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豆腐：夏季里的一碗清涼翡翠
這是一種神奇的食譜，
在與大自然的零距離觸摸中，
不依靠任何一種穀物和雜糧，
僅有那一把青翠的葉和灰黑的灰，
成就一道天然美味，
帶給你視覺和味蕾的雙重清涼，
它就是——「黃芪」豆腐
此黃芪非彼黃芪
青草豆腐，在新昌，更多人叫「黃芪豆腐」。雖然名字里有「豆腐」二字，卻跟豆沒有一點關係，只因其成品形態與豆腐相似。
這「黃芪」是中藥里的「黃芪」嗎？記者特意諮詢了縣中醫院中藥房醫生。醫生給出的答案是：製作「黃芪豆腐」的「黃芪」並非藥用的黃芪，而是馬鞭草科的腐婢，也叫豆腐柴，不具有補益作用。百度百科詞條顯示，腐婢為馬鞭草科植物豆腐柴的莖、葉，具有清熱解毒之功效，可用於瘧疾、泄瀉、痢疾、醉酒頭痛、癰腫、疔瘡、丹毒、蛇蟲咬傷、創傷出血。據說，其葉和嫩枝含有大量的果膠、蛋白質和纖維素，也含有較多可供利用的葉綠素和維生素C，還含有豐富的礦物質，如鈣、鉀等，同時所含熱量很低。
近日，記者來到新林鄉大坪頭村胡祖鴻家，全程觀摩了青草豆腐的製作過程。
在胡祖鴻家旁邊的過道邊有幾棵小灌木，大的已經有差不多桌子高，小的也已過膝高。記者摘了一片，湊近一聞，是那獨特的清香，估計吃過青草豆腐的人都知道。
「這些就是做黃芪豆腐的。」胡祖鴻告訴記者，因為喜歡吃，他就在自家的房前屋後種下了許多棵，免去了滿山找葉子的麻煩，想吃的時候，隨時可以摘了葉子製作。
帶上一個不鏽鋼盆，胡祖鴻邀記者一起去摘葉子。種在老房子前的幾棵腐婢，長勢特別好，葉片肥大青翠。沒多久，兩個人就摘了滿滿一盆。端在手上，鼻尖滿是腐婢嫩葉特有的清清涼涼的香氣。
千呼萬喚始出來
「這些就夠了，差不多可以做大半盆『黃芪豆腐』了。」帶了戰利品回家，胡祖鴻將摘來的葉子放在水槽中反覆沖洗，直至沒有泥沙，放盆里瀝干備用。在此期間，胡祖鴻拿來一隻非常細密的過濾袋，清洗乾淨，妻子那邊也已燒好了一壺開水。
「這一步很關鍵。」胡祖鴻一邊慢慢向葉子里倒入少量開水，一邊拿筷子不停攪拌，使葉子均勻沾上開水，燙至發軟又不過熟。他說，如果燙太熟，做出來的「黃芪豆腐」顏色就沒那麼鮮亮，影響食慾；如果太生，葉子的出汁量就沒那麼好，同等葉子做出來的「黃芪豆腐」就少了。
將燙過的葉子裝進過濾袋，收緊袋口。在一個乾淨的盆里加入一勺清水，在水中反覆揉捏過濾袋中的葉子，使葉子所含的綠色汁液融入水中，當盆里的綠色汁液稍顯黏稠，胡祖鴻就將汁液倒入另一個乾淨盆里。不斷重複這一步驟，唯一不同的是加水量逐步變少，以確保每次濾出的汁液有差不多的黏稠度。最後，過濾袋中只剩下一小團實在無法溶於水的葉片經絡，被倒在門前的菜地里。
而那時，綠色的汁液正像他之前說的，裝了足足有大半盆，翠綠的水面上鋪著一層細密的白色泡沫。「這個沒關係，是反覆揉捏產生的。」胡祖鴻說，如果介意，可以這個時候就撇去浮沫，也可以等「黃芪豆腐」成形後用清水沖洗。
自然的神奇碰撞
接下來，胡祖鴻將過濾袋洗乾淨，拿來一包塑料袋裝著的東西，說是做「黃芪豆腐」的點睛之筆，有了它才能真正凝固成豆腐一樣。
「不就是灰嘛。」雖然第一次觀摩「黃芪豆腐」的製作，但記者也早有耳聞。打開塑料袋，裡面是灰黑的草木灰。胡祖鴻介紹，這灰是他用蠶豆桿專門燒制的，很乾凈。將適量草木灰倒入過濾袋，加入清水，使草木灰的有效成分充分溶解於水中，灰水就製作完成了。為了使「黃芪豆腐」的口感更細膩，在將灰水加入葉汁時，又用過濾袋過濾了一遍。
一邊慢慢加灰水，一邊順著一個方向攪拌，烏黑的灰水和翠綠的葉汁交融到一起，瞬間就感覺葉汁的黏稠度有了提升，看著差不多就叫停了加灰水。「灰水加多了會老，口感就偏硬，如果加少了，豆腐就不會成型，無法切塊。」胡祖鴻說，加多少灰水，完全憑經驗，也說不上來要怎麼樣的比例，「我也有做失敗的時候，這跟葉汁的濃度也有關係。」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美味一點一點凝固。雖然顏色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但要不了半小時，盆里的葉汁已然凝成了一整塊，像果凍一樣Q彈。用刀橫豎切上幾刀，「黃芪豆腐」就做好了。
挑一隻漂亮的碗，取一塊「黃芪豆腐」切成小塊，加上白糖，滴一點醋，白糖的晶瑩剔透，豆腐的青翠欲滴，若有若無的香味，入口的軟彈細膩，滿嘴的清涼爽滑，這分明就是一碗人間美味。不得不感嘆祖先的智慧，竟然可以用葉和灰，不經任何烹飪，碰撞出如此美食。
當然，「黃芪豆腐」還有多種吃法，可以加醬油等調料直接吃，也可以像豆腐一樣做湯或進行各種烹飪，味道都還不錯。但記者最喜歡的卻是，加糖，再加一點黃酒，用黃酒的醇香襯托出「黃芪豆腐」的清香，二者相得益彰。
酷熱的夏季，滿頭大汗地從太陽底下回家，拿出用冰鎮的「黃芪豆腐」，按自己的喜好調味，一勺清涼入口，一寸清涼加身，那是多麼享受的一件事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