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頓深夜「膘局」，我寧願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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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第一次去鬧忙的深夜食堂之前，一大口的很多朋友已經跟他相熟，2016年秋天的時候，鬧忙張羅了第一場家宴，地點就在他家客廳，一張圓桌，一頓好飯，房間雖然有些局促，但大傢伙兒吃起紅燒肉和醬鴨的熱情一點沒受影響。

△早在2016年，鬧忙就跟一大口的朋友們結緣，之後大家每每提起鬧忙，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做的醬鴨

2018年夏天，鬧忙找到了一間日料店，當作他深夜食堂的第一個據點。位置也有些隱蔽，第一次去的客人都要依賴導航。鬧忙在那裡忙活了三個月，糟鴨舌、熬蔥油、做醬鴨、炒蟹粉，跟熟客談笑，跟新客寒暄，入夜後的北京冷靜疏離，好像只有一頭扎進這間屋子，才能在別人的故鄉滋味里嘗到一點暖意。

△鬧忙的第一個深夜食堂是在一家日料店，空間很小，客人很多

後來，鬧忙的深夜食堂又斷斷續續地營業過，只是地點不停變換，從小區里的日料店、三里屯的三克映畫，輾轉到大望路的CBD，從酒水都要去隔壁便利店買，到如今能承辦將近20人的家宴，鬧忙的深夜食堂撫慰了越來越多夜遊神的精神和胃口。

△現在鬧忙膘局的新址在現代城soho的29樓，視野非常開闊

現在他在現代城soho的29樓租下一間一百多平的房間，窗外是大都市的流光溢彩，屋裡瀰漫著上海人家最尋常的飯菜香。

△我們在鬧忙攢了一場家宴，酒水可以自帶，圖中是當晚赴宴的朋友帶的酒水

這周五的晚上，我們攢了一個最稀鬆平常的飯局，不需要盛裝出席，也不夾帶什麼社交目的，就是在結束了一周的奔忙後，相約去一個廚藝精湛的好朋友那裡吃飯喝酒，說說最近的疲憊，分享彼此生活中閃亮的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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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新址之後，鬧忙給自己的深夜食堂取名叫「鬧忙膘局」，大酒大肉，放浪形骸，紅燒肉小龍蝦在盤子里花枝亂顫，夜遊神們在飯桌前喧騰雀躍。

我們一行人剛推開鬧忙膘局的門，目光就黏在整齊排列的醬鴨身上挪不開。一隻只挺胸翹尾的醬鴨，像裹著棗紅色透光的薄幔，香甜的味道全部積蓄在胸腔里，等待稍後亮相時的全力勃發。

△一推開門就看到一排雄赳赳的醬鴨，這誰受得了啊

吃過鬧忙醬鴨的人，會在無數個想起它的瞬間口水橫飛。一鍋汲取了上千隻鴨子精華的滷水，每次只全心全意伺候一隻精挑細選的蘇北麻鴨。

△多說無益，看圖好吧

數小時的浸潤和滋養，滷汁和鴨肉從貌合神離到靈肉合一，皮的潤，肉的酥，汁的厚，組合出寬闊又立體的味道，這種味道不動聲色地潛伏在你的記憶深處，在日後吃到其他醬鴨的時候，它會倏地跳出來讓別家的鴨子黯然失色。

適逢夏季，糟貨是比醬鴨出鏡更頻繁的上海家常小菜。

△糟鴨舌

北京很多本幫菜館子里也會供應糟貨，大概是顧慮到北方人的口味，糟味往往給得剋制。

鬧忙做的糟鴨舌和糟雞爪更樸實，糟香是落落大方的，不管是膠質厚實的雞腳還是軟韌的鴨舌，糟鹵都很有分寸地給它們留出一個發揮本味的空間，骨肉越嚼越香，糟味越吃越柔和。

△糟雞爪

鬧忙從他媽媽那裡耳濡目染習得的手藝，不止滷製醬鴨和糟制鴨舌，還有如何做出一碗不見鋒棱、酥軟甜香的紅燒肉。

鬧忙說，上海人招待客人，通常是不會做紅燒肉的，因為太家常了，顯示不出誠意。若是客人執意要吃，那就要在紅燒肉里加碼，墨魚鮑魚最常見，最次也要加幾顆雞蛋。

鮑魚紅燒肉是鬧忙深夜食堂菜單上呼聲最高的菜品之一。

試想一下，夜深人靜的時候，你捧著一碗剛出鍋的紅燒肉，一寸見方的五花肉，皮泛著微微透光的暗紅，肥肉部分足足有一個指節那麼厚實，剔透油潤，連綴著酥軟的瘦肉，在碗里顫顫巍巍，特意挑選的鮑魚跟五花肉差不多大小，豐滿厚實，表面像綻開的花，躺在五花肉旁邊袒露著熱烈的葷香。

這誰受得了啊！

鮑魚紅燒肉一上桌，空氣彷彿凝滯了幾秒，大家心照不宣，動作統一，小心翼翼夾起一塊肉，徑直送到嘴裡，眯起眼睛，感受它在舌頭和上顎輕輕地碾壓下爆裂出罪惡的油香脂香瘦肉香。

「怎麼能沒有米飯？!」

△有朋友現場下單叫了大董的米飯外賣

人群中一個響亮的聲音讓眾人如夢初醒，紛紛高呼「此處必須有米飯！」把碗底稠厚的醬汁扒拉進熱氣騰騰的白米飯，拿筷子一通瘋狂攪拌，連汁帶飯一起下肚，是對一碗紅燒肉的最高褒讚。

△如果你愛一碗紅燒肉，那就請用它的肉汁拌飯！

小龍蝦的亮相，把大家從紅燒肉的溫柔陷阱里拉出來。

△靠肉質取勝的冰醉小龍蝦

冰醉、家燒、腐乳，有靠彈牙的蝦肉單打獨鬥取勝的，也有素麵朝天倚仗家常味道獲得青睞的，更有另闢蹊徑，非要拽上包郵區傳統面點老虎腳爪一起登台才啃罷休的……

△家燒小龍蝦

△腐乳小龍蝦

小龍蝦把全場聊天的氣氛推向高潮，因為雙手被佔用，只有嘴巴能擁抱自由。

當大家全情沉浸在食物中時，鬧忙一直在灶台前忙活，劃鱔絲，打蛋液，炒蟹粉，蒸帶魚，整晚都在兩個火頭中間來回關照，間或揭開砂鍋的蓋子，照看一眼雞湯。

△一直在灶台前忙活的鬧忙

像這樣操持一場家宴，毫無疑問是辛苦的。但是鬧忙把它視作尋歡作樂的遊樂場，無論每隔30分鐘給醬鴨翻身，還是關注紅燒肉的收汁情況，都需要心無旁騖，這恰好幫他隔絕了外界的嘈雜，每晚營業的幾個小時里，廚房就是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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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響油鱔糊和蟹粉蒸蛋悉數落肚，大家開始留意到空氣中逐漸明顯的蔥香味。這是當晚最受矚目的壓軸節目——蝦籽蔥油麵的靈魂！

△響油鱔糊

△蟹粉蒸蛋

鬧忙的蔥油麵有口皆碑，很多吃過的人都在家裡嘗試著自己做過，結果都很難仿其全貌。有客人現場向鬧忙請教，鬧忙一面謙虛，一面大方地把自家蔥油麵好吃的秘訣告訴對方。

其實關鍵就在於蔥油，但是從挑選小蔥到熬制蔥油，每一步拆解開來，又都有講究。鬧忙只用蘇北的小香蔥，蔥香濃郁，在油鍋里慢火炸上四五個小時也不會瀉掉。

△這鍋蝦子蔥油，從我們剛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在灶上熬著了

香蔥下鍋的順序也有講究，蔥須蔥白蔥葉分門別類，誰先放誰後放，誰跟香料一到出鍋，誰能在鍋里堅持到最後，這些細節都是這碗面讓人過胃不忘的要訣。

△壓軸出場的蝦子蔥油拌面

拌面用的蝦子醬油也必須是自己熬制，挂面也並非就地取材，細究下來，每一環節都暗藏門道，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有人在吃了十幾道濃墨重彩的大菜之後，還會對一碗素素凈凈的蔥油拌面望眼欲穿。

家宴之後，房間里只剩收拾碗筷的聲音，鬧忙方才摘下圍裙，走到飯桌前坐下。我問他一個人張羅這樣一場晚宴會不會太辛苦，他說比起平日里接待散客，這樣一場緊鑼密鼓的大宴反倒輕鬆，唯一讓他耿耿於懷的是，因為上菜節奏緊湊，有幾道菜的發揮在水準之下，擔心客人體驗不好。

△這道家燒大腸，本來鬧忙想做成草頭圈子，可惜沒有買到草頭，讓他耿耿於懷

鬧忙是裁縫出身，早前做過服裝生意，從廚算是半路出家，他總是謙虛地說自己對食物的熱愛是受母親的影響，也很少拜託光顧的食客幫他大肆宣揚，鮮有人會主動打聽他的名字，也不會時時刻刻都想到要去鬧忙的深夜食堂請客吃飯。

△鬧忙在斬醬鴨

但是只要提到鬧忙，大家又總會想到一個帶著眼鏡，因為強直看起來有點駝背，卻能做一手好吃的蔥油麵的男人，他的食堂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營業，外面的世界紅塵萬丈，鬧忙家的飯桌飯菜噴香。

如果你想在北京的深夜找個地方吃夜宵，那遍地都是好去處；

如果你想在北京的深夜，跟一群口味相投的朋友心無雜念地吃一頓好飯，那下次我們組局鬧忙家宴的時候，歡迎你來。

如果想預訂鬧忙「膘局」，可以跟大口君聯繫～

文：頭頭

圖：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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