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江山此夜寒,風暴中的新城控股

江山此夜寒,風暴中的新城控股

江南山陰,入梅後雨水走走停停。普陀區中江路,新城控股大廈里坐著的那位年輕新任董事長王曉松,也擔著一肩風雨。

7月5日,他默默把朋友圈改成了「三天可見」狀態,如果點進去,會發現是一片空白。這或許是他近期的心理狀態:什麼都不想說。

一位接近王曉松的人士透露,這幾天王曉松很積極在處理此事,電話也都處於正常接通狀態,7月5日晚間9時左右,記者在新城控股樓下看到,這棟樓仍舊是燈火通明。

三天之前,新城控股實控人、原董事長王振華涉案事發,當晚公司證實其已被刑拘。

王振華案子極度惡劣的社會影響,足以使金融機構、地方政府及其他合作夥伴重新審視與這家公司的合作,進而引發新城「做大公司-股價上升-融資更易-繼續做大公司」的商業閉環被戳破。

資本市場上,機構的信心遭受到重創。多家基金調低新城控股估值,最高者達7月3日收盤價的五個跌停;評級機構標普和惠譽均把新城控股列入負面觀察名單。

輿論發酵與資本漩渦雙重夾擊下,新城控股終於頂不住壓力,於7月5日16:08分發布公開信致歉,表示將全力支持和配合有關部門對於此事的處置。「公司在新任董事長王曉松的帶領下,各項經營活動正常展開。」

儘管新城採取了十分積極的措施,比如與王振華緊急切割,竭力抹去其在公司官宣平台上的痕迹,以及用最快的速度扶總裁王曉松上台穩定軍心,但新城的未來遠非公告措辭那般明朗——

投資者承受驚慌與追問、金融機構的排查和惜貸、合作夥伴高度警覺……一切並非反應過激。

事發僅三日,於新城而言卻如三個世紀般漫長。如果沒有積極的自救措施,新城將持續承受黑天鵝事件帶來的陣痛。

驚恐投資人

新城控股出事後,投資者關係熱線電話被打爆。

7月5日,一位投資者持續撥打一個小時電話後,終於搶到忙音與忙音間的空隙。投資者把所有希望寄託於此,但接聽的工作人員只是公式化回應:會把股東訴求反應給管理層,但對管理層是否會做出保護股價的動作並不清楚。

截至一季度末,新城控股有38415位股東,由王振華控制的股權有67.17%,另外有近9%在機構手上,其餘均為散戶。

7月3日,新城控股報收42.69元,上漲3.79%,總市值963.4億元。過去3年,新城控股在徘徊不前的上證指數中,走出一條獨立行情,股價一路從2016年中的8元左右飆至44.9元的高價,最高漲幅超過4倍,是近年A股地產板塊難得的大牛股。

僅僅2019年,新城控股的上漲勢頭十分搶眼,截至7月3日的累計漲幅高達88.01%,但同期300地產(SZ39952)累計漲幅僅為25%,地產龍頭股萬科(000002)累計漲幅為22.46%,市場上最活躍的白馬龍頭股中國平安、招商銀行、恆瑞醫藥等,均未跑贏這家地產新貴。

然而,實控人被刑拘終結了這場資本盛宴。

7月4日、5日,新城控股連續兩個跌停。而港股新城發展,7月3日下跌23.86%、4日下跌10.57%、5日繼續下跌6.68%,報6.71港元;物業公司新城悅,7月3日,股價下跌23.72%,上演高台跳水,4日下跌13.11%、5日繼續下跌至10.88%至5.08港元。

三個上市公司市值蒸發近400億。

投資者希望新城控股能拿出積極的救市方案。但三日已然過去,新城控股除了刊發董事長換人公告以及一封公開致歉信以外,並未披露更多詳細信息,也未就公司在股權質押、債務違約等方面的風險進行提示性公告或說明。

新城控股的股價已經連續兩個跌停,但市場情緒的宣洩似乎並沒有結束,在此情景下,機構一致地悲觀預期無異於雪上加霜。

7月4日、5日兩天,多家持有新城股票的機構相繼調低持倉估值,最高一家給出五個跌停的預估,此後穆迪、標普、惠譽和中誠信四家評級機構就新城事件發布報告,或調整評級,或將之列入負面觀察……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新城控股比投資者更難熬。截至目前,王振華控制的富域發展持有新城控股137800萬股,占公司總股本61.06%,其中70619萬股已被質押,占公司總股本的31.29%。常州德潤已質押6520萬股,占公司總股本2.89%。

儘管質押平倉線並無披露,但若市場按照機構較為悲觀的預測演變,一筆於6月5日由富域發展質押給上海國際信託、數量4850萬股的質押將直面強平風險。6月5日新城控股收盤價為37.53元。

富域發展曾表示,如後續出現平倉或被強制平倉的風險,將採取包括但不限於補充質押、提前還款等措施應對上述風險,不會導致公司實際控制權發生變更。

倘若補充質押,股價步步下跌中的新城控股,面臨著更注重風控和道德壓力的金融機構,空間變得有限;提前還款的話又會消耗公司現有資金,而在公司融資前景不在明朗情況下,任何消耗都是危險的。

救市,是擺在新城面前的第一道待解課題。7月5日,新城系港股平台在暴跌之後出現一些異動,交易明顯活躍很多。

根據富途證券數據,7月5日新城發展最大五家買入經紀分別是中銀國際、天發、中國投資、瑞信、J.P.摩根,買入量分別是886萬股、688萬股、569.8萬股、569.5萬股、513萬股。而在新城系出事之前的7月2日,最大買入經紀是摩根士丹利,買入499萬股。此外,7月5日新城悅服務最大凈買入是264萬股,來自富途證券。而7月2日新城悅最大凈買入70萬股。

「交易正在活躍,可以看出有機構在抄底和托盤。」一位基金經理判斷。

失信合作方

救市前景未明之際,新城正面臨來自多方合作機構的信任危機。第一財經得到的消息顯示,7月3日下午開始,多家銀行對提供給新城控股的融資進行排查。

一名建行人士在排查中發現,2017年,建設銀行提供給新城控股的40億元授信,本應在今年9月到期,但目前已經沒有餘額。這說明,這筆授信新城控股都已悉數還給建設銀行。

該人士對第一財經表示,「這並不正常。銀行授信的資本成本很低,為什麼新城寧願去質押股權都不用。」

有市場人士分析,此前新城快速拿地,或引起銀行警覺,從風控角度考慮會減少和與新城合作,因此新城存在被迫提前還款的可能。

上述建行人士補充,目前建行還未將新城列為黑名單。但也足可佐證,與835億元未償還債務、與表外看不到的負債相比,新城賬上的400億現金並不寬鬆。

野村在最新報告中指出,集團聲譽及誠信在銀行融資中是重要考慮因素。現時新城聲譽受到損害料需要時間修復,而企業管治的憂慮也會在一定時間內牽制投資者。

目前,雖尚無實際事件表明金融機構抽貸或新城控股融資受到明顯阻力,但負面影響是實實在在的。除上述現狀外,新城還面臨著合作方信任危機,公眾品牌形象坍塌及公司人才流失的局面。

此前第一財經已報道,不少房企就與新城的合作項目展開內部討論,並提出相應預案,防範新城危機發酵後拖累合作項目,更有房企悄悄抹去了官網上與新城合作的信息。

另有跡象表明,有新城員工正另謀出路。第一財經獲悉,5日下午,一名入職新城不足兩年的員工前往一家總部位於深圳的房企上海分公司面試。

儘管新城控股對外否認,目前公司不會做裁員計劃,要保證團隊穩定。但該員工表明,公司內部的確流傳不滿兩年的非骨幹員工要被裁的消息,新員工人人自危。

第一財經還獲悉,多家獵頭正在挖掘新城員工。與風雨飄搖的公司相比,新城員工面臨著外界的極大誘惑。

山雨欲來風滿樓。公司員工要穩定軍心,投資者要保證公司基本面和資金鏈健康、購房者要相信這家公司已與實控人真正切割。

這場因實控人道德危機引發的重大衝擊,到底將如何落幕?

承壓新掌門

也許,王振華還能歸來,但他已無法被公眾接納。新城日後的命運,將與年輕的王曉鬆緊緊相連。

在房地產這個風高浪急的江湖中,要求一個企業的當家人把深沉與雄心、資格與魄力、投資與投機這些要素都集於一身,這幾乎是不成文的規則。然而,1987年12月出生的年輕態、非常態董事長,年輕地惹外界質疑。

在第三方克而瑞的銷售排行榜中,新城控股已經排到了第八。莫說TOP10,放眼TOP30、TOP50的房企中,哪位一把手是三十齣頭?他的「前後左右」,如公眾熟知的許家印、孫宏斌、郁亮、吳亞軍,都是赫赫有名的企業家。與新興、開放的互聯網業不同,房地產開發遵循的是古老、野蠻又粗暴的規則,而屬兔的王曉松在個性相對溫和。

人們從來沒有見過看起來如此「稚嫩」的大型房地產企業董事長,這使得新城控股風雨飄搖的前路,似乎已經註定。

履歷上看,大學本科畢業後,王曉松就加入新城,至今剛好十年。他擔任過新城城市公司工程部的土建工程師,再升遷至工程部助理經理、總裁助理、總裁。再後來,王曉鬆開始任公司董事、總裁。從履歷看,是一個從基層做起的「太子爺」。

儘管王曉松曾獨立管理過新城,但時間十分有限,成果難以量化評估。2016年年初,王振華曾短暫失聯過,他被常州市武進區紀委帶走調查,不到一個月,王振華又回到公司。

且此次危機源頭與2016年的有本質區別。公眾可以原諒資本原罪,但突破底線的犯罪將很難獲得諒解。

此際,王曉松所帶領的新城被拖入困局,力挽狂瀾談何容易。

一位接觸過王曉松的房企高管對其評價是「話少」。而85後的王曉松依然對外留下年輕、有活力、想法新潮的印象。2015年,時任新城地產總裁王曉松發布新城社區APP新橙社,身穿短袖加牛仔褲,騎著電動車,他站在矚目的藍色聚光燈下。

時至如今,王曉松必須贏回投資者、合作方的信心與信任。

新城控股學習碧桂園走「農村包圍城市」路線,在過去幾年憑藉去庫存、棚改的東風,使銷售規模大躍進。2015年至2018年,新城控股合約銷售額分別是319億元、650億元、1265億元和2210億元。

但時移勢易,棚改政策風向已轉。2018年度新城控股總資產增長較快,達3300億,同比大增80%,其中激增的存貨量佔總資產的44.07%。起步於三四線城市的新城控股,目前項目儲備也以三四線城市為主。

在當前三四線城市已步入新一輪休整期之際,與其質疑新城能否長期保持土地成本優勢,倒不如質疑新城能否長期保持高增長。

不久前,新城在一場非交易路演上,表示有信心2019年完成2700億元銷售目標,並希望可達3000億元,因可售資源有5000億之巨。但當下,這種信心亦被動搖。如何重塑信譽與品牌,是新城的一大挑戰。

這場突發危機的唯一意義,可能僅僅是王曉松的成長,前提是他能帶領團隊闖過去。

江山此夜冷,新城的王座,何其寂寥。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第一財經 的精彩文章:

社論:以電力改革促推能源轉型
社論:垃圾分類是現代文明社會的標誌

TAG:第一財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