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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在我還是我的時候,讓我死吧」

前不久傅達仁在家人陪伴下安樂死的新聞還在我們記憶里,本月日本NHK電視台又播出了一部紀錄片,第一次全程記錄了一位女性前往瑞士進行安樂死的全過程。

故事的主人公叫米娜,來自日本新潟縣,今年52歲。

平時,她只能坐在輪椅或者躺在床上,她身上的痛不是身體的一處地方,而是到處疼,疼到無法說話。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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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的病叫多系統萎縮症,這種病在全世界範圍內都十分罕見。病因不確定,也沒有很有效的治療方法。

通常情況下,患者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大部分功能會加劇衰弱,最後只能靠人工呼吸設備來維持生命,直至死亡。

「得這個病最恐怖的一件事是,很多時候你已經不是你自己。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吃個飯、換個尿布,沒有力氣笑和說話,感覺不到自己在活著。」

米娜說,活著的意義在這種痛苦的日常消磨中難以把控,甚至漸漸失去。

她是姐妹四人中的老三,兩個姐姐經常來醫院照顧她,最小的妹妹住在外地,經常電話聯繫。

米娜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兩位姐姐就是患病中的米娜最親近的人。小時候米娜性格就很獨立,和姐妹們不一樣,她高中畢業後就去了韓國首爾大學,畢業後成了一名韓語翻譯。

但在人生中途的48歲,她被診斷出多系統萎縮症。獨自一人住在大城市的她在姐姐們的勸說下,回到老家和姐姐們住在一起,她在博客上曾描述過自己的病情:

平時無故就會摔倒,拿東西會不知不覺拿不住,每天感覺越來越沒有力氣。

她說一次自己趴在床上準備起身,姐姐就在旁邊,但因為實在沒有力氣,連頭都抬不起來。姐姐看在眼中,心裡很不是滋味。

即便如此,米娜內心還是有繼續和疾病搏鬥的勇氣。她想堅持治病,每次去醫院兩個姐姐都在身邊陪同,米娜心裡也充滿了希望。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但就在去年3月,隨著病情的惡化,她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在醫生的介紹下,米娜去了一家專業治療機構,當她看到病床邊和她一樣病症的人使用呼吸機掙扎的樣子時,她內心受到了沉重打擊。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病房裡沒有人說話,感覺一片死寂,就連身體健康的姐姐們,都招架不住這裡的氣氛。

不久後,姐姐們就在米娜的枕頭下發現了一串用手絹綁起來的繩子,姐姐猜到她是想自殺,而最後之所以沒自殺成功,是因為她連下床搬椅子的力氣也沒有了。

米娜坦白自己完全失去了活著的勇氣,因為害怕下半生給家人添麻煩,最後連句謝謝可能都說不出來。

想安樂死,也很不容易

自殺和活著都沒有出路。一次她從網上知道了「安樂死」,一直備受病痛折磨的她感覺到這是唯一的出路,但這在她居住的日本難以實現。

迄今為止,在全世界能實行「安樂死」的國家屈指可數,向外國人開放安樂死的國家更少。目前,只有瑞士的幾家民間機構可以接待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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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的安樂死機構」尊嚴「(圖片來自官網)

即便是選擇了安樂死,因為其本身的倫理爭議和複雜性,整個過程也需要經歷一番嚴格認真的準備過程。

首先,申請者必須成為實施「安樂死」機構的會員,才會正式進入實施程序。

根據瑞士一家安樂死實施機構網站的資料。這個程序包括:投遞個人資料,包括安樂死書面申請、病例、生平簡介。機構在審核資料後與會員聯繫,並將會員資料遞交給一位有合作關係的醫生,做出評判是否符合安樂死條件,如果符合,會員會得到一個「暫時通過」的通知,有了這個通知意味著可以隨時赴瑞士實行安樂死。費用大概在200-500元人民幣左右,依據情況,也可以免除費用。

安樂死不是一項可以盈利商業化的活動,費用只包括各種手續成本。

在整個過程中,當事人如果突然改變想法或發生猶豫,都可以隨時中止這一過程。

在安樂死機構工作人員的桌子上,有一長串文件夾。已經封上的文件夾和貼有標籤的文件夾佔據兩邊。前者是已經去世的人,後者是已經有預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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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申請的這家名叫「Life Circle」的機構,目前在排隊預約安樂死的會員,有將近1600多人。

早在1941年,瑞士就將「協助自殺」進行了合法化,不過那時僅限於「消極安樂死」,即去除病人的生命維持系統或停止服藥,後來擴展到「主動安樂死」,並通過法律修正案的形式合法化。

2011年前後,瑞士對安樂死進行過深入的社會討論。大多數瑞士人認為,作為人,生和死都是自己不可剝奪的權利。在一項全民公決投票後,瑞士的安樂死機構開始接收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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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 businesstoday.com.tw

自此,風光秀麗的瑞士旅遊業中又增添了一項「自殺觀光業」。單單在蘇黎世一個地方,每年就有大概200人諮詢「安樂死」,其中有很大比例是外國人,大部分年齡都超過55歲。

去年11月,米娜給瑞士的「安樂死」機構發了郵件,開始了申請程序。米娜說,這都得趁著自己還能按得動電腦鍵盤時候,不然程序都無法繼續。

同時,她開始節省體力,連不必要的日常說話都省下來了,畢竟坐飛機長途旅行是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不想說話的時候,她就舉起一塊牌子,上面寫著:「不好意思,現在不想說話。」

因為排隊的人太多,她得等將近3-4個月才能前往瑞士,而她的姐姐們對此心情複雜,尊重病人選擇的同時,也不想看到自己最心愛的人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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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米娜知道自己將來會是什麼樣,等待親人的是無盡的痛苦和麻煩,即便她們內心底里是願意一直在旁照顧。

她最小的妹妹希望她能夠改變主意,她寫信說:「希望你能夠卸下這些防備,即便是依靠家人照顧和藥物支撐,也要堅持活下去。」

那些選擇活下來的人

並不是所有和米娜得同樣病症的人,都選擇了安樂死或自殺這一條路。

50歲的另一位病人鈴木就是如此,鈴木的現在就是米娜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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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同樣患多系統萎縮症,目前癱瘓在床

鈴木已經卧床不起,身體只有手指能動。憑著手指尖的移動,她可以在電腦上打出幾個單詞,然後用眨眼來回應他人的問題。

她原來是名計程車司機,得病時,她已將女兒撫養長大,開始準備用後半生來孝敬年邁的母親,沒想到自己卻先倒下了。

已經癱瘓在床的她再過一段時間,就需要呼吸設備來維持生命,但這個選擇需要她本人決定,因為話題太敏感,親人還沒有和她商量過。

在母親的詢問下,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想在人工呼吸設備的維持下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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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和女兒內心很感激。

面對同樣的病症,米娜和鈴木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去年11月,米娜終於來到瑞士,到酒店後不久,負責的醫生就來看望她,向本人確認她是否滿足安樂死的幾個基本條件:

1. 有難以忍受的痛苦

2. 本人能夠明確表達自己的意志

3. 沒有治癒的可能性

4. 病情發展的後果只有死亡

醫生很直接地問她:Do you want to die?

米娜的回答很堅定:I want to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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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醫生並沒有立即答應她的請求,她希望米娜能夠在瑞士多考慮兩天,米娜答應了。

醫生說:「如果你的想法改變了,任何時候都可以回家。」

最後的晚餐

即便是痛苦了多年的病人,面對真正到來的死亡也會猶豫。米娜也不例外,她思考了很久。

兩位陪同的姐姐的內心也有了動搖,「如果最終實施安樂死,會不會我們在做一件完全錯誤的事?但如果中途返回,可能米娜又會重返嘗試自殺的道路。」

死亡是一條單行道,這兩天的時間裡,申請者和家人都得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申請者也必須在最後的日子裡,和家人認真地告別。

第二天,又有一批醫生來到米娜的酒店,他們要確保病人沒有受到他人的誤導和要挾,兩位姐姐此時只能在門外的走廊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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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醫生認為米娜都符合條件,米娜也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安樂死將在來瑞士的第三天實施。

當晚,三人吃了一頓「最後的晚餐」。在飯桌上她們沒有談論即將到來的事,而是聊了很多兒時的快樂時光,一直到清晨。

安樂死的施行地點在離城區車程30分鐘的郊外,和姐姐們凝重的表情不同,米娜似乎更淡然,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略過的景色。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小屋設置的很樸素,兩扇明亮的窗戶、幾盆花草、一排沙發、一張床。在幾張手續文件上籤完字後,米娜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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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死採用輸液形式,醫生在點滴中加入致死劑。米娜手中握有一個橘紅色的開關,醫生在實施前會反覆向病人確認開關的使用方法(只需要簡單按壓就可以),輸液的過程完全由病人掌控,開關打開後,只需要幾分鐘就會致死。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實施前,醫生會大聲詢問病人的姓名和出生日期,死亡全過程由床尾架著的一台攝像機記錄,作為證據供警方查閱。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兩位姐姐此時就陪在米娜身旁,在醫生的一句「你準備好了嗎?」之後,米娜滿臉笑容地打開了開關。

兩位姐姐,這輩子謝謝你們啦,沒想到在最後的時刻,你們還能陪在我身邊。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那我打開開關啦」

米娜向她們揮了揮手,姐姐們也在病床前握著她的手,在哭聲中向她喊了一句:「對不起,米娜」。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米娜的最後一句話是:「這輩子,我真的很幸福。」

說完她就離開了這個世界,旁邊的醫生在確認死亡後,她走完了自己52年的人生路程。

為了家人想活下去

在日本,安樂死尚未合法化,家人也無法將米娜的遺體帶回。在火化後,兩位姐姐將她的骨灰拋灑在了瑞士一條清澈的小河裡。

而那位選擇活下來的鈴木女士,今年4月則回到了家中。女兒和母親親自迎接她,將她抬到許久沒有睡過的床上,幫她吸痰、擦汗,之後還開車帶她去看櫻花。

在母親和女兒的陪伴下,看著自己最喜歡的櫻花,鈴木留下了淚水。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記者曾用拼字板詢問她:「是什麼支撐你繼續活下去的?」

鈴木在家人的幫助下,慢慢地在拼字板上拼出了兩個字:「家人」。

而此時此刻,米娜的兩位姐姐也在櫻花樹下賞花,身旁放著妹妹的照片,雖然距離妹妹去世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但意識到她已經不在,也才是最近的事情。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姐姐說:「以後就要守著妹妹的那句『我真的很幸福』,認認真真地活下去。

4月的櫻花下,兩個生命,一個在天國,一個還在人間。

參考來源

楊煦冬:如果有那麼一天,你會來瑞士安樂死嗎?

NHK Special: 她選擇了安樂死

「姐姐陪我去安樂死,我要放過我自己」

編輯:Sebastian

圖片來自網路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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