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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文化,愛鬧事,又粗俗,這樣的秋桐,為何被賈璉寵上天?

《紅樓夢》中的丫頭,有聰明伶俐的,有忠心為主的,有心靈手巧的,有低調內斂的。當然,也有粗粗笨笨的,也有撒潑成性的。

丫頭們究竟是什麼性格,很大程度上,和她們的主子的調教,有一定的關係。主子品味不俗,自然也能調教出來不落俗套的丫頭;主子心機深沉,自然丫頭也跟著主子有樣學樣;主子粗俗不堪,自然丫頭也好不到哪兒去。比如賈母房裡的丫頭,大都是精明聰慧,又能說會道的;黛玉房裡的丫頭,大都是靈巧機敏的;賈寶玉房裡的丫頭,除了襲人和麝月之外,大都是任性妄為,想起一出是一出。

而賈府中最粗鄙不堪的丫頭,則非秋桐莫屬。這也難怪,她的主子,就是《紅樓夢》中最粗鄙不堪的榮國府大老爺賈赦。這位大老爺,承襲著榮國府的爵位,卻從來不做什麼好事。連他的母親都看不下去,說他「放著好好的官兒不做,整日和小老婆喝酒」。跟著這樣的主子,秋桐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在賈赦的調教之下,秋桐長成了一副沒文化,愛鬧事,又粗鄙的樣子。當賈璉從平安州回來,順利地完成了父親賈赦交給他的「機密大事」時,賈赦一高興,就賞了賈璉一百兩銀子,外加這個名叫秋桐的丫頭。

等秋桐進了賈璉的院子,更是徹底地暴露出來她幾乎所有的缺點。本來就不太平的這個小院子,更是從此不得安寧。作為一個侍妾,秋桐自以為是賈赦所賜,甚至不把正室奶奶王熙鳳放在眼裡,就更不要說平兒了。不過,秋桐對王熙鳳,還有表面上的恭敬;對於秋桐這樣的人,平兒也懶得和她計較。於是,尤二姐就成了秋桐主要針對的目標。

這尤二姐,在賈璉出差去平安州的之前,賈璉還對她百般的溫柔體貼,又是說等王熙鳳一死,就將她接進去做正室,又是把自己的體己搬了來給她收著,又是幫著她妹妹說媒。可是,等賈璉得到秋桐之後,這尤二姐立刻就靠邊站了——「那賈璉在二姐身上之心,也漸漸淡了,只有秋桐一人是命。」

既然只有「秋桐一人是命」,這秋桐也就毫不客氣地對尤二姐開罵,「沒漢子的娼婦,也來要我的強!」尤二姐一句不敢還言,只能「暗愧,暗怒,暗氣」。看到尤二姐這麼好欺負,秋桐的攻擊方式開始升級,連尤二姐的孩子,也成了她罵的對象:「……好個愛八哥兒,在外頭什麼人不見,偏來了,就有人沖了?白眉赤眼,哪裡來的孩子?她不過指這個哄我們那個棉花耳朵的爺罷了!總有孩子,也不知姓張,姓王……」

尤二姐的孩子,可是賈璉的啊!秋桐這樣對尤二姐出言不遜,賈璉卻跟個死人一樣,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可見,此時的秋桐,真的是被賈璉寵上了天,成了賈璉的「命」。

那麼,這樣一個沒文化,愛鬧事,又粗鄙的秋桐,為何在賈璉的眼裡成了一朵花,被他寵上了天?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這就是因為賈璉身上那個最大的缺點——喜新厭舊。賈璉從父親身上,遺傳了花心的毛病,而且極其喜新厭舊。曾經,他和王熙鳳,又何嘗不是一對兒恩愛夫妻?「送宮花賈璉戲熙鳳」,就是這對夫妻昔日恩愛的最直接證據。那時的王熙鳳,撒個嬌,賈璉就什麼都依她了。

可是,自從有了尤二姐,他立刻就將全部心思放在了尤二姐身上,口口聲聲承諾尤二姐,等王熙鳳一死,就接她進去做正室。這話多讓人心寒啊!你即便要討好新歡,也犯不上巴望著元配趕快死了吧?為了表達自己對尤二姐的「一片深情」,他還將自己的所有的體己,都交給了尤二姐,王熙鳳為了賈家的正常運轉,費盡心思,他卻將自己的錢,全部給了新歡,根本就不考慮老婆的狀況。幸虧王熙鳳也是「生財有道」的,否則以他們那一房,一個月一二十兩銀子的月例,連三五日的花銷也不夠,怎麼還能讓賈璉在外如此瀟洒?

「風水輪流轉」,賈璉曾經對王熙鳳的絕情,對尤二姐的溫柔體貼,很快就變成了對尤二姐的絕情,對秋桐的溫柔體貼。這固然是賈璉的本性如此,但不也正是對尤二姐的絕妙諷刺嗎?偷來的幸福,終究不會長久。王熙鳳雖然狠毒,但恪守婦道,對賈璉一心一意,但賈璉卻為了一個婚前不檢點的尤二姐,徹底背叛了王熙鳳。此時,極其相似的故事再一次上演,為了一個粗鄙愛鬧事的秋桐,賈璉再一次置改過自新的尤二姐於不顧。

賈璉將新歡秋桐寵上了天,絲毫不在意秋桐身上的缺點,不僅僅是賈璉自己的問題,也包藏著作者對尤二姐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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