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步的愛情回頭路

知識 06-20

婚後幾年，她和他誰也沒新故事上演。只是生活皺了，日子枯了。庸常的摩擦，瑣碎的煩惱，使人疲憊、無奈。尤其她，有事沒事地嘮叨，他不聽她就大發脾氣，她一發脾氣他就摔門而出。

昨天，惡吵一頓之後，他又要走，她堵在門口：「等等，我提議咱倆現在就到操場去，背對背開始往前走，誰也不許往後看，500步後同時回頭，假設還能看見對方，就把所有的煩惱一筆勾銷重新開始；如果看不到，就繼續往前走，永不回頭，咋樣？」他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50步輕鬆拋向身後。她想起每次吵架都說的話：「這樣下去會被折磨死的，分開也許會好受些！」他常常被她這句話氣得一次次摔門而出。現在好了，走吧，越遠越好，省得吵來吵去誰也不讓步！很快，她走出了 100步。

漸漸地，她開始有點兒後悔：難道我們的愛情只剩下400步了？怎麼會用這樣一個遊戲方式取捨我們多年來的相濡以沫？太缺乏冷靜了！想到這裡，她的心忐忑不安，腳步也跟著凌亂。

一起走過的日子像電影般回放；大二春節，父親重病急需用錢，她打算提前回校找一份家教工作。冰天雪地中她孤單地奔向火車站。他早已等在那兒了，凍得瑟瑟發抖。他遞給她一個紙袋，裡面是一沓信封，郵票已貼，收信人地址、姓名也寫好了，是他。打開，信的內容如下：家教找到沒有；心情還好不好；缺錢不缺……下面是解釋：只需在符合處畫對勾。想著，她的鼻子有點發酸了。

200步邁了出來，記憶清晰如初：她和他的戀愛家裡一直不同意，是她一意孤行訂的婚。訂婚那天，她獨自一人去了他農村的家。低矮的小屋裡，他深情地摟著她：「給我一根愛的槓桿吧，我會為你撐起幸福的地球。」想到這裡，她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

250步走完，愛情只剩下了一半。她的心一點點陷進無邊無際的茫然中。

他呢？他走多遠了？也在邊走邊想嗎？是不是後悔同意了這個荒唐的遊戲呢?

好想回頭看看，但一想到兩人的約定，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眼看愛情的步子越來越少，絕望、悲哀、自責、愧疚讓她頭重腳輕了。

走完400步，一個賣塑料小動物模型的老人過來了，她的心顫顫地痛了一下。婚後不久他到外地進修。有一天，她給他寄了一顆塑料心，郵政小姐看她把塑料模型吹的鼓鼓的，放到小木頭盒子里，很納悶：「幹嗎不把這顆塑料心放了氣裝進信封寄？」她低頭，羞澀不語。信封能裝得下她的氣息嗎？想到這裡，她的眼的眼淚無聲地流到了嘴裡。

450步邁了出來，愛像西斜的太陽落入地平線。難道一切都無法挽留？她剛想起開始學電腦的時候，經常現莫名其妙的黑屏，只有重新啟動，才能恢復正常。但她總擔心重啟會使文件丟失。他說：「不會，如果電腦真有故障，重裝才有可能丟失文件。」是不是過日子也是如此？吵吵鬧鬧相當於黑屏，只要婚姻本身不出現故障，重新啟動，什麼也丟不了的……

499步甩在身後了，她心如死灰地抬起腳，遲遲不忍落下。一步啊，也許從此愛情將會像流水般一去不返！當機械地走出最後一步，她一下子淚流滿面。

沒有回頭，怕看不到他，只是蹲下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忽然，熟悉的氣息撲來，溫暖的雙臂抱住了她顫抖的雙肩。她回過頭，看到他蓄滿自責的雙眸里飽含柔情，她哽咽了。

他說：「我的傻老婆，我一直悄悄地等你回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