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美國咖啡和餐館的伊朗外長扎里夫，還會是德黑蘭和華盛頓可信賴的談判者嗎？

隨著特朗普政府重啟對伊制裁，伊朗也威脅將重啟核計劃，伊朗外長扎里夫正面臨來自德黑蘭和華盛頓的雙面夾擊。近日，在寫給《紐約時報》的一封冗長的電子郵件中，扎里夫駁斥了他的批評者，思考了伊核協議和自己的未來。

「假裝的美國人」

一直以來，伊朗政治體系的最高層對美國了解不深，但懷疑卻很深，只有扎里夫是個例外。

扎里夫17歲赴美，1979年畢業於舊金山州立大學本科。由於成年後的多數時間都在美國，他能說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深諳西方人的紳士和幽默。

據他的朋友說，相比伊朗傳統的茶飲，扎里夫更偏愛美式咖啡，還喜歡在美國餐館吃飯。

除了是個美國通，扎里夫還是2015年伊核協議談判中的關鍵人物。這份協議限制了伊朗的核計劃，但幫助伊朗緩解了更大規模的經濟制裁。對普通伊朗人和改革派來說，這份協議讓扎里夫成了英雄。

「在伊朗歷史上，我們還沒有出現過像扎里夫這樣的外長，」伊朗改革主義政治家穆斯塔法·塔扎德說，「他在核協議上取得的成就——同時獲得美國人和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的信任，無異於一個奇蹟。」

然而，在伊朗國內強硬派眼中，扎里夫是一個「假裝的美國人」，一個被西方國家忽悠的上當者。

在一部伊朗漫畫電影中，有一個角色說話帶美式口音，衣櫃里西裝筆挺，生活方式也完全西化，影射的就是扎里夫。

自去年美國退出伊核協議後，特朗普政府今年5月起加緊對伊朗石油出口的限制，將伊朗國內經濟再次拖入泥沼。

儘管哈梅內伊沒有點名扎里夫或伊朗總統魯哈尼，但媒體認為他對二人說服其與華盛頓進行談判的做法已有不滿，並認為這是一個大錯誤。

其他強硬派則認為，扎里夫應當立馬辭職，更有甚者要求對他進行犯罪調查——因為他將伊朗拖入「一場不會獲利的協議」。

「扎里夫和伊朗政府把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伊朗前總統內賈德政府保守派顧問阿卜杜勒·雷扎·達瓦里表示，「這是一個很大的失敗，也導致他們現在不得不受制於美國政府。」

一部分伊朗官員認為，伊朗應當堅持和平使用核能——而非核武器，但這一想法在西方世界仍存在廣泛爭議。達瓦里指出，在美國退出伊核協議後，德黑蘭有許多保守派力促伊朗重啟核計劃，以此作為伊朗「強大的標誌」。另有部分保守派認為，伊朗可以與美國談判，但前提是換掉扎里夫。

還有一種說法，扎里夫今年2月的「閃辭」風波就是因為軍方保守派在會見敘利亞總統時將他排除在外。最終由哈梅內伊出面調停，才保住紮里夫之位。

而伊朗的溫和派，儘管為扎里夫辯護，但也在為他準備「政治輓歌」。

「欺騙的藝術」

與此同時，華盛頓對扎里夫的評價也不高。

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和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博爾頓為代表的鷹派人士認為，恰恰是扎里夫的美國情結，讓這個人變得危險。蓬佩奧曾說，扎里夫和魯哈尼是「圓滑的門面」，懂得如何在國際舞台上施展「欺騙的藝術」；扎里夫無可挑剔的美式英語更是慣用伎倆，用來掩蓋他對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及其強硬政策的效忠。

「我會稱他為首席粉刷匠，」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前伊朗研究官員魯埃爾·格雷希特說，「他被描繪成一個溫和派，但同時他卻完全忠誠於伊朗最高領導人和他的國家。」

對於「欺騙」的指責，扎里夫辯稱，至少在核協議談判過程中，他從未要求美國人信任他，他也從不信任他們。

「伊核協議從來不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而是建立在互不信任的明確認知下，」 扎里夫寫道。

有白宮官員近來透露，特朗普已要求將扎里夫列為制裁對象。伊朗總統魯哈尼對此回嗆道，此舉只能證明美國無意談判。

不過，也有一些批評者認為，鑒於特朗普的最終目的是與伊朗重回談判桌，制裁扎里夫於事無補。切斷有助於談判的中間人，美國當局可能會別無選擇，美伊局勢也將更趨僵化。

「這樣一來，伊朗更難或更不可能選擇外交途徑，」奧巴馬政府國家安全委員會前伊朗事務資深主管傑夫·普萊斯考特說。

扎里夫則表示，美國對他的制裁將不會構成威脅。「所有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和我的家人沒有境外資產，」他在電子郵件中寫道，「我本人甚至沒有境外賬戶。伊朗是我生活的全部。」

他還表示，唯一的影響可能是這將限制他在兩國談判中的作用，而「這將勢必影響華盛頓的決策」，華盛頓只會因此傷到自己。

而對於伊朗強硬派嘲笑他是「假裝的美國人」，扎里夫說他沒看過那部電影。「我不介意人們對著我哈哈大笑，」他補充道，「那是另一種體現個人價值的方式。」

（編輯郵箱：ylq@jfdai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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