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往事：綹子中的「四梁八柱」，藝高人膽大，當數「外四梁」

前段時間，連寫二十多篇老年間東北鬍子那些鮮為人知的事兒，有朋友私信筆者，表示沒看過癮，讓多寫一點。那好，今日咱們繼續。

今天說點什麼呢？咱就說說這綹子之中的「四梁八柱」。所謂四梁八柱，是繼大掌柜（大當家，總瓢把子）之下最重要的人物，就如水泊梁山、瓦崗寨一樣，都必須要有能人擔任要職，以能力大小管理不同事務。綹子儘管不似梁山泊規模壯大，但也必須有明確分工。

四梁八柱，分「外四梁」和「里四梁」，咱今日暫且說說什麼是「外四梁」。

外四梁指的是「秧子房」、「花舌子」、「插千」、「字匠」。等同於四個管理部門，分管綹子中的重要事務。

咱先說「秧子房」，秧子房設有大掌柜一名，外界將其稱之為「秧子房大掌柜」。秧子房主要任務就是綁票，因而秧子房在四梁八柱裡面權利最大，大掌柜也必須心狠手辣，綹子將其稱為「心硬」。

在那個年月，土匪綁票很是瘋狂，經常一屋子一屋子的綁，很多時候發現被綁之人並沒有錢，而是個窮鬼，他們也不放，而是讓這個人當苦力，綹子中那些苦活累活這位全包圓，晚上還要伺候兄弟們洗腳。稍有埋怨或者手腳笨拙，便是一通好打。儘管土匪打人，但不一定要人命，往往讓這位白乾幾個月活，而後蒙上眼睛帶下山，給其留條活路。但有言在先，對家人只需說到外地打工，若說出綹子中的大情小事，那麼全家遭殃。被綁的這位早就嚇破了膽，嚇死他也不敢說。

若綁了「花票」，也就是女子，那麼這位就算倒霉了。白天給鬍子們做飯洗衣服，晚上大通鋪一趟，鬍子們要打「排子炮」。就算家人拿錢贖回去，往往也嫁不出去。很多時候，土匪綁「花票」並非為錢，就是抓個玩物上山，供兄弟們「立壓」（糟蹋）。

另外，「花票」又分「快票」、「慢票」。「快票」絕不過夜，當天就要贖回，興許還能留個清白。過了一夜，就算鬍子沒動手，女子的清白也毀了。這裡面的道道實在太多，一言半語說不清，有機會專門寫一篇各種「票」的事兒。

閑言少敘，咱接著說「秧子房」。秧子房大掌柜心狠手辣，手上多有人命，下山綁誰，都是他說了算。綁來的「票」如何處置，也是他說了算。秧子房大掌柜很會察言觀色，留心注意每個「票」的動態，分析他們的心理，以決定是否需要增加價碼。若是有人裝窮，秧子房大掌柜也有法子收拾，把「票」折磨的死去活來是常事。還是那句話，不心狠怎麼能擔任這個職務。

第二個便是「花舌子」，這是秧子房大掌柜的副手，綹子中的聯絡官。票綁到手，由秧子房大展櫃定好價碼，而後由花舌子找「票家」送「海葉子」（書信）。

能擔任花舌子必須藝高人膽大，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有把死人說活的本事。到了「票家」，見了對方家人，不慌不忙，樂樂呵呵，根據對方年紀該叫啥叫啥。

比方說，花舌子到了某家，見人就喊「大舅」，等人家沏上水，他才不慌不忙的跟人家嘮嗑：「大舅啊，你家攤上大事兒了，我也老同情了。大舅你也想開點兒，把人贖回來是大事兒。有人還怕沒錢咋地，好歹這是一條命，錢有的是工夫賺……」

最後，花舌子表示自己願意做個和事佬，給幫幫忙，將人領回來。多數時候，花舌子到了門上，對方都會拿錢贖人，畢竟也是條人命。但有些摳門的主兒就是不願意拿錢，或者嫌贖金太多，想要還價。花舌子這時候就要改變招數了，到爛墳崗子找截手指頭、或者找個耳朵啥的，再不行到肉鋪買個豬舌頭，拿油紙包好，拎到「票家」，恐嚇人家，說這是你家「票」的，再不拿錢，下次可就是腦瓜子了。您說，到了這份上誰敢不拿錢啊。

但有一點必須說明，無論拿到多少錢，花舌子從不貪污也不吃回扣，如數上交秧子房大掌柜。不是對綹子忠誠之人，絕對不能擔當這個職位。

第三便是「插千」，這位是高手，不但要勇敢機智，還要「管直」（好槍法）。插千掌柜負責「踩盤子」，也就是提前探查地形以及大戶人家情況，探查「窯」內有無地堡、有無炮樓、有所少「炮手」，多少桿槍，後門在哪，有無地道，都要探查的一清二楚。

咱說了，那個年月的大戶人家都是高牆大院，而且還有炮樓，雇有「炮手」（護院，多數為神槍手）。而且晚上布好「走線槍」，若是沒探查清楚，晚上「砸窯」的時候，一不小心趟上，當時就送命。

插千往往打扮成各類角色，想法混入「窯」中，將一切打探清楚後，再與秧子房大掌柜商議如何「砸窯」綁票。

綹子有規矩，插千這位必須絕對忠誠可靠，家裡沒有做官或者親眷為官者，以防走漏消息，讓「跳子」（官兵）一網打盡。

第四位就是「字匠」，這是一個文職，不用下山賣命，主要負責寫信。「票」一到手，字匠就要起草寫信，言辭非常得當，絕對不能激怒對方。若激怒了對方，「票」不要了可咋辦？因此，就要有高超的寫作能力，能以文字打動人。

字匠不但文筆好，而且字寫得尤為漂亮，不但會寫各種筆體，還能模仿別人字跡，更會偽造圖章，儼然就是一位「聖手書生」。必要之時，下山裝作寫字先生，替綹子打探情報。

以上便是「四梁八柱」裡面的「外四梁」。咱需說明，不是所有綹子都具備「四梁八柱」，就二十個人的小綹子，肯定沒有這麼講究，只有大綹子才具備。另外也不是所有綹子都虐待「票」，甚至有些綹子絕對不允許綁「花票」，更不需「橫杠立壓」（殺人、糟蹋）。具體能做到哪一點，全在大掌柜，他是山中王，全是他說了算，做好人、壞人，還是半好半壞，就看這人秉性了。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兒，若有興趣，改日給您說說啥叫「里四梁」。

還是那句廢話，喜歡大獅，煩請關注，聽大獅講老年間那些有趣的事兒給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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