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來襲！明天NBA將迎來第一屆「00後」他們何時接管聯盟？

撰文：於睿寅

再過半年時間，第一批「20後」就將降臨人間，而未來他們看待「90後」的感覺，大概就像「90後」看待「60後」一樣。

想到這點，已然成為社會、職場和家庭中堅的「70後」和「80後」，會不會瑟瑟發抖？

當我們愈發習慣用「XX後」給個性愈發多元的新新人類貼標籤時，卻發現太多的標籤本身就淹沒在了同質化的悲劇中。縱觀歷史長河，真正成就不朽的，是那些讓本無意義的標籤因為自己而閃耀的少數人。

當「00後」這個標籤被賦予的內涵——張揚個性、反叛傳統、引領潮流——無法激起我們更多興趣的時候，千禧年鐘聲敲響後出生的這幫孩子，終於準備佔領NBA了。

北京時間6月21日上午，當聯盟主席亞當-蕭華在巴克萊中心報出NBA歷史上第一位出生在「2字頭」時代的球員名字，我們也理應期待這幫年紀在19歲上下的孩子用行動來匹配加註在他們頭上的盛名，一如他們偉大的前輩那樣。

2000年，他們呱呱墜地的年份，被全球人類賦予了太多承前啟後意義的千禧之年，我們的記憶碎片中還存著若干具有開拓和傳承意義的大事小情，改變世界格局的大事自不必說，小的，如見證我們青春的Windows2000系統發布，如《西遊記》終於迎來並不算太圓滿的16集續集……

說到體育界，這一年的9月，時任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在24小時內經歷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他在澳大利亞悉尼見證了任內最後一屆奧運會的開幕，而他的夫人卻在患病多年後撒手西歸。這也彷彿一個殘酷的隱喻——我們在擁抱新時代的同時，總要學會與已成過往的人和事告別。

在世紀交匯處出生的這幫孩子，在準備好開拓屬於他們時代的當口，即將向他們道出「歡迎來到NBA」的這個聯盟，也正經歷著動蕩格局的洪流，以及吐舊納新的代謝。

當我們習慣於接受「唯一不變的是變化本身」這一說法時，明天就將搖身一變真正把籃球當做職業的「00後」翹楚們，也註定要成為這個變革時代鮮活的親歷者。

權力更迭，秩序重構，如今只道是尋常

英語中的「好」及它的比較級所組成的片語，有一個從不過時的使用案例——這個世界永遠在改變（change for good），卻未必變得更好（change for better）。

正如屬於NBA的任何一年，都有其經歷變革、迎接交替的意義在其間。

錫安-威廉森出生的2000年，幾個月後將迎來自己最後一季的文斯-卡特，在法國中鋒韋斯頭上的「世紀之扣」定格了悉尼奧運會的經典瞬間，卻也預告了美國籃球由盛及衰的一段黑暗期。

19年後的夏天，當備戰男籃世界盃的美國隊集訓營被人吐槽星味不足時，由歐美諸強組成的「復仇者聯盟」更是躍躍欲試，要把夢之隊拉下馬。

在NBA仍只有29支球隊的年月，那一季的常規賽MVP奧尼爾和當時如此年輕的科比一道，開啟了後喬丹時代迄今唯一一個三連冠的征程。

19年後的夏天，當金州勇士隊無比接近這一偉業時，橫亘在他們面前的有他人的卓越，及自己的無奈。冠軍歸屬加拿大球隊？R.J.巴雷特2000年出生時估計想也不敢想，雖然那一年NBA的確還有2支球隊在美國本土以北。

那一年NBA迎來了迄今為止最後一位讀完4年大學的選秀狀元，來自辛辛那提大學的肯揚-馬丁。當大四參選在這個過分講求投入產出比的年代愈發不可想像時，今年大四球員的代表在模擬選秀中的預期也僅在首輪末而已。

對於「00後」而言，進入NBA的第一課常常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終極拷問——即將成為他們安身立命之本的這個聯盟，到底是怎樣的所在？

如果用客觀事實描述是最方便的。他們高中到大一的4年里，每年的總決賽都是金州勇士和克利夫蘭騎士這兩張老面孔，而詹姆斯雖然成了輸掉總決賽次數最多的那一個，但連續8年稱雄東部，以及毫無爭議躋身一陣的穩定性，都是這個時代烙鐵一般的印記。

但正當「00後」準備好加入這台運行穩定、功能良好的巨型機器，作為嶄新的零部件發光發熱之時，原本已成為既定秩序的一切在發生變化之前，連聲招呼都不會跟你打。

詹姆斯所在的球隊早早地宣告無緣季後賽，甚至讓他有空去現場目送韋德的「最後一舞」，漫長的休賽期里推特發得飛起——對於錫安、巴雷特而言，這大概是他們上小學前才發生過的劇情。順便提一句，詹姆斯上一次無緣季後賽的2005年，這世上還沒有推特。

庫里獨自一人落寞地蹲在總決賽的地板上，兩眼無神地目送三連冠偉業的離去。在「00後」初高中記憶中開球風之先河的王朝球隊，在傷病等現實挑戰面前再頑強也只能束手，卻也讓後輩們在初入聯盟之始，能相信自己也是挑戰勇士的下一個。

當然，在真正打出名堂之前，「00後」們成為媒體頭條和熱詞的窗口期大概並不會長，因為NBA的信息流很快就會被今夏的重磅交易、自由球員的歸屬填滿。

在他們的成年前的記憶中，像2004年大鯊魚的東遊、2007年綠軍三巨頭的聚義，直至後來詹姆斯和杜蘭特不同版本的決定，能改變聯盟格局的人事變革，在他們先前人生中所見證的總和，怕都不如2019年夏天來得刺激。

不同之處在與，甚至在明天選秀塵埃落定之前，這幫年輕人就已然有機會成為這洪流的一部分了。譬如生於2000年初，原本試訓中和湖人打得火熱的達里厄斯-加蘭德，現在可能選他的簽已經落到了鵜鶘手裡。

「最好的時代」不是強行標榜，而是自我開拓

若不出意外，明天蕭華走上台去報出的第一個名字，就應該是一名「00後」球員。雖然在「瘋狂三月」中經歷了踩穿球鞋的諧劇，但錫安-威廉森的當選理應是眾望所歸，雖然新奧爾良未必在他最初料想的目的地之中。剛剛歷經大交易的鵜鶘為錫安創造了從新秀做領袖的完美空間，而他是否能收割屬於「00後」的一系列「第一」，答案在自己手裡。

在那之後，錫安在杜克大學的隊友R.J.巴雷特很可能成為NBA歷史上第一位「00後」國際球員。作為2年前率領加拿大國青隊擊敗美國的核心，巴雷特的最佳模板德羅贊和最差模板維金斯，巧合地都與加拿大有關，但他卻最可能花落紐約這座「最美國」的城市。

今夏除了選秀，巴雷特入選加拿大男籃世界盃陣容的幾率，要比美國男籃訓練營里的錫安大得多，更別提他爸爸已經取代納什成為加拿大國家的經理了。

第一位邁進NBA的「00後」控衛很大概率會在范德堡大學的達里厄斯-加蘭德和北卡的科比-懷特之間產生，這兩位生日前後也僅差了3周時間。兩人在各版本的模擬選秀中大致排在5到7順位之間，其中基本無緣湖人的加蘭德更像是傳統控衛的身高（1米88），而曾打破喬丹大一得分紀錄的懷特則被看好成長為頂級雙能衛，畢竟1米96的身高更像是四號位。

在那之後，出生於2000年底的法國小伙塞古-敦布亞基本會在前十順位中成為NBA歷史上第一位「00後」歐洲球員，也是第一位沒有美國籃球背景的。作為今年選秀中年紀最小的球員之一，敦布亞這個姓氏已經有了多位闖蕩歐洲足壇的前輩，而塞古非但已經從法乙打到法甲，更是隨法國隊拿了U18歐青賽冠軍。

在法國籃球的旗幟人物帕克退役的這一年加入NBA，對於敦布亞以及更多「00後」的法國球員，更有傳承的意味。

在各版本的模擬選秀中，幾乎掉不出樂透區的「00後」新秀還包括德克薩斯大學的內線賈克森-海耶斯，以及北卡的小前鋒納西爾-里特爾等；而徘徊在樂透區邊緣的，則包括南加州大學天賦異稟卻紀律堪憂的小凱文-波特，以及肯塔基大學的得分後衛泰倫-希羅等——後者基本鎖定NBA歷史上首位「00後」的白人球員。

總計相加，今年選秀首輪中「00後」有望鎖定十席，並且在前十中佔據半壁江山，正式宣告屬於他們的時代到來。

各種與年齡相關的「第一次」、「最年輕」，向來是各路籃球媒體樂於挖掘和烘托的話題，也是在NBA歷史上留下大名的絕好機會。在此類雖不見奇，但喜聞樂見的榜單中，「出道早」無疑成了先天優勢。

這幫「00後」年輕人進入聯盟伊始所獲得更讓人艷羨的機會，還得請出杜蘭特本賽季的一番表態。在勇士將帥在賽季中給這個時代貼上「比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好」的標籤時，杜蘭特的理由是——年輕球員在18、19歲參加選秀時，聯盟中的「老傢伙」也不過才30到32歲左右的年紀，正是傳幫帶的黃金年齡比例。

倒推一下，杜蘭特口中的「老傢伙」，也就是20世紀80年代末出生的那一批，這一群體包攬了過去5個賽季的常規賽MVP。但接力棒的順利交接，永遠是追趕和提攜的完美協作。

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歷史如何看你？

說回本文最開頭那個殘酷的對比——初代「00後」NBA球員滿懷敬仰之情，看著大他們10-12歲的庫里、哈登、韋少、杜蘭特這幫「80末」時，是否也像後者在自己的青蔥歲月時，如迷弟般膜拜科比、艾弗森、麥蒂、卡特這幫上世紀70年代中後期出生的「老傢伙」？

但NBA的球星成長史，從來也不是以整五、整十的年份粗糙地劃分的。我們生活在一個熱衷於給人、給事貼滿標籤的年代，有時卻忘記了是由人來賦予這些標籤以意義，而非由標籤來把每個鮮活的個體分門別類、歸檔入冊。

就好像我們言及喬丹這一級別的球星時的共識是，是他們成就時代，而非時代造就他們。至於那些與他們出生、活躍的年代相關的數字標籤，也愈發失去了意義。

2000年，出生不久的錫安、巴雷特們還在襁褓之中時，中國當代著名詩人卞之琳以90高齡離世。他最家喻戶曉的名篇，是那首《斷章》——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這恰是NBA初代「00後」在若干年後回看今夕時，驀然回首時應有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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