒有底線。

「有小貸從業背景還好，就怕那種半路出家的，做了幾個月電銷，剛好瞎貓碰上死耗子，開了幾個單子，就出來開公司，無限複製上家公司的模式。」

從業者透露，當下線下網貸包裝的模式幾乎「死了」。除了監管的對於套路貸的整治，很多平台自己就倒了。

「一個口子有多少錢來放？都不還不就死了，很正常。」

非法扣車、拖車

「我做車貸的朋友被抓了，罪名是詐騙，現在還在看守所關著。」

近期，多位從業者爆料，車貸行業遭遇嚴打，大量做二流車貸、非法扣車搶車的從業者被抓。而武漢、廣州、安徽、湖南、江蘇、武漢等地，都是此次整治的重災區。

鄭州、武漢等地，已將非法收車的行為定義為「套路貸」的一種形式。

比如，近期武漢審理了首例車貸「套路貸」黑社會性質案件。案例中，該公司經營期間，先後吸收了一些社會閑散人員，形成黑社會犯罪團伙，以「套路貸」的方式攫取高額非法利益。

「現在不準拖車，只要拖車，就是違法的。」從業者透露。

消金界了解到，之前正常拖車、沒有與客戶產生衝突的，基本不會被追究；但是當下，只要拖車，都涉及違法。

對於監管的這一行為，很多從業者並不認同。他們認為，監管這一做法有「一刀切」的嫌疑。

「很多剛入行的從業者都很難搞清楚車貸的種類，基層幹警如何搞清楚這些東西？執法效率在某種程度上比執法精準度更重要。」

但在多位從業者看來，車貸套路多是行業事實，此前一些簽署欺詐條款、惡意製造違約的行為時有發生。而扣車作為保全資產的較為後期的手段之一，手段肯定會激烈，進而引發惡性事件。

然而，非法拖車是否就被定義為「套路貸」，上海九澤律師事務所段青律師向消金界表示，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法院是解決糾紛的地方，遇到糾紛應該去法院走正規流程。

一位接近監管的人士對此表示，「套路貸」之所以稱為「套路貸」，很多時候在法律層面上是合法合規的，是根據法律漏洞設計的套路。

對於行業來說，要儘快建立准入和標準，用良幣來驅逐劣幣；對於從業者來說，沒有跟上監管節奏，毫無疑問也會面臨洗牌。

消金界認為，認清形勢，擁抱監管，才是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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