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杉:在這個夏天,聊聊我的那把老吉他
每周一位嘉賓
口述一段關於物件的故事
讀者原創版
等待你的聆聽
合作公號| 惟物論
本期嘉賓 / 喬杉
喬杉,知名演員,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2012年參演喜劇《屌絲男士》,2015年參加東方衛視《歡樂喜劇人》並進入決賽,次年登上春晚舞台,電影代表作有《煎餅俠》《縫紉機樂隊》等,2019年在綜藝《樂隊的夏天》中擔任超級樂迷。
我的第一把琴是在我十六歲的時候買的,但在這之前,我十三四的時候就已經想買一把琴了。那個時候我剛在電視上看了Beyond的演唱會,就覺得他們特別帥,想學吉他。但是,咱們正常的工薪階層買把琴其實挺費勁的。前思後想,想了好久,怎麼跟家裡人張嘴買這把琴呢?後來還是張了嘴了。其實挺意外,我母親和父親都挺支持的,就買了這把琴。當時家裡花了一筆巨款1500塊,真的很貴。我這把琴是從教我吉他的老師那裡買的。他除了教學捎帶腳也賣琴,我就想讓老師幫著挑一個性價比較高的琴。因為太貴的琴買不起,對我來說1500塊錢的已經很貴了。
Beyond樂隊早期的演唱會現場
其實那把琴整體上來講還是比較普通的,它是一把箱琴。我認為我那把琴別看是仿的,但共鳴很好,聲音非常潤。我覺得它對我意義很大,是我很珍貴的一把琴。我那個時候在家裡練琴的時候,就怕半夜不睡覺練琴,讓別人聽出聲來,我就把毛巾被插在琴的音孔里,這樣的話它就不會出聲音了。那段日子,半夜也彈,起來也彈。一兩個月後我就能彈一些很簡單、很基礎的歌,之後我又買了一本一本的Beyond樂隊所有歌的吉他譜,照著練,照著學。周圍的同學也有學琴的,但其實學的人也並不是特別多,但是總有那麼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學,一起研究。當時我就覺得特別開心,音樂還是能帶給人快樂的。
喬杉參演的電影《縫紉機樂隊》致敬Beyond樂隊
這把琴對我來說很重要,它陪著我來北京考試,考的戲劇學院。我上高中的時候,有個在一起演出時的師哥,他比我早一年考進了中戲,他回來就跟我介紹這個學校是怎麼樣的。少年時代一般都是對未來很憧憬的,並不是特別想繼續過你自己熟悉的那種生活,總覺得這條路行,我可以試一試。後來,我找了我親戚的一個哥哥,他也在戲劇學院,讓他幫我報了考前班,簡單的輔導學習了一段時間,過完年回來就去考戲劇學院了。
那個時候我的信心還不是很足,主要是因為以前沒學過。有很多像我們這個年齡的孩子,考戲劇學院之前,好像他們都專業學過表演。現在想想,感覺那個時候自己特傻,考試的時候就恨不得喊著說話。老師說:「你也不用那麼緊張,你就正常的嗓音就可以。」當時我怕老師不看我。其實考試的時候老師一般都不看考生。這就給我造成很大壓力,總是嘀咕,是不是他不喜歡我?是不是我沒戲了?我就總是有這種顧慮。後來考完試以後才知道,老師就那樣,人家會聽這孩子的台詞放不放鬆。面試一天也很累,老師也就不會抬眼看每一個人。
每年大批各地考生參加中戲的面試
考中戲的時候有一個環節就是聲樂考試,老師也會問起有沒有其他才藝,因為你有才藝的話,你會加分的。有的孩子可以清唱;有的帶了伴奏;有的是自己會彈鋼琴。我恰巧就會彈吉他,所以我覺得我參加聲樂考試的時候,吉他確實是給我加分,因為我是自彈自唱的。當時,我們考完三試以後,你就在這個榜里。但是你也不知道考沒考上,因為你不能在這等著出榜,他不會出給你。面試完了以後就要回家,等文考通知。他就會告訴你要通過文化課考試,你才能上到這個學校。
我算幸運的吧,考上了戲劇學院。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在宿舍里大學生的時間會很空閑,除了上課以外,沒有那麼多的活動,琴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為我們班也有一個彈琴的,我們經常在一起彈,他教我一些東西,因為他以前是在西安的一個音樂學校專業學吉他的,所以我們經常在一塊探討。
上大學的時候,琴就是認識新朋友的橋樑
上大學的時候,我也組樂隊,排練過幾次,也沒那麼專業,然後就散了,就是這麼個經歷而已,感覺好像我們也玩不出個什麼名堂。那個時候我們也沒有演出過,反正就是挺好玩的,大家湊在一塊兒算是有一個交流的場所和方式,所以說琴在這個時候對我來說,就是認識新朋友的橋樑。
我們是學表演專業的,當時覺得好像畢業就能火了,基本上屬於不認識社會的這種狀態。覺得這只是時間問題。但是我畢業以後半年多沒活,慌了!這怎麼辦啊?我就管我媽要了2000多塊錢,把房租先給續上,然後就找同學看有沒有什麼活介紹給我。後來,我這個同學給我介紹到這個團,那是一個私營的演出團,接一些下鄉演出慰問的活動,當年叫做「星火工程」,就是把文藝演出帶給咱們北京周邊的一些村裡或者是縣裡,這樣,我就開始了下鄉演出的這段經歷。
琴從夥伴變成了自己謀生的工具
我們去下鄉演出,你要演小品、跳舞,就我們幾個人。但是你要湊一台晚會,怎麼也得十幾個節目,彈琴、唱歌就是其中的一個節目。那個時候我演出一直用的就是我買的第一把琴,所以我覺得琴又變成了我的謀生工具,從你的夥伴變成了你的生意夥伴。
在那之後,演話劇的機會多了。那個時候先是演了幾個跑龍套的戲,然後慢慢地,終於接到第一個扮演男主角的戲,叫《辦公室有鬼》。那是我第一個男一號的戲,我在裡面唱了首歌,叫《家在東北》,只不過是柔情版的,還是我用我自己的第一把琴,它跟我一起上舞台演出。這個時候,我就能感覺到它是個朋友。因為在你高興的時候,或者不高興的時候,再或者你在舞台上表現的時候,它很忠誠,它會永遠陪著我,它就像我最親密的一個朋友。
喬杉在話劇《辦公室有鬼》中彈唱《家在東北》
在我演出話劇這個階段,之前一起下鄉演出時團里的朋友,他也會彈吉他,因為我走了,但那個節目還要繼續,所以他說他沒有電箱琴,就給我打電話,把我的琴借去了。我想,大家生活都很不容易,我還是借給了他,因為,要知道彈琴的人其實特別不願意借琴,特別害怕他把這個琴給弄壞了,磕磕碰碰,出些狀況。後來,果不其然,他對我的琴一點都不好,就把它放在後備箱里,我的琴盒、琴袋他也不幫我弄,最後琴袋都壞了,裡面稀里嘩啦全碎了。
這個琴當年已經拿出去修了一次,因為那個時候我認識的修樂器的人很少,又不知道哪塊修得好,還要找性價比高的。修完了以後,我感覺修得並不是很好,只不過是把拾音器給換了。電箱琴的拾音器是在琴裡面,之前已經磕到咣啷咣啷地開始掉了,左右直擺。我的琴柄和琴箱連接的部位已經全裂開了。你想,這得多大勁!不砸,我估計都夠嗆能成這樣。我的心太遭罪了!我很恨他!到現在為止,我都不想原諒他。
喬杉在電影拍攝間隙彈琴,旁邊是梁龍與大鵬
過了幾年,我這個琴就不能再動了,因為我要再動的話,就害怕再出現什麼損傷,直到頭幾年,我把這個琴拿出來一看,上面又開裂了。前年還是大前年的時候,我就找了一個修琴的琴行,是讓二手玫瑰的主唱梁龍哥幫我找的。找了龍哥幫我修了琴,已經修得非常好了。它的聲音也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因為是老琴了嘛,你想,這都十好幾年了。但是只要我每次看到它的損傷的時候,心裡還不是很舒服。所以,現在也不是經常能捨得把它拿出來彈一彈。但有時候也拿出來看一看,就像去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
我這幾年間也買了很多把琴,包括朋友送的,我也很喜歡。但是我老忘不了陪伴我人生中很多重要經歷的它——我的第一把吉他。由於我的疏忽,我把它借給了這個人,但這個人太沒良心了,現在說的時候我都生氣。他把我的琴弄壞了,當我看到支離破碎的它的時候,會想我為什麼要借給他?或者說我為什麼不督促他?讓他把我的琴好好保管一下。
我老是忘不了陪伴我很多年的第一把吉他
我覺得,人生中有很多這樣後悔的階段,就像你感覺你特別對不起的這個朋友,它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或者是你特對不起的一個人,或者特對不起的一件事兒。我覺得每個人好像都有這種特懊惱的時刻,但是我覺著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如果它沒有變成這個樣子,你會珍惜它嗎?你會一直很愛護它嗎?我覺得,人好像只有經歷過挫折和失敗,你才會知道這些應該珍惜的東西。所以,它對我的影響就是,我覺得人生應該珍惜每一刻,別給自己留遺憾。
本期背景音樂
El Condor Pasa-Kaare Norge
美しき人生- 押尾コータロー
美春の告白- 菅野祐悟
Eyes On Me- 南澤大介
Autumn breeze with you- 百石元
下期嘉賓 / 楊植淳
楊植淳,紀錄片《大河唱》導演,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在讀博士。主要作品有《粉er》《紋er》《清華1968》 (攝像/剪輯)《賦格》《我在故宮修?文物》(剪輯),曾獲中國?西部國際電影節一等獎、萬峰林林國際電影節?等獎等。
(本文部分圖片來源於網路)
本欄目合作公眾號:惟物論
※抱歉,黃磊的教育方式我們無法複製
※長大懂得了什麼是愛之後,才發現父母的愛有時候是有條件的
TAG:讀者·原創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