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沒有受約束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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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在和某些正處在人生爬坡期的人一起閑聊時，我總會被他們那種恨不能早點熬到退休年齡，結束營營役役的勞苦日子的心境困惑住。

我不禁在心裡反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怕自己退休後無所事事，心態變老的樣子嗎？或許我問的問題與他們單純的一種盼望君北寡南不相干。其實他們沒有細思，難道逃離了框架式的職責約束，就能找回漫無邊際的自由了嗎？心態年輕還是老邁是包「由」的。因為許多時候心態決定了生活自由度的質量。

曾經我的一位家長朋友告訴我，在她兒子沒結婚之前，具體是在她沒退休之前，她穿梭在繁雜無常的各種職場中，做推銷，干保險，做出納······那時她最大的渴盼就是兒子能快點戀愛然後結婚，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從職場上全人而退，過著想像中的自由自在的後半生。後來的情節如她所願，一步步完成心愿回歸的自由格式。可是貫穿人生的劇情不僅有上半場還有下半場，她還沒來得及研透剩下的劇目，屬於她的自由就止步於此。其實她可以自由選擇，做個不受約束的自由人，面對一個小生命的誕生，逃避祖母的責任，選擇離開。但她無路可逃也別無選擇，她必須一馬當先接過兒子傳承給她的生命的接力棒，一脈相承下去，因為她不想違背人之常情。

選擇責任就意味著放棄自由。從此她的自由被一個新生命約束起來，直到孫女上學與她完全脫離。後來她對我說，這種生活與職場上打拚無法比擬，哪一個環節都很勞神累心。回首這八年，她說自己好像一下老了十歲。若時光能夠倒流讓她重新選擇，她說寧願再走向自由被框架的職場。當然，她說肩負起做奶奶的責任，也是一種別樣的自由，苦中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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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時節如流，歲月不居，那時面對她，我仿若看到了未來的自己。所以即便現在工作繁累，職場駁雜，我也希望時光能緩，那日不要過早地臨近。

但除了任時光風馳電掣地帶離我們去一個地方，我們又能做什麼？

我們總想有選擇的逃離一種不利於，比如一切不利於如叢林茂長的私慾雜念；不利於如雜草覆蓋的個人喜好；不利於拒聽如食糧飽腹的生命訓誨;不利於昏聵的思想，愚妄的做法，邪僻的言辭和乖謬的談論明生暗長的境遇······

種種的不利於就是深植在我們靈魂里的劣根性。它如小孩子討巧耍奸又很幼稚的掩蓋，一邊貪戀奶香一邊嚮往成長。自由與責任從來都是並肩齊驅，美美與共的。

每周完成一篇文章後，我的思維就會自行閉合。接下來一周時間裡就自行放任，過著一種似乎沒有約束的自由生活。像脫離亞伯拉罕去往索多瑪城過糜亂生活的羅得；像從摩西用以擊打磐石的杖下逃離的以色列百姓，寧可迷失方向，也要尋找一種沒有約束，只有短暫快樂的自由。這也曾是潛伏在我生命里的，已衍化成慣性的惰性。但我又很自覺，月虧必月盈，水到則渠成。待到靈性四濺時，那種自覺會促使自己去完成一篇文章。然後又是一輪懈怠放任的周期，長此以往，輪流往複，寫作已成了我周期性的使命。就如一次次離開母親迷失一段時間又被找回來的孩子，到最後不論離開多遠都會自主而歸。因為那個小孩不想成為與索多瑪城一起焚毀的人，更不想成為眼望迦南美地卻不能享受其美麗與豐饒的那個「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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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梁曉聲關於文化，用了四句話涵蓋：根治內心的修養；無需提醒的自覺；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為別人著想的善良。

這四句話看似很佛系，構建一種禪境，充滿訓誨的教條，其實當一層層解構至我們的生命內核時，原來它們像馴良的綿羊一直蟄伏在我們生命的初始，是我們在追名逐利的路上慢慢丟棄並遺忘了它們。

負重前行也好，悠然賦閑也罷，無論走向生命的哪個階段，既要獲取自由，又要擔起責任。當然取決這一切的需要一種永不荼蘼的心態。良好心態的建立過程其實就是不斷復萌並豐盈蟄伏在我們生命里的那些需要約束的自由文化。

作者簡介：畢麗青，筆名高穹，70後，大連生人。教育工作者。喜歡小說散文創作。發表若干作品。散文選刊簽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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