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找個好人家：老年間土匪鮮為人知的趣事——「貓冬」

老年間土匪那些事兒連寫近二十篇，朋友們表示有意思，讓多寫點兒。那好，今個繼續。昨日講了土匪的「匪禮」，今日咱就講講「貓冬」。

有人問，什麼叫「貓冬」？我暫不解釋，你往下看便知道是咋回事。這個貓冬可太有意思了，我要不說，興許您都不知道。

老年間的東北可比現在冷的多，解大手拿棍兒敲的段子，一點都不忽悠，把人凍死分分鐘的事兒。1933年冬，300名日軍追擊抗聯進了山，結果「麻達」（迷路），也許老天有眼，要收拾收拾這幫東洋蘿蔔頭，「大煙炮雪」可勁下，300名日軍一個沒跑，全部凍死山中，轉年雪融之後，日軍的屍體才被發現。由此可見，東北地區的冷是我們難以想像的。那個年月沒有暖氣，取暖方式全靠土法，要麼燒炕，要麼燒柴火灶，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想方設法讓自己渡過寒冷的冬季，迎接春季的到來。

在平原地帶活動的綹子，一到秋風起、落葉黃，大雁南飛之際，就該商量貓冬了。大掌柜（大當家）將兄弟們集合，按照出力多少，給予不同數目的「紅櫃」（錢），再將「砸窯」搶來的東西分給大夥。長槍塗上油，用油紙包裹全部藏起來，短槍作為防身之物，可以隨身攜帶。就這樣，綹子暫時散夥，來年在規定地點，規定時間內全部「落局」（返回），重新碼人（集合），買賣接著干。

有人或許要問，要是走了不回來怎麼辦？

好辦，綹子想找誰，保證能找到，除非這人死了或出了國。找不到你，你家人總能找的到吧。兄弟既然「掛柱」（入伙），就不能隨意「拔香」（退夥），私自拔香代價很大，綹子最憎惡這種人，三刀六洞「插」了你。

暫時散夥之後，兄弟們去哪呢？有家的回家，沒家的投奔親朋，連親朋也沒有的，就去大車店，或者找老相好。

有人又要問，當了土匪，回家不怕被抓嗎？

怕，太怕了。因而許多人不敢明著回家，而是偷偷回家，不敢出門，生怕讓外人知道。另外許多時候，這個人的身份是保密的，甚至於連家人都不知道他做了土匪。他只說自己出外打零工，東家讓回來過年。那個年月也沒有網路，一年半載沒音信是常有的事兒，天知道你做了什麼。就算家人知道，也會隱瞞，對外聲稱孩子去外面打工，如今賺了點錢，回家過年。再說了，一個莊子的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不是大姑就是老姨，誰也不好意思去報官。因而多數時候，回家貓冬沒什麼事兒。

投奔親朋亦是如此，編個瞎話，忽悠一下，再多買些禮物送給親朋，臨走給點錢，都是親戚朋友，誰也不好意思把人送鄉公所。真這麼做了，傳揚出去，綹子必來報復，到時候倒霉的還是自己。

那些既沒有家，又沒有親朋的，就只能去大車店貓著了。大車店一拉溜的大通鋪，火炕燒的熱熱乎乎，一日三餐管伺候，吃的好壞不說，總之餓不著。筆者曾講過土匪有「七不奪，八不搶」，大車店就在其中，土匪跟大車店有利益往來，因此絕對不會對大車店下手，對方有事，他們還要幫襯，因為到了冬天，你用得上人家。在大車店熬過冬季，留下住店錢，土匪重回綹子，大車店也賺了一筆小錢，雙方和氣生財，相互有個照應，何樂不為呢？

最有意思的一種，就是「找相好」。貓冬對於土匪來說，是個享受的好日子，大掌柜給了錢和物，自己也不用出生入死去砸窯，用這些錢足夠舒舒坦坦過幾個月。許多無家無業又不想投奔親朋的土匪就會給自己找一兩個相好的女人。

這類女人俗稱「靠人的」，她們一般都有丈夫，丈夫要麼是窩囊廢，要麼自願當綠毛龜，要麼做小買賣，長期不回家。這些女人百般無聊，又想賺倆錢花花，於是就跟土匪好上了。自己的女人跟土匪好，當爺們兒的也是睜一眼閉一眼，自己窩囊還不讓人家快活？反正最終能拿到錢，就讓倆人好去吧。還沒好透，還沒好透……

土匪若找不到這樣的女人，那就去找「海檯子」，也就是窯姐。窯姐乾的就是這個生意，你來包場，人家只伺候你一個，錢還能多拿，做幾個月露水夫妻，是天大的美事。

最值得講的一種，就是「拉幫套」。這是個有意思的事兒，所謂拉幫套，指的就是一個女人兩個丈夫。兩個丈夫一個是公開的，也就是娶自己過門的合法丈夫。一個沒有任何手續，也就是來貓冬的土匪，但村裡和女人都認可，連她的合法丈夫也認可，這便是拉幫套。

拉幫套在當時屢見不鮮，在《星火燎原》等文學作品中也曾有描述。拉幫套的女人第一個丈夫，多數是身體殘疾，失去勞動能力；要麼沒有能力，但又想要個孩子，於是找別人代勞，自願跟人家做連襟。有時兩個丈夫同住一個炕上；有時一個前半夜，一個後半夜；有時第二個丈夫白天住外面，晚上來，暗語叫「上燈花」。

打個比方，比如大丈夫的連襟二丈夫夜裡來了，在外面瞧窗戶，說：「上燈花來了」

屋裡就知道這是「里碼人」（自己人），女人象徵性的問丈夫：「里碼人，開不開？」

丈夫則說：「何苦呢！挺吊累的，讓咱兄弟進屋暖和暖和。」

這時，女人開門將人拉進來。這位「里碼人」往往帶些熟肉和老酒，陪連襟喝幾口，嘮嘮嗑、拉拉呱，一家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家裡有點大情小事，不管是修牆還是壘豬圈，里碼人要幫著干，這才像是一家人。

來年開春，天暖和了，里碼人該「落局」了。女人像為出遠門的丈夫送行一樣，將衣服物品收拾好，給「丈夫」穿戴整齊，送「丈夫」出門，但只能送出門，不能送出村。女人倚在門前，淚眼汪汪看「丈夫」背影遠去，大喊：「當家的，天一殺冷，麻溜回來！」此情此景，也足以令人落淚。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土匪在冬季有其他的生存方式，比如「押會」等等，篇幅有限，本文不做敘述。

好了，陋文一篇，就此打住。喜歡大獅的文章，煩請關注，聽大獅每天講老年間那些好玩的事情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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