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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玄同說「人到四十便該槍斃」,當他自己到了四十歲時尷尬了

民國初年,掀起了一場轟轟李烈的「反傳統、反孔教、反文言」的運動,史稱「新文化運動」。這場運動的矛頭直指傳統舊文化,雖然整體上是積極求進的,但有些觀點也頗為極端,行為也比較激進。其中有一位主將即大名鼎鼎的錢玄同,他就有一個觀點:人過四十便該槍斃。

錢玄同,浙江湖州人,他父親和祖父都曾做過前清的官,後來辭官回鄉教學,蔡元培就是錢門弟子。出生在這樣的書香世家,從小聰慧的錢玄同自然也是舊學功底深厚,後來他又留學日本,師從章太炎,被列為章門「五大天王」之一的「南王」。

作為國學世家,錢玄同一直是主張復古的,即恢復清朝之前的漢文化。然而經過袁世凱稱帝、張勳復辟這兩個事件後,錢玄同這才決意和傳統文化決裂,其後與胡適、魯迅、蔡元培等人成了新文化運動的骨幹,為推廣白話文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說起魯迅,他能取得那麼大的成就還得感謝錢玄同。當初,魯迅只是北洋政府的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對文學創作也不是那麼熱衷。錢玄同和魯迅、周作人有同學之誼,他們都是章太炎的學生,關係也一直不錯。因此,錢玄同就以《新青年》編輯的身份向周氏兄弟約稿。魯迅當時不太積極,除了上班就是抄抄古碑,認為寫作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魯迅最終還是架不住錢玄同的盛情,也被他的執意感動,這才動筆寫了第一部小說《狂人日記》,連魯迅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從此在通往文學領袖的道路上狂奔不止。

以個人性格而言,錢玄同與周作人的關係要更好一些。周氏兄弟鬧翻以後,錢玄同與魯迅就少有來往了。後來因為一張名片,兩人還結下了梁子。

1929年5月,錢玄同在孔德中學看到魯迅來訪,就指著他的名片說:「你的名片還是三個字嗎?」魯迅回答說:「我的名片從來不用兩個字的,或四個字的。」這裡面頗有意味,魯迅的意思是他名片上的名字就用「周樹人」,不像錢玄同在名片上用「疑古玄同」四個字。這次見面兩人不歡而散。後來,魯迅在《兩地書》中也談起了這次不投機的對話,稱錢玄同「胖滑有如,嘮叨如故」。

文人相輕這是中國自古以來的常態,有大本事的人都會有大脾氣,這一點很正常。不過話說回來,錢玄同確實也有值得驕傲的地方,他不僅在推行白話文方面居功至偉,在漢語拼音、標點符號、阿拉伯數字的使用及簡體字、橫向書寫等方面都有突出的貢獻,影響至今。

開篇說到錢玄同有一個很奇葩的觀點——人到四十便該槍斃。他認為,人過不惑之年以後,思想不自覺開始退化,活著便成了社會進步的障礙。可是,等他自己到了四十歲的時候,卻沒有準備就此死去,如此一來,文化界的大佬們就等著看他的笑話。

錢玄同為此也上演了一場鬧劇,他準備在《語絲周刊》上做了一期《錢玄同先生成仁專號》,邀請朋友們給他寫輓聯、輓詩、祭文之類,搞一些幽默的文字遊戲,順便也和世人開開玩笑。

當時,張作霖入京主政,專刊沒能發成。不過機緣巧合,卻被南方的一家報紙刊登了。人們看到消息後還以為錢玄同真的作古了,紛紛致電哀悼,弄了一出祭奠活人的鬧劇。次年,胡適還拿這件事開玩笑,寫了一首《亡友紀念歌》為他祝壽:「該死的錢玄同,怎麼至今不死!一生專殺古人,去年輪著自己。度你早早升天,免在地獄搗亂。」

1938年夏,錢玄同又被死了一回。當時,古物陳列所所長錢桐病故,漢口的英文《楚報》誤發為錢玄同,搞得南方學界悲痛異常,紛紛發來唁電、送輓聯。家裡人怕刺激到他,偷偷燒掉了。1939年1月17日傍晚,錢玄同感到疲憊,送往醫院後被診斷為突發性腦溢血,搶救無效病逝,享年5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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