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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你個鬼!你這個假太監壞的很

世人皆知東廠廠公韓征權傾朝野,心狠手辣,能小兒止啼

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九千歲」、「立皇帝」

只因一時心軟,留下了下屬獻上的故人之女小丫頭

自此麻煩不斷,破例不斷,卻漸至上癮

韓征:這小丫頭不知道我是太監?再醬醬釀釀下去,可就要出事了!

施清如:我管你是真太監還是假太監,我這個人向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1

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整夜,到天亮時,整個桃溪鎮已是一個銀妝素裹的琉璃世界,若恰好有哪個文人騷客路過見了,少不得要讚歎一回「好雪、好景」,乃至詩興大發,賦詩一首。

可惜桃溪鎮都是俗人,這會兒街上別說人影了,竟是連雞鳴狗吠聲都不聞,顯然鎮上所有的活人活物都正睡懶覺,這麼冷的天,原也最適合睡懶覺。

惟有鎮西施大戶家的廚房裡,這會兒能聽見人聲,卻是施家的兩個廚娘楊嬸和李嬸正一個燒火熬粥,一個揉面,準備一家上下十幾口子人的早飯。

兩人手上不停,嘴上也是不停。

「……昨夜便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這會兒應當已經死透了吧?」李嬸一邊揉面,一邊朝旁邊柴房所在的方向努嘴。

楊嬸聞言,拉了幾下風箱,又起身攪了攪鍋里的粥後,才道:「本就病得半死不活了,又叫佔了屋子,挪到了柴房來,昨夜還那麼冷,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哪裡還撐得住?必定早已死得透透的了,也是可憐,要不都說『沒娘的孩子是根草』呢……」

「你小聲一點!」話沒說完,已讓李嬸急急忙忙的打斷了,壓低聲音道:「讓人聽了去,再傳到老太太和二太太耳朵里,你還想不想再在施家幹下去了?離了施家,你可再上哪兒找這般合適的活計去?」

施家實算不得什麼好主家,主子多、事多,下人少、月錢也少,一月只得區區三百文不說,主子們還個個兒尖酸刻薄,挑剔成性,規矩也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生來便是主子,而不是新近幾年才靠著兒子——更確切的說,是靠著兒媳,方擺脫了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月下來連肉沫兒油星子都看不到,近乎赤貧的日子。

然桃溪鎮雖自來還算得富庶,鎮上的大戶人家卻有限,不過寥寥幾家罷了,偏楊嬸與李嬸都各有各的難處。

前者是死了丈夫,一兒一女卻都還小,只能靠她一個人拉扯養活;後者則是丈夫癱在床上,不但做不了活兒掙不來銀子,一月下來反倒要賠進去好幾百文的湯藥費,二人的處境可謂是難兄難弟,整好擔起來一挑了,自然越發珍惜施家的差事。

何況二人到底主職是廚娘,就算施家老太太與二太太再刻薄再吝嗇,防她們防得什麼似的,一日下來要偷帶三二個饅頭一顆菜之類的回自家去,也是不難的,那一家人的嚼裹便算是勉強能應付過去了,日子一長,也是不可細算。

所以李嬸才忙忙打斷了楊嬸,以免隔牆有耳,真讓人聽了去,不說楊嬸了,便是她自己,怕也在施家待不下去了。

只是見楊嬸忙忙捂住了嘴不敢再說了,同是當娘的,李嬸自己卻又忍不住了,低聲道:「的確也是可憐,好歹也是親祖父母、親叔嬸,卻那樣待她……聽說這宅子原本還是她外祖父留給她娘的,除了宅子,還有兩百多畝地,一年下來的收成,這麼大一家子根本吃不完,等於是住了她們母女的,吃了她們母女的,到頭來,卻葯死了當娘的不算,還要治死人唯一的女兒,好獨佔人家的房子和地,實在是有夠狼心狗肺的!」

楊嬸聞言,忙道:「宅子和地鎮上的人都知道是前頭大太太的也就罷了,『葯死人當娘的』這話卻又是從何說來?姐姐快說給我也聽聽,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只會爛在自己肚子里的。」

李嬸附耳道:「我們姐妹要好這麼幾年了,我若是信不過妹妹,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了。是前幾日,我去給二太太送雞湯時,無意聽見她和二老爺在說『我原還想著,得儘快跟當年葯死她娘那樣,也葯死了那個死丫頭,那這宅子和那些地,大哥大嫂必定看不上眼,可就都是咱們了的,不然真讓她都當作嫁妝,帶去夫家不成?沒想到她就先病了,當真是天助我們啊!』……我當時便唬得心砰砰直跳,忙退到了僻靜處躲起來,一直等二老爺離開後,我才重新端了雞湯去給二太太,不然若是讓他們知道我竟然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指不定,也要葯死我了!」

楊嬸早已是滿臉的驚嚇,驚嚇之外,又有幾分奇異的興奮,「竟然這般的狠毒!不過我早料到當年大太太的死一定不簡單了,好容易夫君高中了,她卻忽然一病死了,夫君又轉眼便在京城另娶了堂堂伯府的小姐為妻,要說當中沒有貓膩,簡直傻子都不能信啊!」

李嬸深以為然,「我也是這樣想的,結果就真讓我聽見了……難怪大小姐剛生病時,說什麼也不肯給大小姐請大夫,只說清清靜靜的餓幾頓就好了呢,原來是早巴不得大小姐病死了!」

楊嬸點頭,「可不是……」

二人正八卦得起勁,就聽得外面有人叫:「楊嬸、李嬸。」

恰是施家二太太的丫頭杜鵑的聲音,二人都有些慌了,也不知道方才她們的話,杜鵑聽見了沒?

忙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賠笑迎了出去:「杜鵑姑娘,早飯馬上就得了,煩您稍等啊。」

杜鵑不耐的擺手:「我不是來催早飯的,是二太太讓我來問你們,那一個是不是已經死透了?死透了就好立時著人買棺材去,早點下葬了,也好早點把晦氣散了,不然年都過不好。」

李嬸聽她的語氣應當沒聽見方才她和楊嬸的對話,鬆了一口氣,忙道:「應該已經死透了吧?杜鵑姑娘請稍等,我這便瞧瞧去……還是我們兩個一起去吧,我這心裡有點毛毛的。」

後一句話,卻是對楊嬸說的,到底活人就少有不怕看死人的。

楊嬸看了一眼杜鵑,見她越發的不耐煩,只得忙忙隨李嬸一道去了柴房。

一進柴房,刺骨的寒意便讓二人不約而同瑟縮了一下,把手放到嘴邊哈了幾下後,方看了一眼彼此,輕手輕腳的往牆角那張以木頭胡亂搭成,根本不能稱之為「床」的床邊走去。

就見一堆破爛的被褥之間,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滿臉青白,一動不動的躺著,應當已經死去有一段時間了。

少女不是別個,正是施家大小姐施清如。

楊嬸與李嬸對視一眼,想到各自的女兒,都面露不忍的無聲嘆息起來。

可她們除了嘆息,又能怎麼樣?

想到杜鵑還在廚房等著她們復命,楊嬸膽子稍微大些,近前一步,伸手探起少女的鼻息來。

卻是手剛伸到少女的鼻前,施清如便忽然睜開了眼睛。

「啊——」楊嬸立時嚇得尖叫起來,猛地退開了好幾步,「詐屍了——,詐屍了!」

李嬸隨著她的尖叫,本能的往床上一看,就見床上的施清如不但眼睛睜開了,手也動了,也嚇得尖叫起來:「啊,詐屍了……」

廚房就在柴房的旁邊,杜鵑豈能聽不見二人尖叫的?

心裡雖也毛毛的,想到施二太太的脾氣,卻是不敢不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便沖著回去稟報。

只得壯著膽子,也去了柴房,卻不敢進門,只在外面厲聲道:「你們兩個鬼叫什麼呢,發生什麼事了?驚擾了主子們,仔細揭了你們的皮!」

這期間楊嬸與李嬸眼睜睜看著施清如竟掙扎著坐了起來,反倒不叫不抖了,因為她們看到了施清如透在牆上的影子,既有影子,怎麼可能是鬼?

分明就是她不但沒死成,瞧著反倒還有好轉的趨勢,當真是福大命大!

李嬸聽得杜鵑的話,忙去了外面,低聲道:「杜鵑姑娘,我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都以為大小姐已經死了,沒想到竟然忽然睜開了眼睛,把我們都嚇了一跳,所以才……這會兒我們已經確認過了,大小姐不是那個、詐屍,而是根本就沒死……」

「沒死?」話沒說完,杜鵑已尖聲道,「怎麼可能?會不會是你們弄錯了?」

李嬸忙擺手:「我們沒弄錯,是真的還沒死,這會兒人都已經能坐起來了,不信杜鵑姑娘進去瞧一瞧便知道了。」

杜鵑怎麼可能進去自找晦氣,忙道:「既你們沒弄錯,那我進不進去,也沒什麼差別了,我得立刻稟報二太太去。」說完轉身就走。

李嬸無法,只得折回了屋裡去。

就見楊嬸已坐到了施清如床上,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在替她順氣,一見李嬸進來,忙道:「快去端一碗熱粥過來大小姐吃,大小姐說餓呢,也好暖暖身子……這隻要知道餓,想吃東西了,病自然也就能好了,大小姐只管安心吧。」

李嬸猜到楊嬸定是動了惻隱之心,她何嘗又忍心呢?忙「哎」了一聲,跑到廚房端了一碗熱粥回來。

楊嬸便忙接過,一勺一勺的喂起施清如來。

一碗熱粥下肚後,施清如覺得渾身終於有了一絲暖意,無力的說道:「多謝楊嬸李嬸,你們今日的恩德,我來日一定會報答的。」

楊嬸李嬸卻不好意思起來,她們既是施家僱傭的下人,服侍主子便是她們的本職,何況粥還本來就是施家、是施清如的,她們哪來的『恩德』可言?

正要說話,就聽得外面隱隱傳來杜鵑的聲音:「二太太慢點兒,小心腳下……」

二人都不敢再說了,楊嬸還忙忙自床上站起來,走到了一邊,李嬸則把空碗藏了起來。

施清如看在眼裡,就無聲的冷笑起來。

這是她的家,這個家真正的主人,也從來只有她一個,卻讓金氏一個外人,鳩佔鵲巢的作威作福起來,不對,不止金氏,這家裡每一個人都是鳩佔鵲巢!

結果他們吃了她娘的肉,喝了她娘的血不算,最後還毒死了她娘,如今又害死了她,——總算老天有眼,讓她回來了,那他們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她絕對一個都不會放過!

2

施二太太金氏由杜鵑扶著,滿臉嫌惡的進了柴房來。

她二十五六的年紀,面若銀盆,穿一身大紅遍地金的妝花褙子,頭上明晃晃插了五六支金釵,不知道的人見了,誰會想到她只是個殺豬匠的女兒,就在與施二老爺定親前,還要幫著自己的爹接豬下水和賣豬肉呢?

要說整個施家施清如如今最恨的人,除了她那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所謂父親施大老爺施延昌,便要數金氏了。

因為施老太爺施老太太與施二老爺只是蠢和壞,金氏卻於蠢壞之外,更多了一條毒。

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刻入了骨子裡的毒。

若不是她,當年施老太太未必真敢灌施清如母親祝氏砒霜,施老太太至多也就盼著祝氏能快點兒病死,再過分一些,也只會困住祝氏的丫頭婆子,不許給祝氏請大夫,讓她只能病死而已。

金氏卻千方百計的挑唆得施老太太答應了給祝氏灌砒霜,為信不過下人們,末了施老太太給祝氏灌砒霜時,金氏還是主力,施老太太反倒成了幫手。

就因金氏自來妒忌祝氏,妒忌祝氏生得比她好、命比她好,連嫁的丈夫前程也比她嫁的好,更想霸佔祝氏所擁有的一切,卻沒想過,要不是祝氏善良寬容,她憑什麼住到祝宅來,成為所有下人口中的「二太太」,又憑什麼有吃穿不愁,呼奴喚婢的好日子過。

她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還落井下石,恩將仇報,——那時候娘親已是萬念俱灰,生無可戀,眼見病得好不了了,她卻連多等幾日都等不得,就為了一己私利,更為了討好施延昌和他那時候已經再娶的新婚妻子、伯府千金張氏,便活活毒死了娘親,簡直該千刀萬剮!

金氏進門見施清如果然還活得好好兒的,甚至還有力氣坐起來,可見身體是在好轉了,臉色瞬間越發的難看了。

片刻方看向楊嬸李嬸語氣不善的道:「昨兒不是已經……怎麼今兒就成這樣了?是不是你們兩個背著我弄什麼鬼了?」

楊嬸李嬸聞言,忙道:「我們斷斷不敢的,何況我們交二更就回家了,卯正才來的府里,便有膽子弄鬼,也沒那個機會啊,求二太太明察。」

金氏余怒未消,冷聲道:「你們最好說的是真的,否則等我查了出來,就算你們簽的是活契,我一樣有的是法子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見楊嬸李嬸越發惶恐的連說『不敢』,方面色稍緩,道:「既然大小姐身體已經在好轉,可見大夫的話是對的,『清清凈凈的餓上幾日,敗了火,自然也就好了』,那就再敗幾日的火吧,你們好生服侍著,有事立刻去稟報我,要是再出什麼岔子,看我饒得了你們哪一個!」

說完與杜鵑道:「我們走。」待杜鵑扶了她,便轉身往外走去。

心裡暗恨,想不到死丫頭命倒大,那樣又餓又凍的,竟然也沒死,那她少不得只能多費一點功夫,送她一程,讓她下去與她那個死鬼娘團聚了!

念頭才剛閃過,就聽得施清如中氣不足的叫了一聲「二嬸」,道:「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與二嬸說,不知二嬸可願意一聽?若是二嬸不願意,回頭可別後悔。」

金氏先是一怒,死丫頭竟敢這樣與她說話……

隨即便一驚,死丫頭自來軟得麵條一般,拿針戳都不會喊一聲的,忽然卻這樣與她說話,莫不是,知道什麼了?

可那般隱秘的事,她一個連家門都幾年不曾出過一步的黃毛丫頭,怎麼可能知道?

一定是詐她的,一定是!

金氏心下一定,連頭都懶得回,只拿帕子掖了掖嘴角,自語般說了一句:「真是晦氣!」便繼續往外走去。

卻是走出沒兩步,又聽得施清如道:「我想與二嬸說的事可與兩位堂弟的身世有關,二嬸真的不願意聽?」

金氏聽施清如說自己想說的是與她兩個兒子身世有關的事,本就做賊心虛,當下更是唬得魂飛魄散,想也不想便喝命杜鵑李嬸楊嬸三人道:「你們都給我出去,退得遠遠的,不叫誰也不許進來!」

怕三人回頭亂說,又咬牙補充了一句:「誰若是敢亂說半個字,我絕饒不了她!」

待三人應了「是」,魚貫退出去後,金氏方看向床上一張臉仍慘白得發青,卻能看出五官清麗姣好的施清如,壓低了聲音恨恨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話一出口,意識到自己這話擺明了就是不打自招,指不定死丫頭根本不敢確定,只是知道了一點蛛絲馬跡,真在詐自己呢?忙又改了口,「我是說,你休想空口白牙的污衊我,更休想威脅我,老娘我不吃你這一套!」

施清如冷冷一笑,「我是不是在污衊二嬸,二嬸自己心裡知道。不過二嬸的性子我多少也了解一點,從來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那我索性把話與二嬸說明了,也省得二嬸再報僥倖心理吧,兩位弟弟都不姓施,而是跟二嬸的大師兄,鎮上的賴屠戶一個姓吧?」

她娘百般捨不得,說要留給她將來做嫁妝的遍地金妝花緞子,如今卻堂而皇之的穿在金氏身上,她娘的金釵和耳環,也都戴在金氏的身上,金氏就不怕午夜夢回時,她娘回來找她嗎!

金氏的臉越發青白交錯了,心也是弼弼直跳,亂了方寸。

她當年嫁施家算是高嫁,雖自認姿容不俗,嫁妝也頗豐,但她一個屠戶的女兒,能嫁給秀才的弟弟,的的確確人人都說是她高攀了,也是因為她先使計讓施二老爺見過她兩次,施二老爺先對她有意了,回家一力堅持,這門親事才最終成了的。

所以金氏進門之初,很是戰戰兢兢的做小伏低了一段時間,等到頭胎生了女兒施蘭如後,她就越發直不起腰了。

她可不比大嫂祝氏,是秀才獨女,家資豐饒,父親還是自己夫君的恩師,對夫君有大恩,甚至連二人成親後,夫君都是跟在她一塊兒住在娘家的,婆婆自然給不了,也不敢給她臉色瞧。

偏接下來兩年,金氏都沒再開過懷,施老太太不敢怪同樣成親幾年只生了一女的祝氏,便把氣都撒到了金氏身上。

弄得金氏是又委屈又恨,難得一次回娘家,向自己的娘哭訴,還反被她罵『不爭氣』,罵完便忙自己的去了。

餘下金氏越發的委屈,躲到娘家後院的僻靜角落裡,便痛哭起來,她在施家,可連哭都不敢大聲的。

也因此引來了與她青梅竹馬的大師兄賴有富,本就彼此有情,只因金氏不想跟自己的娘一樣,當一輩子「豬肉西施」才沒有走到一起的二人很容易便舊情復燃,滾到了一起。

事後金氏也曾害怕後悔過,可賴有富比施二老爺那方面強出了不是一點半點,她心虛之餘,又免不得食髓知味,見施二老爺什麼問題都沒發現,過陣子便又找借口回了一次娘家,與賴有富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如今,二人都還保持著定期幽會,只不過幽會的地點,早變得更隱秘,也更舒服了。

金氏的兩個兒子施遠和施運,也是這麼來的。

只不過金氏確定,連自己的爹娘都不清楚這些,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那死丫頭到底是怎麼知道的?自己到底是哪裡露了破綻?

金氏想到這裡,拳頭捏得越發的緊了。

不管死丫頭是怎麼知道的,她都不能留她了,反正她遲早都要死的,那早一日晚一日上路,又有什麼差別?便是公婆與夫君知道了,也只會誇她,而絕不會怪她,那她的秘密,自然也絕不會敗露了!

金氏有了主意,心跳也終於恢復了正常,看向施清如冷冷道:「看來你知道得還真不少,那你都是怎麼知道的?光憑你一個人,只怕沒那個本事,把什麼都弄得清清楚楚吧?」

若她沒有幫手,當然就最好,若是有,一樣也不能留了!

施清如輕輕一笑,笑意卻未抵達眼底,「二嬸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幫手,幫手又有幾個吧?自然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個,所以,二嬸還是趁早打消了殺我滅口念頭的好,否則,我的死訊一傳開,我的幫手們立時便會把二嬸的醜事傳得滿桃溪人盡皆知,屆時不但二嬸要被沉塘,便是兩位弟弟,乃至二妹妹,只怕都難逃一死了。二嬸還是想想,以我一條命,換你們母子四條命,到底劃不划得來吧!」

3

金氏聞言,胸脯劇烈起伏起來,更想掐死施清如了。

可她卻不敢真付諸於行動了,若死丫頭真有幫手,那掐死了她,便也等同於是把她自己和她的孩子們都送上了絕路,哪怕死丫頭只是嚇唬她的,她也絕不敢去賭那個萬一!

金氏忍了又忍,方堪堪忍住了即將出口的惡言,冷聲道:「那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可以答應你,但我做不到的,你就算殺了我,我也沒辦法!」

施清如淡笑道:「二嬸盡可放心,我不會強人所難的,我要的很簡單,只是要二妹妹立刻搬出我的屋子,把我的屋子恢復原樣,讓我住得比現在舒心一些而已,定然難不倒二嬸的,是不是?」

那是她和娘親的屋子,有著她和娘親曾經最美好的回憶,施蘭如憑什麼住進去,前世她沒用,讓了也就罷了,這一次,她絕不會再讓,施蘭如必須立刻滾蛋!

金氏一口氣就哽在了喉間,又想殺人了。

她的蘭兒想死丫頭的大院子大屋子早不是一日兩日了,她一再的告訴她那屋子其實也沒什麼好,甚至還不止一次的嚇唬她,祝氏就是在裡面咽氣的,通不管用,那小冤家還是做夢都想住進去。

總算如今她如願以償了,這幾日那叫一個高興,用她自己的話說,就叫『這輩子也沒這麼高興過』,弄得金氏是又心酸又心疼,——早年施蘭如剛出生時,施老太太見又是一個孫女,大孫女她不敢嫌棄,也嫌棄不著,便把自己的嫌惡與不滿,都發泄到了施蘭如身上。

弄得施老太爺與施二老爺也都很是不喜歡孫女與女兒,金氏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恨在心裡之餘,反倒待女兒越發的疼愛了,等後來她終於生了施遠施運,在施家揚眉吐氣後,也不曾減少過對女兒的疼愛。

卻也養成了施蘭如驕矜霸道的性子,在金氏面前尤其如此,金氏簡直不敢想像,等女兒知道自己才住了幾日的大院子大屋子又住不成了,還是自己這個親娘逼她搬出去的,得跟自己哭鬧成什麼樣兒!

可金氏疼愛女兒歸疼愛,卻更知道,兩個兒子才是她在施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她後半輩子的指望與依靠,不但她,連女兒都是,只有弟弟們好了,出息了,將來她在夫家才能有好日子過。

反之,兩個兒子其實不是施家子的秘密一旦曝光,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金氏接連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壓制住了滿腔的怒火,咬牙與施清如道:「我答應你,待會兒便把你的屋子騰出來,讓你搬回去便是。」

施清如淡淡道:「二嬸記得,必須恢復原樣才成,至於旁的要求,等我想起來時,又再告訴二嬸啊。」

『原樣』兩個字,被她有意咬得極重,當年的事,她其實很多都記不得了,卻記得施蘭如與金氏一樣,都是雁過拔毛的,那她的屋子如今還不定被禍害成了什麼樣兒,她自不會再跟前世一樣,忍氣吞聲,得過且過。

亦連金氏和所有施家人這些年吃進去的祝家的所有,都得給她吐出來!

金氏聽施清如的口氣,分明是打算自此長久的訛上她了,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

半晌方道:「我既落了把柄在你手裡,自此自然只能任你擺布,言聽計從,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成日連家門都沒出過一步,也從沒見過哪個外人,到底是、是如何得知的?」

只要她能套出死丫頭的話來,只要她能找到她的幫手,把人給制住後,她第一件事便是掐死死丫頭,永絕後患!

施清如卻怎麼可能被她如此拙劣的手段套了話去。

她早非過去的施清如了!

遂只勾唇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二嬸就不必知道了,且先忙您的去吧,我也要躺一會兒了,希望等我醒來,便可以搬回我自己屋裡了……對了,二嬸記得先讓人給我拿一床厚被子來,我昨夜好懸才沒被凍死呢!」

金氏恨得牙關直痒痒,老天爺怎麼就沒凍死這個死丫頭呢,真是不開眼,片刻才扔下一句:「那你好生休息,我這便讓杜鵑給你拿被子來,然後給你收拾屋子去。」

拂袖而去了。

很快便能聽見她在外面遷怒楊嬸李嬸的聲音:「還傻愣在這裡做什麼,早飯做好了,給各處都送去了?又蠢又懶,我們施家養你們到底有何用,再有下次,便立刻都給我滾!」

又罵杜鵑,「你打扮得妖精一樣給誰看呢?也不怕凍死了你!立刻去給大小姐取一床厚被子來,遲了仔細我揭了你的皮!」

施清如等金氏的聲音終於聽不見後,才再也支撐不住,渾身脫力的軟倒在她的那堆破爛被褥之間,大口的喘起氣來,喘了幾口氣後,方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早已汗濕衣背了。

她知道都是因為自己身子虛鬧的,待終於稍稍緩過來了,便立時凝神給自己診起脈來,果然脈象虛浮紊亂,早傷及了內里。

不過沒關係,她既然帶著前世的記憶與醫術回來了,自然會慢慢的調養好身體,讓所有欠了她娘、欠了她的人,都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施清如是昨夜三更「回來」的,醒來時她愣了好久,才在越來越刺骨的寒意中,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自己十三歲那一年,一切都還來得及之時。

那她自然不會辜負了老天爺的這一番美意。

她先把自己悲苦、懦弱也糊塗的前世過了一遍,再結合自己臨死前,自惱羞成怒的張慕白和繼母張氏口中得知的那些她從來不知道的事也都捋了一遍,越捋便越是憤怒,身上也因憤怒而再感覺不到寒冷……不然柴房這麼冷,她的被褥又是如此的單薄破爛,她只怕早被凍得又「回去」了!

一直到天亮後,聽到廚房傳來了人聲,施清如徹底確定,自己千真萬確不是在做夢後,她才放任自己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淺睡中。

然後便聽見了楊嬸李嬸叫『杜鵑姑娘』,接著聽見了杜鵑的聲音。

施清如立刻想到了金氏,隨即做了決定,先拿金氏開刀。

前世她進京後不到一年,金氏的醜事便因賴有富家的潑辣老婆打上門罵金氏是「蕩婦」,勾引她丈夫,還與她生了野種而曝了光。

施老太爺與施二老爺大怒之下,要將金氏母子三人沉塘。

金家自然不肯眼睜睜看著女兒被沉塘,賴有富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情人與兩個兒子慘死,於是在沉塘現場與施家鬧了個不可開交,末了還亮出了自己的殺豬刀,揚言誰敢殺他心愛的女人和兒子,他就殺誰全家,大不了殺完了他再償命便是,無論怎麼算他都夠本兒了!

還說就算施家有官府撐腰,官府能防得他一時,還能防得了他一輩子不成?

弄得施老太爺和施二老爺都慫了。

賴有富滿臉橫肉的兇相也的確唬人,不但他們父子,連官府的人心裡都是直打鼓。

最後施二老爺只得在賴有富賠了施家五百兩銀子後,忍氣含恨,滿心屈辱的寫了休書給金氏,自此與金氏母子三人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事情鬧得滿桃溪鎮人盡皆知,然金氏自那以後雖名聲壞透了,賴屠戶卻為她休了妻,另娶了她,還對她百依百順,她相當於任何實質性的懲罰都沒受。

叫施清如如何能忍?

她既然回來了,金氏的死期也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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