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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道是無情卻有情,人我兩忘無所傷

莊周之名,名冠天下。上下五千年的時間長河中,人們記住他不是因為他有建功立業之才,而是因為他的瀟洒無為。自古以來的文人雅士,誰人不羨慕莊周,誰人不模仿莊周?莊子的哲學,是中國文人集體文化意識中的一種崇高存在,這種存在讓文學有了一個天國。當世界禮崩樂壞之時,人們可以用莊子的哲學尋得一絲的自由與快樂。

莊子:道是無情卻有情,人我兩忘無所傷


一、人而無情,何以謂之人?

莊子,名周。身為宋國貴族之後,卻生逢亂世。從小便目睹了天下大亂、餓殍遍野的社會現實;長大後,因為才學被世人認可,卻又遇上了一位暴戾專橫的宋康王。莊周一生,了無掛礙,以天為蓋,以地為鋪;可以駕一葉之扁舟,飄飄乎而浪跡天涯;可以拒絕榮華富貴的誘惑後依然保持心境平和……可是,世人無法理解的是,莊周啊,你究竟有無作為人的感情?人有七情六慾你有嗎?

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惑著他一輩子的辯論對手惠子。惠子實在想不通莊子為什麼處處表現得那麼淡然,他為什麼對待任何事都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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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有一天他忍不住就發問了:人沒有感情,怎麼算是人呢?

莊子說, 道給了人類容貌,天給了人形體,怎麼能說不是人?

惠子又問,既然是人,那麼人怎麼能無情呢?

莊子又回答,我說的情,是人不因為好惡,而損害了自己的本性,人要順其自然,不為外物所累呀。

看,這就是莊子的無情!

莊子:道是無情卻有情,人我兩忘無所傷

原文如下:


惠子謂莊子曰:「人故無情乎?」莊子曰:「然。」惠子曰:「人而無情,何以謂之人?」莊子曰:「道與之貌,天與之形,惡得不謂之人?」惠子曰:「既謂之人,惡得無情?」莊子曰:「是非吾所謂情也。吾所謂無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惡內傷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惠子曰:「不益生,何以有其身?」莊子曰:「道與之貌,天與之形,無以好惡內傷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勞乎子之精,倚樹而吟,據槁梧而瞑。天選子之形,子以堅白鳴。《德充符》

有人說,無情即去除喜、怒、哀、懼、愛、惡、欲、悲等道德的或物慾的人為之「志」和「情」。 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喜怒好惡,人便成為外物的奴隸,這樣由外物引發的「情」最終會內傷其身、外害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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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另一個角度來講,莊子是執於自我的自私。這種自私,就是他無情的奧秘,他可以不留戀仕途,不留戀世情,但是他留戀自然。自然不會糾結他,他是一個絕對的自私。正如郭象所說:「 有無情之情, 故無為也」。

他雖然主張無情,但是更執著於真情。所謂「真者,精誠之至也。不精不誠,不能動人。」莊子認為「情莫若率」 ,可見他的無情,而是順其自然的率真。


二、道是無情卻有情

莊子生活的那個時代,大多數人只是為了活命而易,發展和享樂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那是奢望了。所以莊子在宋國做著漆園的小吏,有一份僅僅能活命的工資,有一個和他相依為命的妻子,可以思想上自由自在,他認為已經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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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天與他相依為命的妻子去世了,那個一直和他論辯的惠子到莊子家裡弔唁。看到莊子竟然盤著腿敲盆唱歌。惠子大罵:「那個女人和你一生生活多年,為你生孩子,照顧你,如今死了,你不哭就罷了,還他媽的敲盆唱歌,你太過分了!」

莊子淡然地回答:「不是這樣的,我剛開始怎麼不悲傷。可是人一開始就是從無形到變化成氣體,從氣體變成萬事萬物。這樣的生命循環本來就是天道,我不能違背了這樣自然的規律而強行悲傷吧。所以我就不再悲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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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原文如下:


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至樂》

故事的大意雖然如此,可是細細想來,你卻發現這「無情」的背後太讓人心疼。現代詩人聞一多,在讀過「鼓盆而歌」的故事之後,也從文字表面的無情望穿千年風塵,揭出莊子不曾親言的深情:「情若能忘,又何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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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自己也說「哀莫大於心死」,假如真的對妻子沒有了一絲眷戀,又何必久久吟唱那些歌謠?又何必去思索生與死的輪迴與阻隔?

莊子一生雖然狂放不羈,可是始終也沒有放棄生活。他依然還有妻子的相伴。可是妻子卻走了,他沒有去痛徹心扉的哭,而是從宇宙觀看待了生死。他說死亡「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他認為「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與,皆物之情也。」(《大宗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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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知,莊子的情是另類的,不是無情,而是感情抒發的一種狀態。所謂「有人之形,無人之情。有人之形,故群於人;無人之情,故是非不得於身。眇乎小哉,所以屬於人也乎大哉,獨成其天。」

世俗之情與生死有著深切的關聯。莊子妻的離世,從一方面來講使他斷裂了天倫之情的糾葛,但是莊子面對這樣的死亡,他所採取的紀念或者是抒發他的愛的方式是超脫於人事的,但更可能是為了自我的平靜。


三、人我兩忘無所傷

如果說妻子的死,讓莊周思考了生命與萬物。那麼,他的靈魂知己惠子的死亡,則使他達到了一種無言之境。

星期五君言整部《莊子》的書中,我們看到惠子和莊子的爭辯,也看到了這是兩個哲人的思想交鋒。可是,其中一個人去世了,那麼還活著的那個人會如何?這一次,莊子似乎比妻子去世的時候,略顯悲壯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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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郢都有個人鼻子佔了一點很薄的灰,找了一個匠人給他削了。這個匠人拿著斧頭揮舞著就像一陣風,而這個人紋絲不動,於是灰就掉了。宋國的國王聽了要這個石匠去演示一次。石匠說,以前我能做,可是我的對手死了就無法做了。莊子於是感嘆,從君去世後,我再也沒有辯手了。我再也找不到說話的對象了。

原文如下:


莊子送葬,過惠子之墓,顧謂從者曰:「郢人堊慢其鼻端若蠅翼,使匠人斫之。匠石運斤成風,聽而斫之,盡堊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聞之,召匠石曰:『嘗試為寡人為之。匠石曰:臣則嘗能斫之。雖然,臣之質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無以為質矣,吾無與言之矣!」《徐無鬼》

惠子的存在對於莊子來說彷彿是另一個潛在的自己在思索。惠子與他不是佔有的關係,而是一種相融。相融是自然的狀態,而佔有就是執著的霸佔。惠施是莊子的靈魂對話者,是交流與補充。莊子在自我思辨與交流中獲得了一種關於逍遙的理想。但是莊子擁有對話者,就意味著他無法絕對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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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惠施離去,莊子似乎又找到了一種方法,他在精神的世界中忘記了「我」的存在。這是一種「無我」的境界,一旦沒有了「我」,就再也沒有對手,可以與自然相融了。

莊子說:「萬世之後而一遇大聖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在對於靈魂知己的無望等候中,一萬年的時光恍如晨暮。沉重的時間長河永遠無法澆灌孤獨的心靈。惠施的離去,最終促使莊子達到了無情之境。

莊子:道是無情卻有情,人我兩忘無所傷

一部《莊子》滿紙無情,卻無法離情。

在莊子的哲學理念中,無情不代表沒有感情,而是認為無情也是一種情,甚至是至情的體現。無論坐忘、心齋,還是齊物、物化,莊子洒脫轉身離去的一剎,終是糾結。如不糾結,怎能有激情恣意的文言思辨?但莊子比紅塵俗人高明之處在於他轉身的決絕而不拖泥帶水。他不糾纏他者而是自我糾纏,他情願一個人進行思想的爭戰。在追求自我心靈自由的絕對執念中,在經歷親友的亡故後,莊子最終達到了無言之境。因為他「喪我」了,只有忘我,才能真正做到無掛礙。【星期五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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