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這不就是個母女鬥嘴大賽嘛
小妹料到這片子沒什麼觀眾緣。
但沒想到的是,這部被柏林國際電影節提名、拿獎拿到手軟的華語片,在2019年竟只賣到了二十多萬。
沒錯,說的就是楊明明的。
《柔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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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刻畫的是北京衚衕中一對單親家庭母女,講述的是她們之間的互相拒斥、仇恨、傷害的故事。
這對母女,和那些和睦、溫暖的親子關係,大不相同。
儘管影片的名字是《柔情史》,可在片子中,只有極少的片段展現了「柔情」。
在她們之間,相愛又相殺,而「相殺」的部分作為主要的框架,貫穿了全片。
而「相愛」的部分,作為框架邊上的一絲微光,只零星散布在某些角落裡。
這兩個人物,像漫長寒夜中的兩隻刺蝟。
她們看厭了對方,又需要彼此相互依賴;
她們試圖擁抱對方,又在相互慰藉時不斷傷害。
女兒小霧由楊明明飾演,她是一名偏執的、有才華的編劇,但是在現實社會中並不成功。
她愛讀書愛寫詩,也喜歡踩著滑板在北京的衚衕里四處遊走。
大學畢業之後,她一直在獨立撰寫劇本,久久不去上班。小霧貪戀著獨立創作的自由,又為沒有固定收入而惶恐不安。
她為自己的選擇堅持著,看似很堅毅,但是內心又和母親一樣沒有安全感;
她擁有獨立的精神世界,但在物質生活里,又希望有一個合適的男人可以依靠,可事實上她並不信任男人。
她喜歡和美好保持距離,也因為大學教授男友太好,而與其分手。
在小霧的眼裡,似乎只有痛苦才是生活的全部真相。
母親由耐安飾演,她是一個早年喪夫、中年無業脾氣暴躁的婦女。
她愛文學也愛幻想,一旦沉浸到愛情里,就彷彿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除了在愛情中,能看到她真實的歡愉,在其他事情上似乎看不到她笑。
她企圖照顧孤寡老人來獲得對方的遺產,總愛嘮叨女兒,喜歡對她指指點點。
把女兒當成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希望。整天盼望著女兒早早嫁個好人,能夠快點讓母女倆都衣食無憂。
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真的很大,小霧似乎一直在逃離母親,可也越來越像她的母親。
母女二人,都是又天真堅韌,又功利脆弱的人。
她們知道對方柔軟的地方和最痛的點,因此,彼此也成了愛對方和傷害對方最深的人。
我們也和她們一樣,總是把最狼狽殘忍的一面,最冷酷的話語,給最親近的人。
這樣想來,很多時候最能夠傷你的人,恰恰是最懂你的人,也是最愛你的人吧。
其實,這部《柔情史》有點像澤維爾·多蘭《我殺了我媽媽》的女性版,片子中充斥著太多生活的毛邊,又帶有很濃重的北京煙火氣。
偶爾,還能從中嗅出王朔《我是你爸爸》的味兒。
影片結構很明晰,以食物為全片的線索,分為「奶」、「羊蠍子」、「瓜」這三個部分。
而這三種食物,又都代表著貧乏生活中的奢侈之物,它們出現的時刻,往往帶有著一定的戲劇色彩。
食物,是人的慾望之本。
《柔情史》即以這種人性之本為根基,用人之慾望、人之本能,推動著劇情的發展,也驅動著情感力量的不斷前進。
為什麼對於角色的塑造和主題的表現,都完成得很好的作品,這麼不對觀眾胃口呢?
換句話說,為什麼這部在電影節上一票難求的優質影片,在市場上會撲得這麼嚇人呢?
說到這裡,小妹作為一名普通觀眾,挺有發言權的。
看完這部片子之後,其實並不失望。只是,很難喜歡起來。
初步印象,人物鮮活,可也擰巴得有些虛偽;
影片有勁,可又總覺得力度不夠。
影片中的小霧,為了解決經濟問題,開始寫抗戰劇。但是,卻拒絕參加影評大會,去認識那些製片人等業內人士,以獲得更多的賺錢機會。
而當電視劇梗概過了,她拿到了三萬多的稿費的時候,又在真實開心。
她一方面,很自信篤定,也有堅持;另一方面,又在為自己放棄堅持獲得的小小成功,而歡欣鼓舞。
這個人物,在被極力地進行正向的塑造,又在被毫不留情地破壞。
母親更明顯了,一邊態度十分強硬地,口口聲聲地說男人噁心;卻在遇到一個心動的男人時,立馬切換成了戀愛腦。
甚至,還在經濟拮据的情況下,很上頭地購買了對方很多磁療產品。
當然,這部片會讓你痛,但又痛得不徹底。
它不是那種拿著無數小針,一點點戳你的心,屠殺你的腦袋,看透和刺穿你的靈魂的痛。
比如說,影片展現了母女的鬥爭,但末尾處二人在站牌處拍照畫面,又極其和諧。
彷彿之前的撕扯、謾罵和挑剔,只是貧窮和孤獨的調味品,這種傷害不值一提。
這些傷害帶來的痛,只是穿過你的皮膚,划過你的頭皮,偶爾扎在心的某個角落,但並不徹底擊垮你。
因此,也使得她們看起來,好像從未真正地對彼此厭棄和傷害過。
上車後,公交車在開往前方,也在開往明天。而未來的一切,似乎即將要往複昨日的記憶。
回味起這一刻,只覺得渾身難受,但卻找不到具體的傷口。
只因一切傷害和溫暖都被尋常化了,並沒有痛快的致命一擊。
其實影片本身是極有魅力的,它就像一個任性的怪孩子,不賣乖。
有自己獨立的人格,成熟的思想,也足夠坦誠。
可不夠柔軟,簡直剛到自我沉浸,一點也不討喜。
特別自我,它只是在完成自我表達。表達的完成是真正的訴求,而其間的內容並不奢求被理解。
當然,它也不需要被理解。甚至,還會覺得把達到理解作為目標,是一種恥辱。
在楊明明這裡,真相大過一切。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真相吧。換句話說,大多數人只想幸福愉悅,享受當下。
如果可以一直開心,沒人想知道關於痛苦的一切。
最後,跳脫開影片,說回導演本人吧。小妹看楊明明,總是忍不住會戴上濾鏡,畢竟這不是第一次關注她。
而小妹第一次關注她,是因為那部和郭月合作的《女導演》,這是她當年作為導演的畢業短片吧。
影片中有很重的真實感,年輕的力量也足,當時覺得這倆人可「靈」了。
而後呢,兩人都在馬不停蹄往前走。
郭月參演了畢贛的《路邊野餐》,楊明明擔任獲得了銀熊的作品《長江圖》的剪輯。
再之後聽到楊明明,就是因為這部《柔情史》入圍柏林。
這些年來,從《女導演》,到《柔情史》,她都在堅持做自己。
視點上,依舊聚焦女性;
態度上,一直是邊緣、獨立、自信、不妥協。
而這四個詞,說起來鏗鏘有力,但放到現實層面去踐行,確實又需要極大的勇氣。
畢竟,對於創作者走向絕對的自我而言,「邊緣、獨立、自信、不妥協」,百利無一害。
但是,對於走向大眾而言,無非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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