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二剛老頭」：偷些漫畫的本領，畫心中所想
引言
有一對憨態可掬的老頭，他們坐在崖邊的亭子里，眺望大海，觀日出東方，笑看雲淡風輕；對岸還有三個小孩，他們並排坐在山頂，一邊看著日出，一邊聊著對新一天的憧憬。
● 劉二剛作品《劉二剛觀日圖卷》
這幅《觀日圖》是劉二剛先生的作品，名字全稱叫做《劉二剛觀日圖卷》，是一幅總長近兩米的長畫卷。它由圖畫和文字組成，在圖畫的後面還有超一半長的文字。
該作品在2018年被拍出了近22萬元，成為了他當年拍出的最高價作品。雖然不是什麼驚人的天價，但是這個價格也超出了估價的5倍。
● 劉二剛作品《盲人摸象》
有人質疑：像他這樣簡單幾筆水墨，就像剛學習國畫不久畫出來的一樣，看起來缺乏點筆墨哦。但也有人讚賞他的作品，覺得畫面雖然簡樸，但配上文字饒有趣味。
畫風爭議
因在路邊「接地氣」修車而走紅的畫家季德祥，曾在自媒體上不留情面地炮轟劉二剛：
「劉二剛呀！劉二剛呀！別再自欺欺人了！你畫的是漫畫，不是文人畫……」
他認為，劉二剛的作品不倫不類，還美其名曰「新文人畫」，實際上沒有傳統文化底蘊。
● 畫家季德祥
著名藝評家陳傳席先生則很欣賞劉二剛先生，他說：
「有人問，劉二剛屬於人物畫家？山水畫家？還是漫畫家？我看這都無關緊要，什麼是畫家呢？簡單的說，風格的成熟即是畫家。一個時代不會有太多的畫家，二剛的畫有獨特的風格，而且很成熟，他不但在技巧上不同於前人，而且又以文學、哲學重鑄了傳統藝術。如果說當代有新文人畫家的話，劉二剛則是我見到的真正的新文人畫家。」
陳傳席先生認同劉二剛先生的獨特風格，並且讚揚他是一位真正的新文人畫家。
● 藝評家陳傳席先生
面對各種聲音，劉二剛先生也以文表態，發表了「偷些漫畫的本領」的觀點：
「為什麼好些畫家畫到一定的時侯總是畫不下去?上不了台階，都是因為畫中無文。」
「畫文人畫的不妨偷一些漫畫的本領，吸取漫畫家攝物的敏銳，一眼能抓住要點，舍其蕪雜，捕物見事，簡捷透徹。」
他覺得文人畫與漫畫不應該是對立的，二者雖然有差異，但亦可融會貫通。文人畫可以取漫畫的精華，以提升畫作的內涵，在畫畫的路上越走越遠。
● 劉二剛作品《東施效顰》
對於一個畫家來說，畫畫是一條漫長的道路，風格也不是一下子成熟的。在二剛先生畫新人文畫之初，確實有些把握不準的地方。
在這裡，筆者借二剛先生的兩幅作品，以拙見談談其中的不足。
● 劉二剛作品《玄武湖晨練》
在作品《玄武湖晨練》中，有十個人在湖邊柳蔭下鍛煉身體。
人物神情可愛，但側身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猶如小孩子畫畫的表達方式。人物比例也不太符合「近大遠小」的關係，畫面整體顯得有些平面而缺乏透視感。
● 劉二剛作品《安居圖意》
這幅《安居圖意》展現了村莊小橋流水的景色和村民生活安定的情景。
畫中有大量的濃墨對畫面進行了填充，黑白對比明顯，容易喧賓奪主，掩蓋了村莊的恬靜。此外，既是「安居」，百姓的生活也沒有太多體現，畫中缺少了人物作為「靈魂」。構圖上，過於飽滿，缺少了留白的空間。
● 劉二剛作品《銕鳥南飛圖》
劉二剛先生前期的新文人作品，採取了厚重的筆墨形成畫面的黑白對比。後來他也明白畫面是需要作取捨的，他減少了筆墨上的渲染，使得後期作品的可觀性有了很大的提升。
筆者認為，劉二剛先生的作品非第一眼佳作，畫中注入了漫畫的內涵，越看卻越入味兒。
可愛的「二剛老頭」
劉二剛先生，筆名二剛，家人稱呼他為二呆。1947年他生於江蘇，如今已經將近72歲了，是國家一級美術師，也是新人文畫的代表畫家。
他出生在動蕩時期，十二歲便輟學當起學徒，生活清貧，一直以繪畫為生。他畫過各種廣告、布景、漫畫、油畫、宣傳畫，後來吸收了齊白石、豐子愷等畫家的畫風，他不再拘於筆墨的繁重，而越趨於淡泊，走向新人文畫風。
● 劉二剛先生
他闊達樂觀，造就了筆下憨厚可愛的老頭，而他自己也很喜歡「二剛老頭」這個名字。
他筆下的老頭，最傳神的在於其五官，最突出的特點是擁有一個圓渾的大鼻子。大鼻子能突出老頭的面部立體感，是一個老頭憨厚而闊達的形態。眼睛則是最能表現神採的地方，老頭的可愛。嘴巴時而上揚，時而下抿，時而忽略，老頭的小情緒就隱藏在其中。
● 劉二剛作品《三人看火候》
老頭們的衣著和動作，僅僅需要一個外輪廓就描繪明白了。他們沒有繁華的衣服，這與二剛本人清貧淡泊的品質如出一轍。二剛的線條簡約奔放，色彩時而漫出邊界，筆墨粗細不一。
最點睛的是畫邊的題字，它賦予了圖像更深層的寓意。例如：
● 劉二剛的作品
「有錢難買是清閑」，說的正是現代人忙於賺錢，代價是犧牲了空閑時間，反過來想用金錢換時間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袖手無言味最長」，有時候相對而無言，只是千言萬語道不出口罷了；
「看人挑擔不吃力」，反映的正是下命令做事的官員和底層勞動人民的微妙關係。同時，這句話還普遍適用於「只說不做的愛甩鍋」的人。
● 劉二剛作品《相馬圖》
這些看似隨意漫作的畫品，其實是二剛做「加減法」所推敲的結果。
他懂得取捨，在形式上做了減法，同時在意味上做了加法。他誇張老頭的頭部，而簡化其他裝飾以及筆墨的渲染。人物外在的形趨於至簡，支撐其形的是人物內在的氣質。他飽讀詩書，將頗具意趣的內涵注入其中。作品寓意升華了的同時，更加突顯了老頭的可愛。
● 劉二剛作品《日日功課圖》
或許有人質疑：二剛的作品筆觸簡單，線條粗細不均，會不會是因為他作畫基礎不紮實，才用這樣簡約的畫風做借口呢？
當然不會，我們可以從他前期的作品中找到答案。
在70年代的時候，二剛畫了一些宣傳畫和油畫作品，當時還未形成自己獨特而成熟的新文人畫風。
● 劉二剛作品《農忙託兒所》
像這幅《農忙託兒所》，是二剛1975年參加全國年畫展所畫的作品。室內有小孩在午休，也有精力旺盛的小孩子站在小凳子上眺望在外務農的大人。
這幅作品，無論是畫面構圖、人物形態、色彩調控還是細節刻畫都是十分精細的。
● 劉二剛作品《江鎮風景圖》
這兩幅油畫作品《鎮江風景圖》，描繪了工人和吊臂車建設城市，以及水上漁民日落而息的鎮江風景，反映了改革開放時期的城鎮人文景象。
他的油畫也掌握了光影的要領，能表達出一番別緻的情景。
● 劉二剛作品《陌上春色》
而這幅國畫《陌上春色》，更是反駁質疑其「筆墨」不足的例證。
12個挑擔而來的販菜姑娘有的歡聲笑語，暢所欲言；有的被鳥兒吸引，轉身凝視；有的蹲下來整理今天要售賣的菜品……姑娘們神情生動，姿態各異。在現在看來，這幅畫也是相當出色的作品。
可見，劉二剛先生選擇的新文人畫並不是受畫工局限的結果。
● 劉二剛先生
面對不同的聲音，劉二剛先生始終堅持自己的繪畫風格。在他年過半百時的自述里，是這樣說的：
「二剛者，好做夢，故號夢先生。平生無他能耐，惟愛畫畫，畫畫不足，即題上幾句閑文，文再不足，便蓋上幾個圖章。不分寒暑，轉眼已越半百。出了幾本書，多是幫閑之作。一日午間酣夢，正嘆老之將至，忽聞世界『基因研究』已獲重大突破。醒來大喜，遂把五十歲當五歲過，忘愁忘憂，畫畫亦更快活自信了。」
這段略帶自嘲的自述，既表達了他對畫畫的熱愛，又表達了他與世無爭的樂觀態度。
後記
孔子說過：「隨心所欲，不逾矩。」
這句話用在這裡，就是不被筆墨所困，畫心中所想。當然，這裡說的筆墨不是說就可以隨意的塗鴉，而是要在畫技的基礎上注重學識的吸收與人格的修養。
● 劉二剛作品《喫茶去》
二剛先生將中國儒道釋的哲學思想重新納入繪畫的思考之中，營造了給人啟迪的生活志趣。心境闊達的二剛先生，不正是筆下那些可愛的老頭嗎？
二剛畫的是老頭，談的更是心態——不妨靜下心來，把複雜的東西簡單化，我們會頓覺生活少了一分煩惱，多了一分快活。
參考文獻：
《文人畫是無用的畫》 文/劉二剛
《文人畫的出新》 文/劉二剛
《夢先生劉二剛》 文/劉二剛
《可愛的「二剛老頭」》 文/馮國偉
《貴在適合——<中國畫藝術年鑒>劉二剛訪談錄(節選)》 文/劉二剛,陳子游
《第1314期：劉二剛——2018年最高成交價前10幅作品，中國畫家拍賣成交指數！》 文/中國畫家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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