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哲學第一人，在母親老屋中溘然長逝，作品流傳下來如同奇蹟

文 ｜ 黃金生

在歷史上很少有人能夠對多個學術領域產生巨大的影響，而亞里士多德就是其中之一。

1996 年被發現的雅典呂克昂學園遺址。

亞里士多德大部分作品就是在他主持學園的13個年頭裡完成的。然而，好景不長。公元前323年，橫戈馬上、東征西戰的一代霸主亞歷山大在遠征途中染病身亡。隨之，反馬其頓的怒潮便再次掀起，而雅典正是反馬其頓的中心。亞里士多德作為一個與馬其頓有過來往的外鄉人，顯然無法再在雅典待下去了，所以他離開多年相處的朋友和學生，來到歐比亞的加爾西斯城，如他自己所言，他離開雅典的目的是不再給雅典人褻瀆哲學的第二次機會（第一次是處死蘇格拉底）。在加爾西斯，他住在他母親留下的老屋中，不久即在孤獨中溘然長逝，享年62歲。

由於政治原因，亞里士多德坎坷的經歷直接影響到他著作的流傳，在印刷術出現之前，像柏拉圖這樣有著900多年之久的學園為之傳抄講解的哲學家仍然有著作遺失，更何況亞里士多德。實際上，亞里士多德的著作能夠流傳至今的確是一個奇蹟。據學者苗力田介紹，公元前322年亞里士多德去世後，主持呂克昂學園的塞奧弗拉斯特(Theophrastos)在逝世前把藏於呂克昂的亞里士多德和自己的稿本託付於同事斯開普斯(Scepsis)的納留斯(Neleus)，由納留斯帶回他小亞細亞的故鄉。之後這批稿本被藏於斯開普斯的地窖中一直沉睡了百餘年，直到公元前1世紀才發掘出來，被賣給了台奧斯的哲學家阿柏里康(Apellikon)重新帶回雅典。

公元前86年蘇拉攻佔雅典，把這批書稿劫到羅馬，後來又轉手到文法學家提蘭尼奧(Tyrannion)手中，準備編輯抄傳。但經兩個世紀歲月的腐蝕，播遷散亂，這批稿子已經面目全非，又加上謄抄手文化不高、訛誤百出，所以稿件的內容次序、寫作先後順序完全不可辨認。直到公元前60年，呂克昂第十一任主持、羅得斯島的安德羅尼珂(Andronicus)收藏了它，並根據主題將這些著作加以編輯、分類。

1220 年，伊斯蘭繪本中的亞里士多德形象

令人遺憾的是，安德羅尼珂所編定的《全集》後來也失散了，甚至連一份目錄也不曾保存下來。12世紀之後，隨著東西文化的交流，西方人士通過阿拉伯哲學家阿維洛依(Averroes)重新見到了亞里士多德著作，並從希伯來語轉譯為拉丁語。

現存亞里士多德的文集內容是百科全書式的，有40多篇獨立的章節。單就文風而論，很難想像亞里士多德是柏拉圖的學生，柏拉圖的對話不僅在哲學上玄思奧妙、氣勢恢宏，而且文采飛揚。亞里士多德的著作則抽象枯燥，晦澀難懂，從這些論著中看不到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其風格缺乏修飾且常常含混不明，不帶任何個人情感。正如18世紀英國詩人托馬斯·格雷打趣，閱讀亞里士多德「就像在嚼乾草」。對此，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教授張志偉解釋，古人通常有兩套學說，一套是對外給大眾看的，一般都經過精心的加工和修飾；一套是給弟子們口傳身教的學說，所謂「登堂入室」，成為入室弟子才能得到真傳。據說，柏拉圖對內的學說都失傳了，留下的都是經過修飾可以出版的東西，而亞里士多德對外的著作都失傳了，留下的都是對內的講稿。如果翻一翻柏拉圖的著作，一定會遇到這樣一類研究柏拉圖「未成文學說」的著作。這一傳說不能說完全沒有根據，文筆風格上的差異可以看作某種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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