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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德·包贊巴克

超越當今的思考——伊麗莎白·德·包贊巴克訪談

Thinking Beyond the Present:Interview with Elizabeth de Portzamparc

汪碩/WANG Shuo

2019年7月8日下午,值克里斯蒂安·德·包贊巴克(Christian de Portzamparc)與伊麗莎白·德·包贊巴克 (Elizabeth de Portzamparc) 來華訪問期間,《世界建築》雜誌於深圳對這位巴西裔法籍女建築師進行了專訪。

伊麗莎白·德·包贊巴克簡介

伊麗莎白·德·包贊巴克出生於巴西里約熱內盧,她於1970年來到巴黎學習並獲得城市社會學及城市規劃雙重學科研究學歷。1987年她成立了自己的公司,1977年至1980年,她第一次實現了避免士紳化現象古老歷史中心的規劃改造。1984年,她創建了首個跨學科的城市規劃工作室,領導巴黎南部五個城市之間的規劃工作,促成了巴黎市區南部綠蔭步道(La Coulée Vertes du Sud de Paris)項目的實施。至今她的作品遍布法國、摩洛哥及巴西等地。

幾十年來,她反對功能主義(Functionalism)、技術官僚主義(Technocratic)及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 統治下的城市主義,捍衛社群主義(Communitarian)與人本主義的設計思想。她的作品尊重城市與周邊環境的聯繫,呼籲抵制個人主義的形式,立足社會學、人類學等多視角著手設計,以達到平衡建築文化、城市規劃及建造成本等因素取得最優的外形設計。她始終關心保持地方的特性,在人與建築內外部之間建立聯繫,為消除城市中和個體間的障礙而辯護。

WA:首先對您入選即將於2020年里約熱內盧召開的國際建築協會(UIA)會議的榮譽理事表示祝賀,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理事會將有何舉措?

伊麗莎白:謝謝。是的,接下來的半年內,理事會將密集召開會議,圍繞環境危機,發展中國家面臨的城市問題等議題展開討論,第一次理事會會議於今年8月舉行。屆時所有理事均會出席,如保羅·門德斯(Paulo Mendes da Rochas)、阿爾瓦多·西扎(álvaro Siza Vieira)、海美·勒納(Jamie Lerner)等知名建築師將展開圓桌會議討論有關可持續建築等諸多議題,接下來我也會頻繁往返於法國與巴西間參加一系列研討活動。

WA:作為一名出生在巴西里約的建築師,哪位巴西建築師對您的建築語言影響最為深遠?

伊麗莎白:無疑是麗娜·柏·巴蒂(Lina Bo Bardi),還有很多如塞日爾·巴爾南多斯(Sérgio Bernardes),他比奧斯卡·尼邁耶(Oscar Niemeyer)年輕一些,建築語言受到賴特(Frank Lloyd Wright)的影響很多,同時他也是理查·羅傑斯(Richard Rogers)的朋友,他們曾在一起研究建築的靈活性(Flexibility)。賽日爾·巴爾南多斯也是我家的朋友,在我小的時候,很喜歡聆聽他談論建築,他對建築有著獨到的見解。有一次他談到正在設計的一個項目,方案的概念很自由,戶型完全打破隔閡,環狀的無柱空間內只配備了水電等基礎設施,而每個人可以根據需要自由支配空間,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項目。我當時聽他講述這個項目時,我夢想將來可以像他一樣設計為每個人而使用的建築。當然,他的對於社會中弱勢人群的處境的關注也給我以啟迪。他是一位著眼於現實的建築師。於是,在巴西讀大學時,我所選的專業是社會學。但在進入大學第一年,我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離開巴西來到法國,在這個時期,麗娜·柏·巴蒂出現在我的視野。她的設計思想十分純粹,質樸中蘊含魅力。她所設計巴西聖保羅藝術中心(Museum of Art in S?o Paulo)是一座開放性的建築,博物館所在的懸挑空間下方是一個完全可供人們自由使用的公共區域。藝術中心融合了文化、藝術、商業等各個功能,建築的內涵可以如同一座城市一般豐富。這不僅是一個聰明的設計,我認為其社會學意義超越了建築學本身。還有一位建築師阿方索·海蒂(Affonso Reidy),他設計的巴西里約現代美術館(Modern Art Museum of Río de Janeiro)也有同樣自由的公共空間,這幾位建築師對我的影響都非同一般。

WA:您剛才提到在移居巴黎後,選擇繼續學習社會學,除了受到賽日爾·巴爾南多斯的影響,是否還有其他原因?您認為社會學在建築設計實踐方面起到了什麼作用?

伊麗莎白: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與讀者分享一下近期我在參與撰寫的一本書,談論的就是社會學與建築的關係,這本書是由法國人類科學基金會(Fondation de la Maison des Sciences de l』Homme)主席米歇爾·維維洛卡(Michel Wieviorka)主筆,我們一起採訪了一些真正的社會學家,我作為社會學建築師(Sociological Architect)十分榮幸能夠參與其中,這部書今年年底會出版。社會學是建築行業中很重要的一門學科。早在60,70年代的智利建築學校中,教授學校的講師就是由一系列不同專業背景的建築師構成,如詩人,哲學家,人類學家等,我認為在那個年代,人們就已經認識到建築師需要在各方面開闊其視野。築是人們生活的場所,它應具有各種功能,建築師有義務了解人們是如何生活,如何適應這個城市,這些也是建築的目標和意義,而這些不同的學科恰恰為建築學提供更加豐富的視角。

WA:當我們談到城市裡居住的人,我們不得不面對現今全球面臨的城鎮化帶來的一系列問題,您作為社會學及城市規劃雙學科的研究者,請談談您應對這些問題的設計實踐。

伊麗莎白:二十年前,我第一個規劃社會學的研究就與「新城」有關,位於巴黎南部的伊芙琳聖岡坦市(Saint-Quentin en Yvelines),這是一個老城更新的項目,雖然很小卻很典型。老城區是傳統意義上的村鎮,規劃新城在這座城市旁邊,但原有的規劃方案十分功能主義,存在很多缺陷,比如所有的功能聚集在一起,人行道十分狹窄等,設計沒有真正地為生活在這個區域的市民考慮,這非常糟糕。我提出的研究方案目的並不是複製一個老城,而是創造新的活力,所以新城需具備的應該是一些供大家相遇和交流的公共空間,使每個生活在其中的人感到舒適,而不僅僅是城市功能的簡單堆砌。令人欣慰的是,基於我的研究,城市管理者對原有的規劃方案進行了修改並實施。多年以後我也重新拜訪了這個城市,我發現隨著城市邊界的擴張,老城區沒有發生「士紳化」現象,保留了老城的活力。我們公司還拍攝了一部紀錄片,我個人對這個項目也感到十分自豪。

WA:您在很多設計的項目中都十分強調「可持續性」,在台中智慧運營中心(TIOC)項目中,您為何將其定義為「第四代高層建築」(The 4th Generation Tower)?

伊麗莎白:隨著城市人口的膨脹,對於建造高層塔樓的需求也隨之增強。但許多設計只是簡單的「堆疊」人群,結果是使人更加疏離。如何利用設計去「削減」或「補償」這種因高密度建築所衍生的孤獨感?於是,重建社交生活的場所這一需求亟待解決。在台中智慧營運中心項目中,我嘗試了不同的設計手段。首先是創造一個視線通透的空間,於是我在首層設計了一個透明的、功能更為自由的室內場所,將來這裡可以作為藝術展覽的區域;由於台灣地處熱帶且經常下雨,這裡也可以成為遮陽避雨的公共場所。第二點,與博物館類相對內向封閉的建築相較,我心目中的塔樓設計應該是相對開放的,像山丘一般,人們可以以步行的方式緩慢上升,與此同時,各種商店、畫廊布置在坡道兩側,每4層為一個間隔,其中點綴綠意盎然的小花園,人們可以在此交流、休憩。據我所知,這裡將來還會舉辦垂直馬拉松比賽(Vertical Marathon)。總之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項目,這使我聯想到巴西很多建在山間的城市,於是我稱其為「第四代塔樓」,因為它創造了一個全新形態的「城鎮」體系——「立體社區」型城鎮。

「第四代高層建築」——台中智慧運營中心

建築成為城市功能的延伸

WA:您在建築設計中經常融入您對社會學和城市規劃的辯證分析,回到設計之初,您又是如何思考建築本體與城市之間的關係呢?

伊麗莎白:我稱其為「城市建築學」(Urban-Architecture),這些年我在很多項目中嘗試在不同的基地背景下,以一種可持續的介入方式在建築內部創造更多的公共空間。如競賽項目巴黎聖丹尼布耶爾的廊橋塔樓(Bridge Tower Building in Saint-Denis Pleyel, Paris)和位於巴黎克里希城在建中的雷昂布魯姆商業綜合體(Leon Blum),我認為建築應該是城市空間的延伸,這也是我為什麼稱其為「城市建築學」。

巴黎聖丹尼布耶爾的廊橋塔樓(競賽方案)

巴黎克里希城在建中的雷昂布魯姆商業綜合體(在建中)

WA:近期落成的法國尼姆的羅馬文化歷史博物館(N?mesMusée de la Romanité)的設計理念是什麼?

伊麗莎白:當我站在尼姆的古羅馬競技場前思考,在這裡設計一座博物館時意味著什麼?它應既是一種表達某種存在但又與周圍的環境融洽的方式,又是建立在現代建築語言與古羅馬文化間某種對話。古今的建築語言有何差別?我認為首先是光。科技給予現代建築足夠的光線,所以這應是一座明亮的建築,這是其現代性的體現,而首層空間也應為視線可及的通透;其次,還需形成某種對立與虛實的互補——建築的立面造型由無數印花馬賽克玻璃模擬橫向水波紋的曲面與羅馬時期的豎向岩石對比;通過玻璃對一天中不同時間光線的捕捉賦予建築柔和的韻律之美與古代建築堅實形成虛實的互補。而永恆(Permanent)與短暫(Ephemeral)的辯證性也可以解釋人類的內心渴望: 雖然我所設計的建築的造型輕盈,但背後是我對設計的堅持,努力把握每個細節才能使我的作品可以呈現於世,這些看似對立,但對永恆的追求往往會蒙上一層去物質化的面紗。

尼姆的羅馬文化歷史博物館

立面效果

室內古羅馬遺址元素

室內中庭廊橋

屋頂花園的步行坡道

剖面圖

WA:請您談談參與過的設計競賽中那些令您印象深刻的項目。

伊麗莎白:近期正在施工的巴黎布爾歇站(Gare Paris Le Bourget)投標時我的對手實力很強,如福斯特事務所(Foster and Partners)、多米尼克·佩羅(Dominique Perrault)等,評委對他們的期待是顯而易見的,但我始終保持樂觀心態,全身心投入設計,結果是我贏得了競賽。同樣在尼姆的羅馬文化歷史博物館和台中智慧運營中心的競賽時我也遇到強勁的對手,比如在台中智慧運營中心的競賽時我的對手中就有隈研吾(Kengo Kuma and Associates)。這些競賽取得的成功除了我自身的努力的因素外,我想也與越來越多的評委認同我對建築與城市的理解有關。

巴黎布爾歇站中標方案

WA:您與您的丈夫克里斯蒂安·德·包贊巴克成立了 2Portzamparc事務所,所以在工作上您們的合作是怎樣的?在建築設計方面您們是如何互動的?

伊麗莎白:有時候我們會一起參與城市設計的項目,城市設計項目需要不同的視角,一個人是很難全面把握這種尺度的設計,我和克里斯蒂安有具有不同的背景,這些不同的視野可以在城市設計中提供更多更全面的思考角度。但在建築設計方面,我們的工作完全是互相獨立的。

WA:克里斯蒂安獲得普利茲克獎的身份對您的建築設計是否有所影響?

伊麗莎白:我認為帶來好的設計是最重要的,好的設計的項目是那些可以更好適應地域環境與文化的新理念。有很多建築師非常優秀但並沒有獲得普利茲克獎,所以我相信在未來,越來越多人會更加關注方案本身的設計而超過建築師本身的身份。

WA:最後請與執業建築師分享一句您的座右銘。

伊麗莎白:永遠記住建築的終極目標是為人們更美好的生活創造適宜的空間並為此不懈努力。

WA:感謝您的分享,期待您更多優秀的作品問世。

以上圖片均由2Portzamparc事務所提供

全文將刊載於《世界建築》201908期。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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