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凱成長的年輪：即將年滿 20 歲，當下仍是少年

攝影：尹超 /採訪、撰文：張佩、徐斯

化妝、髮型：袁華

策劃：陳博 /編輯：杜強

服裝編輯：李萌

時裝助理：Simon 沐浴鹿

美術編輯：齊旋

王俊凱即將年滿 20 歲，當下仍是少年。但成長的年輪一圈圈擴大，現在的他，正試圖發現哪個才是 「我長大了」 的決定性瞬間，在這樣一個時間節點，《時尚先生 Esquire》和王俊凱一起回溯了過去幾年的生活。

王俊凱從電影《749 局》的拍攝請了半天的假。

前一晚的電影拍攝持續到凌晨才收工，中午出現在《時尚先生 Esquire》封面拍攝現場的王俊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工作人員告訴我們，他提前在家完成了化妝。當天晚上 7 點，他得趕回劇組拍攝。

《749 局》是一部少年英雄動作冒險電影，導演是陸川，講述了他飾演的角色經過一系列冒險，由一個青澀男孩成長為了一個能獨當一面的熱血少年的故事。

電影有些戲份在王俊凱的老家重慶拍攝，但即便是不用拍戲的間隙，他也很少回家。他怕因家裡環境太舒適而變懶。在 19 歲的關卡，他得督促自己更投入一些。

他很瘦，穿第一件金色亮片的西服外套出場時，肩膀很單薄，穿第二套黑色西裝時，他背後夾了一整排夾子。他沒有將頭髮梳成「大人模樣」，厚劉海，一副金邊眼鏡擋住了下半張窄小清瘦的臉。拍攝間隙，攝影師和團隊成員擠在一起看照片時，王俊凱一個人在牆角踱步。他沒有很多話。對於他而言，早就已經讓自己適應這個幾乎所有人都比他年長的工作環境——這是他成長的常態。

我們在隨後的 1 小時 20 分鐘里和他聊了聊他記得或者不記得的事、聊了聊可能重要也可能不重要的事。我們試圖和他討論年齡與成長的意義，但最終這個提問變成了反問。

「你們 19 歲的時候會有這樣的問題嗎?」

在場所有人都笑了。

「失去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還有不到三個月，王俊凱就 20 歲了。

他以前沒想過開頭的 1 和 2 有什麼區別，可當我們提起 2 字開頭意味著奔三時，他突然警覺了起來。「你這麼一說感覺差得還是蠻大的。」這句話他重複了兩遍。他覺得這就像以前考試。「89 分和 90 分，99 分和 100 分，就差那麼一點兒，但是就感覺不一樣，有質的不同。」

在工作場合，王俊凱極少遇到比他年紀更小的人，但一次錄節目，一個小孩在無人引導的情況下叫了王俊凱 「叔叔」。「太過分了! 聽到這兩個字我本來抱著他的，立馬把他放到了地上。」 王俊凱開玩笑說。

沒能抽象感知年齡的人，有時會被人生場景中的細節變化小小衝撞一下。時間飛快，而王俊凱又恰恰是個不注重儀式感的人，不過在出道之後，歷次生日都將是一年中最有儀式感的這一天，和粉絲分享。

這就像一場每年 9 月的加試，王俊凱生日時唱歌、跳舞，他會許一些實在的願望，比如 16 歲的王俊凱一定要超過 15 歲的王俊凱。16 歲生日會那天，王俊凱唱了一首非常流行的《模特》。他說當時對這首歌的歌詞很有感觸，而當我們進一步追問這個感觸是什麼時，王俊凱狡黠地提出了一個建議「: 你可以問問那個時候的我。」

或許，那個時間點的王俊凱正處在外界看來高速發展的階段。和國際影星馬特 · 達蒙一起出演了張藝謀執導的魔幻題材電影《長城》、和組合一起發布了單曲《寵愛》和《樣(Young)》，作為中學生代表參加了全國學聯第二十六次代表大會，等等，外人只能看到繁忙、大膽嘗試、自我突破，內里的感受卻只屬於王俊凱自己，就像那首屬於他當時心情的《模特》一樣，只屬於那時候的王俊凱。

18 歲生日會上，王俊凱在舞台的金光中出場。他從樓梯上走下，先給觀眾帶來了兩段舞蹈，接著現場播放了他提前錄製的 VCR。他說：「13 歲那年出發，明天是沒有結果的冒險。努力過，哭過，被人拒絕過。我很渺小，但並不孤單。14 歲，第一次拿獎，第一次上綜藝，第一次開首唱會。經歷過太多的第一次，被偌大的世界看到，也看到了我的夢。15 歲，第一次觸摸到大熒幕的光，為了守護光，要在黑暗中走過更曲折的路。16 歲的我，開始學著寫歌，17 歲的我嘗試更多挑戰，今天我 18 歲了，被愛著的人，要為愛更努力。」

粉絲記得他的每一個生日，幫他做各種編年史: 收集他在各種劇集和節目中的鏡頭、剪下和他名字有關的新聞。這意味著他有一個外掛的記憶素材庫，不過這也意味著他被觀摩長大，意味著總是有千萬人在特定的時候提醒他，「你又長大一歲。」

對於王俊凱來說，關於時間的流逝，他還沒有資深成年人那麼敏感。雖然從 11 歲進公司起，王俊凱就開始自己決定很多事情，但他說其實從沒有過意識到 「我長大了」 的決定性瞬間。況且他也不是一個很未雨綢繆的人。「最多就是今年的事情會定下來想一想，絕對不會考慮五年之後、十年之後的我是什麼樣的。」但對於未來，他無疑想擁抱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時光倒回 9 年前，王俊凱應該也難以想像今天的自己。2010 年剛成為練習生時，他說當時的目標很簡單 ：「 貼吧粉絲我要衝到一千，微博粉絲要到一萬，一萬之後呢? 要兩萬。」 他從小就不是個好高騖遠的人。小時候寫作文，也寫過 「我要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這種神氣的話，但其實在進入這個行業前，王俊凱並沒有仔細想過長大之後的事。「小時候就是想把學習搞好，然後玩。」

2013 年 8 月 6 日，他以偶像組合隊長身份出道。2014 年 10 月，組合推出迷你專輯《青春修鍊手冊》、2016 年 2 月首次登上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的舞台，他們很快就以不可阻擋的態勢躥紅，成為新一代國民偶像。

飛速變化的 9 年，哪怕是再閱歷豐富的人也難免會有一絲暈眩感。少年王俊凱當然也試著不斷探究這個神奇的過程究竟是怎麼回事。

18 歲成人禮上，王俊凱唱了幾首比他年齡還大的經典老歌。以前被問及有何用意時，他說這是他小時候爸爸愛聽的歌，他想回首過去、展望回來，看看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變成了現在的王俊凱。

同樣是在 18 歲成人禮上，王俊凱收到了一個驚喜。媽媽給王俊凱寫了封信，也是王俊凱第一次收到來自媽媽的信，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通過錄音的方式在現場念了出來。媽媽說「: 你現在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但是失去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什麼時候累了，倦了，家裡永遠為你亮著燈，熱著飯。」

王俊凱很感動。他長大成人，意味著父母正在逐漸老去。王俊凱看到父母頭髮開始變白，他們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也不再那麼 「偉岸」 了，甚至因為兒子太過有名，所以很多事情他們都得小心翼翼。

這大概就是王俊凱感知年齡的方式，不是抽象的數字的感悟，而是具體的、大大小小的人和事在時間中不可逆轉的變遷。

因此，當我們問王俊凱 「你是如何定義成長的」時，他的回答令人生出 「王俊凱的答案本該如此」 的感受。

他說得很簡單：「 一個小目標達成了就算成長。比如我以前唱不了這首歌，通過練習，突然能唱這首歌了，這就是成長。」

其實在成為練習生之前，王俊凱也像那個年紀的孩子一樣嘗試學過適合、不適合自己的各種興趣班。比如奧數，9 歲的時候把自己丟進題海。比如武術，第一天就被三個人貼到牆壁上開始拉筋，他痛得嗷嗷叫。這兩科當時比較熱門的課程他都沒有選擇繼續。

反而比練武還辛苦的練習生生活，卻被王俊凱生生堅持了下來。他說當時自己有了更強的承受力，和夥伴們一起訓練，他也覺得更安心。當時周一到周五他在學校正常上課，周末和寒暑假用來集訓和拍攝。緊張、忙碌，有時還要遭遇其他同學的議論，王俊凱那兩年付出了很多。

當時的他非常忙，而且每件事都幾乎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正因此，他需要讓自己更加優秀。

這種必須優秀的壓力在高考備戰期間尤為巨大，甚至逼得王俊凱在飛機上做起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當時課程被落下挺多，其他同學已經在進行第一輪複習時，他還在補高一的知識。王俊凱記得，最後三個月，他和父母租了個房子，直接搬到了學校住。每天早上 7 點半到晚上 11 點，王俊凱都在學習。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個暑假他如願收到了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的錄取通知書。

如今父母當然對王俊凱更加放心了，不過對待他的方式仍像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如果說有苦惱，這大概算一個。「爸媽會給你發 59 秒的語音嗎?」王俊凱冷不丁地施展一下冷幽默，他回答說不會，但會發 56 秒的。

考進北京電影學院之後，王俊凱開啟了人生新階段。他享受表演，「因為你平常生活中很難真正去演一個角色，但拍戲的話，你就可以換個方式和別人講話，你也可以那樣宣洩情緒。」他說。

他主演的電影《解憂雜貨店》在 2017 年 12 月上映，另一部由天下霸唱同名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天坑鷹獵》2018 年在優酷和東方衛視播出。

電影中他是沉默寡言、內心善良的治癒系男孩小波，電視劇里他又變成了血氣方剛的草莽少年張保慶。小波太內向、張保慶又太自來熟，扮演他們的王俊凱正好卡在他們中間。

剛見到我們時，王俊凱就展現出了這種均勻的氣質。他抱著一個正方形的靠墊，從裡面的休息間走出來。他坐在我們對面，笑容很友好。一般情況，他的回答很簡短，有時實在想不起來，還會非常誠懇地道歉。

王俊凱是典型的重慶人，簡單，直接。他覺得身為重慶人在重慶不說重慶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和老朋友們一起吃飯、買東西、看電影，王俊凱都說方言。

所有王俊凱身邊的人都會向我們真誠地談起，王俊凱沒有被定型，未來的可能性全憑他開拓試探。但這可能性究竟會是什麼，暫時沒有人能回答。王俊凱本人不喜歡被叫小鮮肉，但也不排斥。「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作品時，就會成為不可替代的那個吧。」王俊凱說，對這一點他看起來非常肯定。

在拍攝的間隙，還有不少細碎的事務需要王俊凱溝通確定，每年夏天都是他非常忙碌的時候。除了日常工作，他得準備組合每年 8 月的周年慶、9 月的個人生日會和開學瑣事，所以回憶起來，好像都是在趕時間。不過迎接 20 歲的熱身倒是開始了。

因為在劇組泡了八個月，王俊凱已經六個月沒有摸過吉他了。面對即將到來的舞台演出，他有點慌張，在拍戲、趕通告的緊張日程里，甚至是上飛機前幾小時的短暫空隙，他都會儘可能約吉他老師上課。工作人員說，他不是工作狂，但交到手上的任務，他都會認認真真完成。我們問王俊凱 : 「如果現在有一個假期，想去哪裡?」他說想和朋友們去一個不需要戴墨鏡和口罩的地方散心。我們猜那得是世界盡頭，王俊凱說不用，去原始森林就行。

在以前的一次採訪中，王俊凱曾說他做過最熱血的事情就是在深夜的北京街頭騎自行車。他說那是一種釋放壓力的感覺。他現在有小孩剛剛長大時那種普遍的困擾: 因為不想做作業，所以想快快變成大人，可剛剛變成大人，就又想回到童年。

今年的生日會，王俊凱還沒想好怎麼過，時間、地點、形式，都不確定。但也透露給我們，今年的他 20 歲了，或許要做些和之前生日會不一樣的東西給大家。

採訪快結束時，我們問王俊凱 : 「除了生日禮物，主動給父母做過什麼事情嗎?」 他先重複了一遍問題，然後笑著說「: 賺養老金。」

我們又問他 「: 現在還會做釋放壓力的事情嗎?」 他說不會。「還有需要釋放的壓力嗎?」他說有。

「那就憋著嗎?」

「先暫時憋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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