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雅虎酋長楊致遠：錯失谷歌、臉書，網路 先驅者 雅虎的消散

文 | 南方

編輯 | 美齡

前不久，Altaba進入清算和解散流程，其所持有的阿里巴巴集團股份陸續對外轉讓。Altaba是2016年雅虎（Yahoo）和威瑞森（Verizon）合併後遺留下來的投資公司，它的解散意味著，雅虎在2016年解體之後，終於要徹底消失在互聯網世界。一個時代，正式終結。

Yahoo一度曾經是網路時代的標誌，是網路時代奇蹟的代名詞，但在蓬勃發展的互聯網行業慘烈的競爭下，互聯網「帝國」轟然倒塌。比雅虎提前謝幕的，是有著「雅虎酋長」綽號的創始人楊致遠。他26歲就創立了雅虎，引領世界步入了互聯網時代，改變了矽谷的創業版圖，被稱為「網路1.0時代的奠基人」。他的創業故事激勵了一代又一代中國的互聯網後來人。

2012年1月，楊致遠辭去雅虎董事會董事、雅虎日本董事會董事、阿里巴巴集團董事會董事職位，轉而成為了一位投資人。楊致遠畢竟不是喬布斯，他缺少喬布斯的霸氣和唯我獨尊。從雅虎曾經的精神領袖，到不得不黯然卸，他在離職信中說：「為了打造一個全新、開放的雅虎，現在是我辭去CEO職位的最佳時機。但是，我的血液一直是紫色的，我將一如既往地關注雅虎的全球戰略，繼續為雅虎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到底是什麼殺死了巨獸雅虎？楊致遠之於雅虎的功過如何？今天的封面人物，我們講一講雅虎聯合創始人楊致遠的故事。

1968年，楊致遠生於中國台灣。由於父親早逝，他和弟弟由母親撫養長大。在楊致遠10歲那年，身為大學教授的母親為了孩子們更好的生活環境舉家移民美國，在加利福尼亞定居。楊致遠也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1990年，他憑著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斯坦福大學，該校的電機系是矽谷神州的組成部分，他就選修電機工程，只花了四年，他就獲得了學士、碩士學位，並繼續攻讀博士。

在讀博期間，楊致遠結識了助教大衛·費羅（David Filo）。費羅1988年畢業於杜蘭大學，畢業之後就來斯坦福大學當助教，兩個人關係很好，可以說是鐵杆搭檔。為了寫論文，他們每天都要花數個小時泡在網上，他們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網站越來越多，但彼此孤立，互相沒有鏈接，找起信息來特別麻煩。

後來，他們想能不能按類別整理來整理那些單獨的網站，將它們分門別類地放在一個站點上，就像圖書館的目錄索引一樣，而且還可以直接鏈接過去。最後，二人乾脆把這種方式編成一個網站，並且把這個網站分享了同學。

這個開創性的站點很快就吸引了超過100萬的訪問量，直接把學校的網路給擠癱瘓了，他們也因此被學校趕了出去。還沒有完成博士學業的楊致遠選擇輟學，和費羅一起創辦了一個網站——Yahoo！

Yahoo！這個名字，來自《格列佛遊記》，是書中一群沒有受過教育、沒有文化的野人。「我們在斯坦福大學正事不做，遊手好閒，沒什麼水平，於是我們自嘲為Yahoo」，楊致遠曾這樣回憶雅虎的命名。

在楊致遠的主導下，雅虎從提供分類目錄的網站，轉變成一個新的媒體，「成千上萬的人通過雅虎進入信息高速公路，這是一個必經的門戶。」從此，門戶網站的時代開啟，引發一批跟隨者和模仿者。國內的新浪、網易、搜狐都是模仿雅虎而來。

開放、免費的互聯網精神，其實就是雅虎奠定的。憑藉內容免費、服務收費的運營模式，雅虎開始逐步擴張，成長為集搜索引擎、電子郵箱、即時通訊為一體的多元化生態系統。可以說，雅虎，是當時整個互聯網的門戶。難怪一些專家不無誇張地說：「Internet有朝一日將改變整個世界，但若沒有『YAHOO！』，恐怕連門還摸不著呢。」

1996年，雅虎成功上市，在上市的首日，市值就高達5億美元。到了1999年，雅虎的用戶就高達1億，是互聯網行業當之無愧的「霸主」。2000年，雅虎所貢獻的流量遠超其他網站，市值更是一度高達1200多億美元。楊致遠面對採訪時說道：「那個時候，最大的快樂不是金錢。最讓人感覺良好的是你每天都在改變著世界。」

2001年，全球範圍內互聯網泡沫破滅，雅虎的股價和收入都急速下降，市值在半年之內蒸發了60%。楊致遠多多少少有點慌，他直試圖通過併購為雅虎注入新的生命力，花費巨資併購企業，但卻沒有將主要精力投入到技術創新上，而是放到內容製作上。因為楊致遠覺得搜索就意味著「內容還是別人的」，做大搜索就需要自己掌握內容才行，於是雅虎朝向門戶和媒體公司轉變。

結果失去技術驅動的雅虎，很快走到靠人工再也做不出的海量內容的程度，但也並非無路可走，當時斯坦福大學的兩個學生佩奇和謝爾蓋，搞了一個叫「BackRub(網路爬蟲)」的研究項目，想要以100萬美元賣給雅虎，這就是Google的雛形。

當時谷歌並沒有什麼知名度，想借雅虎的知名度來「上位」。不過，楊致遠沒有想到控股谷歌，而是直接採用「拿來主義」，與谷歌合作，將搜索幾乎全部外包給谷歌，無形中扶持了競爭對手。到了2002年，當雅虎開始認真考慮收購Google，才發現已經買不起了。幾年之後，Google一騎絕塵，取代雅虎成為搜索新老大。

類似的失誤也發生在Facebook上。2006年，雅虎報價10億美元準備收購Facebook。扎克伯格和Facebook的投資者幾乎同意了這個交易，可最後雅虎價格壓到8.5億美金，扎克伯格非常生氣，在董事會上當著所有人的面撕爛雅虎遞交的協議書。過了幾個月，雅虎又提出10億美元甚至更高的收購價，也被Facebook斷然拒絕。

當然，雅虎最大手筆、最成功的收購，也是在楊致遠手中完成的。2005年8月，雅虎用10億美元外加雅虎中國，換了阿里巴巴40%的股份。楊致遠此舉不可謂不大膽，因為當時已經在國內成為頂級門戶網站的新浪總市值才不過約 12.5 億美元，而且彼時阿里巴巴羽翼未豐且處境艱難，未來或未可知。但楊致遠還是很看好中國電子商務市場巨大潛力，注資解了馬雲的燃眉之急，徹底打敗了eBay易趣。這個交易對雅虎和阿里巴巴的命運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並徹底改變了中國互聯網的生態和走向。

隨著規模越來越大，雅虎的官僚作風日盛，而且CEO頻繁更換，最長的任期6年，短的僅4個月就被董事會趕下台。互聯網發展日新月異，雅虎卻在管理層頻繁的變動與更迭中，摩擦內耗、左右搖擺。

主導公司的職業經理人不同，雅虎也漸漸迷失在產業更替中。主業上搖擺不定，中間一度加大對移動應用、在線視頻、搜索等業務的投入，但是總體來看雅虎依然是一個模糊的互聯網門戶，尤其在搜索、社交媒體和移動應用方面並沒有形成自己的特色。

相比雅虎的日薄西山，楊致遠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公司走上正軌之後，楊致遠就幾次試圖退居二線，將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來打理。但雅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職業經理人，他不得不幾度出山。實際上，楊致遠長期擔任的是董事職位，僅在2007-2009年間擔任雅虎CEO。

在此期間，微軟開出450億美元的高價，溢價60%，向雅虎拋出橄欖枝，希望通過兩者的聯姻，打破谷歌在搜索和在線廣告市場的壟斷地位。雅虎卻認為報價大大低估了雅虎的市值。3個月後，微軟又將報價提高到了500億美元，不過依舊被雅虎拒之門外。這次收購的失敗，讓雅虎股價一路下跌，楊致遠為此負責，提出了辭呈。

2012年，楊致遠又辭去了雅虎公司董事和所有其它職務，離開了自己一手創辦的公司，這一年他44歲。同一年，他回到矽谷創立了雨雲創投（AME Cloud Ventures），專註與數據相關和雲服務價值鏈領域的創業公司投資。

如今，51歲的楊致遠兩鬢斑白，早已不再是人們記憶中那個曾經在互聯網行業獨領風騷、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現在的他更低調，卻也更加快樂了。「我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做事，出些錯誤而沒有人會在意。」「事業雖然很重要，但到了某一個程度，你會發現事業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它可以佔據你人生 90% 甚至是 99%，但不可能是全部，在事業之外還是要有別的追求」。

縱觀雅虎發展的二十多年的時間裡，做過門戶、開過社交網、賣過手機、進軍過影視業……不清晰的自我界定和移動互聯網時期轉型的失敗，以及接二連三的錯失機會，都直接導致了今日這座互聯網大樓的垮塌。

也難怪有網友調侃，說雅虎原本可以成為Google、Facebook的「爸爸」，或者微軟的「兒子」，最後卻像「孫子」一樣被賤賣，淪為互聯網浪潮的「棄子」。

雅虎之敗，時也，命也？當然，柯達、諾基亞這些巨頭也是這樣倒下的。在長江後浪推前浪的互聯網食物鏈中，面對「不進則退」的壓力和「不變則汰」的殘酷，誰也無法高枕無憂！也應了一句話：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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