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版掃黑除惡，看袁世凱如何整治混混兒

前段時間連寫幾篇有關天津市井文化的文章，其中將乞丐鍋伙，青皮混混，小綹高買，糞小兒等等小人物寫了一寫，以講述混混兒鬥狠成名的篇章頗為大眾喜愛，要求多說一點。好吧，咱們今日繼續。只不過，今日里，不講混混兒如何鬥狠耍橫，而是講講他們如何挨整。

自古「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混混兒多為滾刀肉，但總有人能收拾他們，比如袁世凱。

袁世凱自津門發跡，對於天津衛的種種惡習十分厭惡，更認定混混、盜匪、大煙、娼妓為「四害」，若要街面太平，必先整治混混，混混一除，其餘三害才有把握根除。於是乎，袁大人一聲令下，混混兒算是倒霉了。

只不過，袁大人還真就小看了滾刀肉，他認為極刑之下，不論閻王小鬼都要服軟，可混混兒就偏偏不吃這一套。

混混兒若想混跡街市，必先有把子硬骨頭，首先敢玩命，敢於鬥狠，敢於跟對手玩命，更敢於跟自己玩命，敢於跟別人鬥狠，更敢對自己動狠。津門混混兒的特色不是你把我打倒，我把你揍趴，我就算贏了。不對，這不叫能耐，真正的能耐是我要嚇怕你，而不是揍趴你。

打個比方，不同派系的混混兒為爭碼頭而相互叫板，打架不頂用，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最終解決不了問題。怎麼辦？「抽黑簽兒」鬥鬥法，雙方各派出一員猛將，這位抽過黑簽，押了生死狀，今日就是要跟你比一比，看看咱倆誰對自己更狠一些。

比如，對方拿出利刃，一刀剁下自己一截手指頭，你就不能再剁一根食指了，要麼兩根，要麼一隻手。而後拿起來，不喊疼，不叫苦，笑嘻嘻拎起來讓對方看，等對方玩更狠的。

又比如，對方拿利刃在大腿上割下一條肉，那麼你必須割下更大一塊肉。對方拿一把粗鹽拍在傷口上，你就必須抓把辣椒面拍在傷口上。大有電影《唐伯虎點秋香》中，華府門前「斗慘」的勁頭，只不過電影中演繹是「有誰比我慘」，而混混們則是「有誰比我狠」。

總之，不管對方出什麼法，你只管比他更狠就是了。誰要「叫呲了」（天津俗語，泛指害怕了，膽怯了，不行了），這就算「栽了」。或者鬥狠過程中，露出驚恐表情或者喊疼了，這也算輸。輸了之後，就必須心服口服，不能再動手，乖乖讓出地盤，雙方言和罷兵。「上陣」的這位，自然會受到英雄般的對待，家人也會有人照應，因為這人基本就算殘了，日後能不能正常生活還是個問題，人家出來玩命，你必須關照人家家人。

這種畫面筆者小時候還見到過，那會子筆者還住衚衕，某一日中午在家吃飯，聽到門外衚衕有人罵街，一家人飯也不吃了，趕緊出去看熱鬧。在天津衛，最令人興奮的一件事，莫過於看熱鬧，一天沒有熱鬧看，感覺生活都沒樂趣。出門之後，只見一人手裡拎著一塊板磚，隔著院牆朝著院里叫罵，喊裡面那人出來。叫罵幾聲，對方還沒出來，猛然間就見罵街的這位將手高舉，一道黑光閃過，板磚「啪」的一聲拍在自己腦袋上，接著一道紅光，噴血了。這時候，院里那位就必須出來，再不出來，這事就大了。此時，街坊四鄰才開始勸，最終有上歲數的出來說和，院里這位給人家治病，還要賠不是，不管以前做的事是有否有理，此時也算沒理。以至於筆者小時候，一直認為要想別人怕你，你就要捨得對自己下手。前些年這種事情沒少見，如今看不到了，誰敢拎板磚，不管是拍自己還是拍別人，都不行了。袁大人不管，警察管。

當年袁大人整治混混，可謂用盡極刑，一聲令下，大小混混全部拿入公衙，抽鞭子、打板子、壓杠子，拶指烙鐵，煙熏火燎，服軟的，簽字畫押，表示願意復為良民。鬆開繩索，放人回家。不服的，繼續收拾，直到收拾服了為止。面對官衙公差以及各類刑具，大多數昔日的「好漢爺」成了「孫子」。可總有那些誓死不服的，無論怎麼收拾，死活就是不服軟。此事傳到袁大人耳朵中，袁大人大為震怒，要求將其置入「站籠」，放在烈日之下，不許給任何飲水飯菜，若是服軟，立即放出，若是不服，就一直待「站籠」裡面。

好傢夥，袁大人下令之後，公衙前面，一拉溜的站籠，每個站籠裡面站立一位「好漢」，毫無懼色，依舊是那種不服不忿的勁頭。各位，站籠可是個遭罪的玩意兒，就算錚錚鐵骨，也熬不過三日。再看這些所謂的「好漢爺」，愣是沒有一個哭求哀嚎的，圍觀的百姓儘管平日厭惡這些青皮混混，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挑大拇指。要是這股子狠勁用在正道上，該多好呢，非要用在歪門邪道，還要拿出慷慨就義的勁頭，這不得不讓人感到可發一笑。

最終，這些誓不低頭的「好漢爺」全死在站籠里，沒有去紀念和懷念他們，又不是真的英雄好漢，他們的死既不為國也不為民，只不過就是為了顯擺自己牛叉罷了。

不過，袁大人經過此事，也確實見識到了天津混混兒的能耐，他在厭惡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要是這些人不做混混，而是入伍從軍，為朝廷為百姓抵禦強寇，也不為一條真好漢。可惜本事沒用在正道上，死了白死。

正是因為袁大人治理有方，於是人們送其諢號——混世魔王。此事過後，確實消停了幾年，也就幾年光景，混混兒又回來了，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由此可見，三教九流，不管好壞，是沒有辦法根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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