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年少成名,志存高遠,卻無人解我千年前的悲傷
文:吹滅讀書燈,一身都是月
宋詞的美撼心動魄,宋詞的情精悍婉約,輝煌千年的宋詞點綴了五千年的中華文化,在千年的發展中,詞人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但在這眾多的詞人中我獨愛易安,易安的詞,是離人心上秋,惟將自己瘦成一葉孤帆遠影,杳杳地在風裡輾轉,為情羨、為痴嘆、為愁苦、為恨痛。
讀著她那一首首清麗旖旎的詞作,彷彿聞到一縷縷檀香、梅香、酒香,感受到作者那一絲絲令人心醉的愁情,真有「墜情者醉其芬馨,飛想者賞其神俊」之感。從易安詞的字裡行間,依稀可見她的絕代風姿,時事境遷,滄海桑田,無蓋其光華,栩栩依舊。清代大文豪紀曉嵐曾在《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寫到:「清照以一婦人而詞格乃抗軼周、柳,雖篇帙無多。固不能不寶而存之,為詞家一大宗矣」,可見讚美之詞溢於言表。
李清照,號易安居士,出生於一個愛好文學藝術的士大夫家庭,父親是大學士蘇軾的學生,不僅得到蘇軾的真傳,才氣逼人,還喜歡藏書。母親出生在當朝狀元家庭,飽讀詩書,蕙質蘭心,長時間的家學熏陶,加上她聰慧穎悟、才華過人,李清照「自少年即有詩名,才力華贍,逼近前輩」。當其他富家少女沉迷玩樂之中時,李清照已經在詞學方面展現了驚人的才氣,小小年紀就寫出了驚為天人的《點絳唇·蹴罷鞦韆》: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這首詞把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那種嬌羞、好奇之感刻畫得淋漓盡致,懷春少女乍見情郎,慌亂與羞赧中,「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卻又按捺不住怦然的心動,「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這驚人的才氣、稚嫩的容顏,形成巨大的反差,此詞一出,當地轟動,連很多成名已久的大學問家都讚嘆不已,李清照的傲人才氣徹底暴露在世人面前。
年少成名的李清照,志向很是遠大,但是身為一介女流,她的一生註定會活在痛苦之中。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女子身處男權的壓抑中,封建社會無情地抑制女性精神上的自由和創新意識,但是生性好強、博學多才的李清照偏偏想要打破這個牢籠,想用一己之力在那個密不透風的封建囚籠中撕破一個為女性自由而吶喊的窗口,渴望打破這種精神束縛,所以她博覽群書、關心時事,想要像男子一樣追求自己的夢想和權利。
但是作為一個女性,她註定是那個時代的犧牲品,她不能金殿對策,也不能馳騁沙場,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寫下詩詞來抒發自己的情懷,她的詩詞中那有別於一般女性的寬闊胸襟和崇高境界,那渴望超越現實的浪漫氣息與豪邁氣概,實在令後人嘆為觀止。
李清照曾在一首名為《分得知字韻》的五言絕句中寫到:「學詩三十年,緘口不求知,誰遣好奇士?相逢說項斯」,項斯,唐代詩人,最初沒有名氣,不被人知,後來結識了楊敬之,楊讀了他的詩歌后也贈送了一首詩給他。楊敬之很愛才,處處逢人為他吹噓,不久,項斯便名播長安。李清照嘴上不說「緘口不求知」,但聯繫她其它作品如《打馬圖經序》一文末尾有「使千萬世後,知命辭打馬,始自易安居士也」一句,便可以推出李清照也希望能夠遇上一個像楊敬之那樣「相逢說項斯」的伯樂。
李清照確有那種豪邁氣概,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女人,比起同時代的女子來說,她是一難得的奇女子。她的一生抱負遠大、崇尚自我,她的精神世界中閃爍著獨特生命意識的燦爛光圈,在那樣的封建時代,她卻有與一般女子不同的才氣,以罕見的才女姿態在文學的史書上「平步青雲」,在浩瀚的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她的一生傳奇而又顛簸,她有「人比黃花瘦」的閑適,也有「凄凄慘慘戚戚」的悲涼,更有「生當作人傑」的豪邁,不少文學愛好者在賞讀易安詞之餘,不免驚異感嘆其為一婦人卻能卓然一家。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穿越文字亘古的背影,今天的我們又如何解讀李清照那一千年前的悲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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