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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 Shop Boys 入門指南

「我不喜歡鄉村音樂,也不喜歡搖滾樂。我是真不喜歡搖滾樂。但我要是喜歡起什麼東西來,我肯定愛到底。」

他們取得了不俗的商業成績。在三十多年間,他們賣出了超過一億張專輯,成為全英最成功的雙人組合。在 Billboard 評選出的美國夜場DJ熱播歌曲榜單里,他們歌曲的播放次數比 「迪斯科女王」 Donna Summer 還多。他們的歌曲廣受認可和喜愛。直到如今,他們仍然在錄製專輯和巡演,這些年推出的專輯《Electric》(2013年)和《Super》(2016年)引發的熱潮與三十年前的經典之作別無二致。他們的事業從未有過「空窗期」。

儘管如此,大多數人眼中的 Pet Shop Boys 仍然是一支地道的80年代樂隊,或許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90年代。兩位樂隊成員第一次相遇是在西倫敦切爾西的一家高保真音響店裡,交流音樂器材拉近了他倆的關係,而那會兒,新浪潮和迪斯科已經快要退出歷史舞台了。Tennant 通過《Smash Hits》建立的人脈讓他們最終得以與打造過DivineThe Flirts的美國製作人 Bobby O 合作。他們早期的單曲和小樣帶著英式感傷,吸收了紐約舞池的潮流之聲:持續的低音旋律之上,合成器音色在斷奏中穿插搖晃 —— 少了傳統迪斯科的味道,更有義大利迪斯科(Italo)的風情。與 Bobby O 的合作很快終止了,但他們的音樂方向就此明確起來:這是一支體內徹底注入十年來最新流行舞曲之聲的樂隊。

一切看似矛盾,但實際上並非如此。作家Mark Fisher曾在2004年的一篇博客中準確地概括如下:「面兒上只是挑了挑眉,內心深處卻無比悲傷。」 這點首先反映在 Pet Shop Boys 的經典形象上:四四拍節奏像魔法一樣點燃了舞池,兩個男的卻無動於衷地站在一台合成器背後;這點也反映在他們龐大的曲庫上,這些曲子記錄了無數愛與失去的故事,卻不帶一絲多愁善感的做作情緒。「Maybe I didn』t love you quite as often as I could」(可能我愛你沒有以前那麼多),Tennant 在 「Always On My Mind」 中唱道,表達悔意的歌詞背後是優美卻冷漠的旋律。

想聽深沉憂傷的 Pet Shop Boys?

想聽勁歌熱舞的 Pet Shop Boys?

Pet Shop Boys 的粉絲中間流傳著這樣一則古老的論調:樂隊的歌可以分為 「Neil掛」 和 「Chris掛」:前者相對高深,後者則以基於義大利迪斯科加高能舞曲(hi-NRG)的風格為特色。這種劃分方式不太能真正反映樂隊成員的個性,倒是總結出一個顯著特點:樂隊的專輯可以由裡面的歌有多適合跳舞來分類。1988年的第三張專輯《Introspective》共包含六首超長舞池勁歌,完全摒棄了前兩張專輯《Please》和《Actually》的能量配比平衡。以下的歌單選取了這張專輯中的三首歌,包括華麗繁複的 「Always on My Mind / In My House」,這首樂隊的標誌性 remix 單曲曾在聖誕榜單稱冠,也是婚禮DJ的最愛。這一版中的頌歌式號角沒有從頭至尾一刻不停地環繞,只是在層層疊加的樂句里起到蜻蜓點水的作用,效果拔群。

想聽鞭辟入裡的 Artpop 風格 Pet Shop Boys?

寵物店男孩既不是在寵物店相遇,也不是在寵物店邊上長大的。這個名字其實是開著玩笑偶然得來的,而他們很喜歡名字里暗藏的 hip-hop 意味,這是他們最開始就熱愛的東西。1980年,Debbie Harry 在 「Rapture」 里漫不經心的一段饒舌把說唱第一次帶入 Billboard 榜首(直到1990年,hip-hop才再次登頂美國榜單,而且來自白人音樂人,沒想到吧)。在那個奇怪的年代,剛剛興起的 hip-hop 場景塑造了流行音樂的先鋒樣貌,卻又被流行音樂拒之門外,Pet Shop Boys 1984年的單曲 「West End Girls」 恰好映射了那個時代。它記錄了樂隊之後還會回溯的一系列意象。那時有時無、類似饒舌的片段,靈感來自T·S·艾略特的《荒原》(The Waste Land),而 「In every city, in every nation / From Lake Geneva, to the Finland Station」(在每座城市的每個車站/從日內瓦湖,到芬蘭車站)這部分歌詞指的是列寧坐火車回俄國這一革命性舉動。

想聽……Pet Shop Girls?

Tennant 獨特的嗓音非但沒搞砸了 Pet Shop Boys,反而效果出眾,屢試不爽。不過,讓他們的聲音圖景更上一層樓的是多年來各路女性音樂人的加入:比如,Dusty Springfield 的聲音就為1987年冰冷的單曲 「What Have I Done to Deserve This?」 增添了一分溫度。這是一首對唱歌曲,求婚男摸不著頭腦,城市女孩愛得不情不願。Tennant 在歌曲中乞求地唱道:「I bought you drinks, I brought you flowers,」(我給你買酒,給你買花)而在最後成功的一瞬,二人的聲音終於交匯。2008年,Girls Aloud 演唱了由 Pet Shop Boys 執筆的單曲 「The Loving Kind」(「I』ll buy you flowers / I』ll pour you wine / Do anything to change your mind」(我會給你買花/給你倒酒/只要能讓你改變心意,我什麼都願意),等於是對1987年那首傷感單曲的回應。比起當年 Dusty 的版本,女孩們所做的好像更是無用功,但歌曲本身反響斐然:它就像一座連接了兩代知識分子型流行樂(smart pop)的橋樑,是兩支樂隊共同努力下產出的一曲略帶憂鬱氣息的佳作。

1980年代晚期與 Liza Minnelli 的合作也相當顯眼。Minnelli 的戲劇背景讓男孩們盯上了音樂劇作曲大師 Stephen Sondheim 的作品集。Sondheim 為音樂劇《愚蠢》(Follies)創作的 「Losing My Mind」 採取了百老匯的典型製作手法,講述了過著無趣生活的妻子經歷精神崩潰的故事,是一首充滿了痛楚的慢板歌。在高潮部分,劇中人 Sally 從她的更衣室里孤單地悲號:「Sometimes I stand in the middle of the floor / Not going left, not going right」(有時我獃獃佇立/無法向左,也無法向右)Pet Shop Boys 和 Liza 改編了這出家庭倫理劇,將其置於夜店氛圍的節奏中。或許,這正是樂隊把自己的拿手好戲玩得最出色的一次:他們知道分量恰到好處的人性體驗能點燃舞池,只要再加上一個合適的節拍就完美了。

// Illustrator: 喬·本傑明(Joel Benjamin)

// 編輯: 林聰明

// Translated by: 香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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