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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戲最享受的是,慢慢地變成另外一個人

文 | Lorenzo 編輯|奎因

他是《仙劍奇俠傳》里的李逍遙,俠肝義膽,鬼靈精怪。

他是《偽裝者》里的明台,風流倜儻,偽裝多變。

他是《琅琊榜》里的梅長蘇,驚世謀略,赤子之心。

他是演員胡歌。

並沒有很多演員像胡歌一樣,還沒畢業就一炮而紅,十幾年過去了,依然「實紅」到爆炸。誠然作為國內的頂尖「流量男星」,胡歌的「胡椒粉」數不勝數,微博上6000多萬的粉絲數量就是佐證。然而縱觀這十幾年的星路歷程,其實他並非一帆風順。

2006年拍攝《射鵰》期間他遭遇車禍,同車的助理因傷勢過重去世,而他自己也在臉上留下疤痕。車禍並未讓他就此息影,從電視劇到話劇,從話劇再到電影,胡歌完成了演藝事業的「三級跳」,實現了浴火重生般的蛻變。

蛻變,無疑帶著成長的陣痛。胡歌不僅在身體上經歷過蛻變的痛,也在事業上沉寂過多年,還做過去美國念書充電這樣的決定。每一次的決定每一次的轉型都給胡歌帶來了新的驚喜。這一次,他終於在中國第六代導演刁亦男的新作電影《南方車站的聚會》里擔當男一號。

在電影《南方車站的聚會》中,胡歌飾演一個因發生械鬥殺人而逃逸的摩托車盜竊團伙的首領,這個罪犯經歷了幫派火拚、殺人復仇、陷入愛情以及思考自首等故事,角色十分「硬漢」。

《南方車站的聚會》劇照

從《仙劍奇俠傳》里年輕英俊風度翩翩的李逍遙,到《琅琊榜》里身體孱弱足智多謀的梅長蘇,再到《南方車站》里的硬漢,首次擔當電影的男一號,胡歌經歷了怎樣的挑戰和蛻變?《南都周刊》記者在戛納第一時間採訪了他。

在經紀人的圍堵下,身材高大的胡歌彷彿被侍從擁戴的小公舉,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深思熟慮。與筆者不到半個小時的採訪過程中,他難掩自己的活潑可愛,但可能囿於嚴肅的採訪氣氛,他時不時壓住情緒,然而最後拿到記者送給他的奶茶時,他終於暴露了天真本性。「好久沒喝奶茶啦!」他開心地說。

Q&A

南都周刊 : 這是你第一部入圍戛納的主競賽電影,你對自己在片中的表現滿意嗎?

胡歌:我算是完成了導演的要求,但是我自己看完以後,覺得還是有上升空間,如果讓我再演一遍,我會演得更好。

南都周刊 : 但對很多影迷來說,你的表演已經很不錯了,有給大家很多的驚喜。

胡歌:對,的確是與以往的角色跟表演方法有很大的不同,當然也是因為大螢幕與電視劇的確是有區別的。

比如說我在這部戲的台詞很少,可能整部戲的台詞都沒有電視一場戲的台詞多。看起來好像是壓力小了很多簡單得多,但對我來說是更難的。因為用台詞去表達情緒跟情感的變化,對我來說算是很容易的,改變一下語速改變一下節奏,有些停頓就可以表達很多的層次。

當我這個通道被限制或是被關閉了之後,我就需要一些細微的眼神表情變化及肢體的動作變化來表達情感,而且還要有不同層次,這個其實是我覺得是電影演員獨特的魅力所在。我們在很多電影都可以看到台詞是不多的,而且台詞不多時留白的空間會更大,讓觀眾的解讀更豐富。

南都周刊 : 我們也看到了這部電影風格很強烈,視覺反差也非常大,跟你之前的角色也完全不一樣的,那對你來說是不是一個新的挑戰呢?

胡歌:當然,我覺得在這個劇組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新的挑戰。我做決定要邁入這一步時,其實也是挺冒險的,也做好失敗的準備,甚至我在剛進組的時候都還擔心會不會被導演換了。 (笑)

其實我在剛剛見到導演時,我很坦白也直白地跟導演說,其實我沒有類似的表演經歷,我也對一下子從電視劇轉到大螢幕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之前也看了刁導的《白日焰火》包括他更早的作品《夜車》。我覺得我沒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去駕馭,但他在這個過程中也給了我很多的幫助和信心,導演說其實他看中的更多是演員氣質和內在的吻合,技術層面的東西是可以慢慢來磨練的。總之還是很感激他吧。

《白日焰火》劇照

南都周刊 : 我們看到在這片子裡面你是用武漢話來表演的,你是之前會說還是現場學的呢?

胡歌:進組之前導演把所有台詞錄了武漢話版本,我自學。進組之後,我們請了一對一的老師,每天跟老師生活在一起。老師除了教我念台詞,生活中也會盡量用武漢話來跟我交流。

南都周刊 : 你以前沒有用武漢話方言表演過,這會不會對你的表演有什麼限制?

胡歌: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會有一些顧慮,尤其是在跟武漢當地的演員演對手戲時,這個顧慮會更大。然而方言就像是一個拐杖,當我要塑造這個人物的時候,拄著拐杖是不習慣的甚至阻礙我成為我的障礙,當我可以把拐杖放掉的時候,我就離這個角色更近一步。

南都周刊 : 在這次的拍攝過程中最享受的是什麼?最困難的是什麼?

胡歌:最享受的是我慢慢地變成另外一個人。

南都周刊 : 是你喜歡的那種嗎?

胡歌:不是,這也是我的痛苦所在。這個角色對我來說距離是很遠的,以我的生活經歷與圈子,我不可能去體會跟接觸到這樣的人群,所以我只能通過其他的方式來接近他。

在之前的採訪我說過,我始終把自己進組後的負面情緒留下來,比如說不自信、焦慮、沒有安全感,這個都是能幫助我塑造角色的。包括還有生理方面的不適感,比如說保持一種疲態,我每天鍛鏈是為了讓自己更累,比如說沒有那麼充足的睡眠,當然這在我的整個表演創作經歷中是頭一次。

這也是像刁導這樣的電影與劇組,才有辦法有這樣的時間空間和方式讓我來塑造角色。整個過程雖然是很折磨自己,但是我是很享受的,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

南都周刊 : 那過程中印象最深刻是哪一場戲?

胡歌:每一場戲對我來說都不容易。有一場戲我中槍以後從坡道上滑下來落到泥塘里然後重新爬起來,爬上那個坡,騎著車逃跑。拍得非常的難,首先是天冷,那時候還沒有到夏天,晚上風又大還淋雨,而且那個坡很滑,非常的難爬。

我在戲裡是穿著一腳蹬的皮鞋,一爬那個鞋就陷在泥里,等於我是要赤腳往上爬,導演也要求我過程中要脫掉鞋。要命的是我穿的是尼龍絲襪,尼龍絲襪本來就滑,再加上是在這個泥上所以我根本就借不到力,簡直就是寸步難行,特別的耗費體力。導演就讓工作人員在泥下給我釘了些木樁,讓我可以有一個著力點,但是又怕穿幫所以那個樁打得很深,就導致我每個著力點面積都特別小,而且我根本就看不見我得找。

整個過程大概拍了六七條,拍完我整個狀態就是虛脫了,臨近崩潰邊緣。然而我發現這種感覺就是主角周澤農的感覺。而且當你生理上受到刺激以後,也就會讓你的心理情緒也隨之變化,那一刻的無助還有絕望的感覺就讓我覺得我找到了。

南都周刊 : 那條之後就讓你覺得拍得更加的順利?

胡歌:這條之後我會更勇於去表達了,之前我是怕出錯,之前我會更小心在意導演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做。找到這個基調與感覺後,我更敢於表達我的理解與想法。

南都周刊 : 話劇《如夢之夢》這也是我很想看的一部劇,我都整點去搶沒有搶到。是什麼動力讓你堅持演了6年、將近100場?對你的演員生涯有沒有幫助?

胡歌:我覺得這個跟職業沒有關係,跟演員這件事也沒有關係,現在我覺得進劇場上舞台對我來說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儀式,每年對我來說都要去這一個神聖地方吸收新的能量。而且這個戲帶給我生命的感悟每年都不太一樣。我之前看過賴老師一個採訪,他說對於他餘生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去學習面對死亡,這也是這個戲講的主題教會我們如何對面死亡。

南都周刊:之前的一個採訪裡面,你說希望觀眾可以忘記你本人,那麼,你希望觀眾記得你的哪一個角色?

胡歌:當然是每一個啦。到目前為止如果讓我挑的話,當然很感謝兩個角色,第一個當然是李逍遙,他讓我成為了一個偶像成為了一個人氣演員。第二個當然是梅長蘇,他讓我進入了不同的階段,而且我覺得這個角色跟我自己經歷契合度更高,這種感覺沒有在其他角色中找到。

胡歌在《琅琊榜》飾演的梅長蘇

南都周刊:私下裡的愛好是什麼?聽說你喜歡騎摩托車?是因為很嗨很刺激嗎?

胡歌:不是,我已經不年輕了,你說的是10幾20歲騎摩托車,那是一種競速是在尋求一種刺激一種荷爾蒙。現在對我來說是一種特別好的放鬆方式,而且騎車也讓我有一種可貴的自由因為戴著頭盔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騎車跟開車還是很不一樣的,騎車讓你更親近自然,跟環境融合在一起。還有就是騎摩托車的時候你會更專註,有時候你開車會越開越困,但騎摩托車是不會的,我有時候就是需要讓腦袋放空一下清空太多的念頭,所以我有時候也會把騎摩托車當作一種冥想方式。這樣說是有點誇張,因為我在騎車的時候不會有太多的思緒進來,我就是很專心的在做這一件事。

南都記者:你給時尚雜誌寫過專欄,碼字和演戲比,哪個更簡單?

胡歌:都不簡單。碼字是這樣子,給自己看是簡單的,給別人看是難的,因為我要篩選要掌握分寸,尤其在現在這個環境,太容易被別人誤解放大一些東西。演戲可能看似簡單一些,但刁導幫我打開另一扇門,這是一個更廣闊的天地,還有很多我要去做的事情。

來源|南都周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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