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僧皎然的一首禪詩，語言質樸，禪意悠悠，令人回味良久

夏日傍晚，落日遲遲不肯褪去餘輝，遠處的水面一片耀眼的白茫茫。荷花卻隨風舒展，嬌妍地綻放。夜幕降臨，柔和的月光如水銀瀉地，池塘邊清風微拂，暗香浮動，月下散步，說不出的愜意自在。皎月圓滿、行於虛空，清凈無染、充滿溫情。佛語說，菩薩像是一輪玉盤，高掛天宇，眾生心湖裡的水如果清凈無塵，菩提月光就會映現。自古描寫月亮的詩作很多，唐代詩僧皎然的一首禪詩，語言質樸，禪意悠悠，令人回味良久。

水月

唐代：皎然

夜夜池上觀，禪身坐月邊。

虛無色可取，皎潔意難傳。

若向空心了，長如影正圓。

皎然，俗姓謝，字清晝，湖州人，是山水詩創始人謝靈運的十世孫，吳興杼山妙喜寺主持，在文學、佛學、茶學等方面頗有造詣。他與顏真卿、靈澈、陸羽等都有往來，相互和詩，作品多為送別酬答之作，情調閑適，語言簡淡。這首詩是作者在南池雜詠，隨性而作，充滿了禪意。

出家人喜歡清靜，即使獨自一人打坐，內心也絲毫不覺得寂寞。當高僧達到禪定狀態，既凈化心理，又鍛煉智慧，彷彿與老莊交談、和佛祖論經，思接千里、神極八荒，彷彿縱馬馳騁在天地之間。一個夏日夜晚，詩僧和往常一樣，獨自坐在池塘邊，只見群星閃爍，烘雲托月。但詩人早已明白，月有陰晴圓缺，實為人自身處在無明狀態，於是他寂然不動，心中卻默念佛經。

「夜夜池上觀，禪身坐月邊」，靜修之人必須拋空心裡的各種雜念。坐在月下冥想，就可以幫助自己達到一種心靜如水的狀態。詩人靜靜地端坐在水邊月下，周圍松濤陣陣，流水汩汩；遠處群山環抱，掩映在蒼茫的夜色中。池塘邊楊柳婆娑，倒映水中，風兒掠過，泛起些許漣漪。在詩人看來，一切眾生本原佛性，譬如朗月當空，只為浮雲翳障，不得顯現，所以要參透禪理，先要修心。

詩人坐得有些累了，便站起來在池塘邊踱步，一邊欣賞盛開的荷花，一邊輕吟「虛無色可取，皎潔意難傳。」眾人只注意荷花的的芬芳與嬌艷，卻很難體會到它代表著聖潔和禪意。月在中天，月也在水中，當內心蒙上塵垢，菩提月光就難映現，於是皎潔意難傳。

明朝有一位高僧16歲時披剃出家，人稱無念深有禪師。一天有一位雲水僧前來向禪師參問，「一個人如果參禪有所得，能夠見到佛性，能否就算成佛了呢？」禪師回答是。雲水僧疑惑不解：「可是佛是無形的，又怎能看得到呢？」禪師搖搖頭說：「佛性有形，只不過你看不見罷了。」大地山河無一不是佛性的流露，真如佛性離開語言文字，不可描述，當超越一切，自然就在當下現前。

詩人告誡後人，「若向空心了，長如影正圓。」空心，是指觀空理、執空見之心。當一個人有了空見之心，便會覺得此時此地的氛圍極其曼妙，彷彿水中月與天上月遙相廝守，自己澄凈的心靈也與月中的菩提能夠感應，瞬間就有了一種超凡絕塵的感覺。猶如品味一杯清茶，自己也彷彿幻化為一朵潔白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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