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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因斯坦的上海三日行

今早愛因斯坦發了一條朋友圈

他居然要來上海

翻看他上條定位在上海的朋友圈

竟是近百年之前了

2019年是愛因斯坦(1879-1955)誕辰140周年。世界多地陸續發起紀念與致敬這位「世紀天才」的盛大儀式。

8月起,愛因斯坦生前唯一到過的中國大陸城市上海,將接力這場遍布全球的紀念愛因斯坦的儀式熱潮。

來自全球最大的愛因斯坦資料庫——希伯來大學愛因斯坦檔案庫的133件/組權威性珍貴展品,以及五大多媒體精彩互動區,將於8月2日起,首次登臨中國大陸,匯聚上海世博會博物館,為中國萬千「愛因斯坦迷」奉上一次走近「世紀天才」愛因斯坦的機會。

愛因斯坦與中國的淵源,要追溯到上世紀20年代,當時國內科學與民主之風盛行,相對論的傳入引發國內大面積的「愛因斯坦熱」。

1921年,北大校長蔡元培曾專程到柏林拜訪愛因斯坦,當面邀請他到中國講學。然而,由於後續行程安排與通信延誤等種種誤解,導致愛因斯坦的這趟中國講學之行,成為永恆的未完成時……

愛因斯坦特展展品:蔡元培致愛因斯坦信件,信中提醒愛因斯坦赴中國演講一事

「這是一個充滿遺憾的故事。」中科院研究員方在慶說,中方比日方更早向愛因斯坦發出邀請,但愛因斯坦只在訪日途中,在上海來回停留了總共三天時間。沒有正式訪問中國,這成了愛因斯坦的「莫大痛苦」和蔡元培的「最大遺憾」。

那麼,愛因斯坦在上海停留的這三天時間,都去了哪些地方?遇到了哪些人?發生了哪些事情?

《時報》報道愛因斯坦訪問上海的消息

01

愛因斯坦在上海的第一天

1922年11月13日上午10時40分,愛因斯坦偕第二任夫人艾爾莎搭乘的「北野丸」號郵輪在上海匯山碼頭靠岸。日本的改造社代表稻垣夫婦、德國公使、上海醫生斐司德夫婦等上船迎接。

愛因斯坦與艾爾莎

在甲板上,14名日本記者和幾位美國記者圍住了愛因斯坦,七嘴八舌地提問:「全世界只有12個人懂相對論,是這樣嗎?」「你覺得中國有幾人能理解相對論?」還有記者提出相對論中「尺縮」問題,愛因斯坦在解答提問時,拿起紙寫下了一個洛倫茲收縮因子。

在愛因斯坦的日記里,沒有一個中國人在碼頭迎接他。(雖然《中國新報》的記者曹谷冰也在現場,但沒有被提到。)

這與杜威和羅素到上海時的場面形成了鮮明對比:1919年杜威夫婦到達上海,胡適、蔣夢麟、陶行知等都專程到上海迎接;1920年羅素到上海,蔣百里、張申府、趙元任等前去迎接,還有約百人出席了當晚的歡迎晚會。

於「一品香」用午餐

愛因斯坦的上海之行,全由日本的改造社代表稻垣安排。下船後的第一頓飯,稻垣參照了中方當年接待羅素的標準,在「一品香」(位於現西藏中路-福州路北)吃午餐。

一品香是「番菜館」,所謂「番菜」,是對西餐的貶稱。不過,在日記里,這家菜館卻是「西菜中吃」:雖然「食物精細、源源不斷」,但從共用的小碗夾菜,讓他「內臟很不舒服」。吃飯時,外面路過的送葬隊伍,嘈雜而色彩斑斕,讓他覺得「野蠻而近乎滑稽」。

在「小世界」遊樂場、城隍廟一帶遊覽

飯後,愛因斯坦到「小世界」遊樂場欣賞崑曲,幾乎成了史學界的定論。其依據是《民國日報》上的一句話,「至小世界聆崑劇」。

圍繞著這句話,產生了許多添枝加葉的渲染和想像。有人描繪道,愛因斯坦雖然聽不懂唱詞,但是對華麗的服裝和優美的舞姿很感興趣。

其實,愛因斯坦並不是專程去聽崑曲的,他在飯後表示,要「仔仔細細看看人民的生活」,於是稻垣把他帶出租界,帶到了老城廂,也就是現在的上海城隍廟一帶。由於道路狹窄,一行人只能下車步行。

稻垣在日記里寫道:「那可真是又臟又臭的地方,連話也沒辦法說,我甚至想沒必要帶博士來,回去算了,但博士卻說不要緊。」

對於沿途所見的中國人,愛因斯坦寫道:「印象是一群溫順、漠然、被忽略的人為生存而堅強奮鬥。」「即使是做苦力也沒有顯露悲慘的模樣。」「特別成群的民族,常常有挺起的肚子,特別健康的神經,更像機器人而不是人。」

愛因斯坦喜歡音樂,但一行人到小世界時,風格典雅的崑曲尚未開演,他們轉而去看新劇,即早期的話劇。按稻垣記述,他們看的是「喜劇」。尷尬的是,因為劇場內出現了幾個歐洲人,觀眾都好奇地跑來圍觀。

愛因斯坦忍俊不禁地說:「我們也成了一台戲。」他們一路被圍觀,直到在斐司德別墅喝下午茶,愛因斯坦才稍覺自在。

赴王一亭梓園參加宴會

當天的重頭戲,是中國大商人、書畫家王一亭在梓園設宴招待愛因斯坦夫婦。

梓園是王一亭的私宅,稻垣之所以選在這裡,一是因為王一亭跟日本政商界關係好,二是因為梓園是一座精緻的中式庭院。宴會在假山東側的立德堂大廳舉行。

除了愛因斯坦夫婦,出席宴會的還有:上海大學校長於右任以及該校教師、曾留學歐洲的原北大教授張乃燕(字君謀,張靜江之侄,後任浙江教育會長、中央大學校長、駐比利時公使等職,41歲始隱居上海,出席宴會與北大無關)、與主人王一亭有親的浙江法政學校教務長兼持志大學教授應時、夫人章肅或者張淑(持志大學法文教授)和女兒應慧德、大公報的曹谷冰和張季鸞、斐司德夫婦、稻垣夫婦、大阪每日新聞社的村田。

賓主分兩桌圍坐,用德語、法語、漢語、日語交談,氣氛熱烈。

愛因斯坦特展展品:愛因斯坦赴梓園宴會合影留念

賓主留下一張珍貴的合影,後來由王一亭贈愛因斯坦夫婦。根據愛因斯坦日記中一句不完整的話,可判斷此照片是在晚宴開始前所攝

酒酣之後,于右任、愛因斯坦、張君謀先後致辭。愛因斯坦說:「今晚來此,非常愉快。一到中國,就看見許多美術精品,使我有深刻的印象,尤其佩服王一亭先生的作品。美術固然是個人作品,但由此可以相信將來中國科學一定能發達……在東京講演後,很願意能來中國講演。」

其間,大家多次請愛因斯坦談相對論。但他在海上顛簸一個多月,疲憊不堪,婉言謝絕了。

所有人中,愛因斯坦對小女孩著墨最多。她是應時的女兒,名蕙德,僅11歲就會德、法等國語言。當晚,蕙德用流利的德語朗誦了歌德長詩《一個古老的故事》,再用法語朗誦《拉嬌小春燕》,還唱德國歌曲《創立》,博得滿堂喝彩。

如果有什麼不滿,那便是晚宴的奢侈鋪張。他寫道:「講究的程度是驚人的,沒完沒了的宴席上,儘是連歐洲人也難以想像的悖德的美味佳肴。」

作為匆匆過客,愛因斯坦在上海並沒有留下多少痕迹,梓園是為數不多仍有遺存的地方。雖然當年的假山、池塘、宴會廳都已無存,但梓園尚存一幢塔式主樓、一座兩層佛閣,王一亭的曾孫樓斌仍住在王一亭當年的卧室。他給記者看了玻璃板下的照片,果然如愛因斯坦所寫,王一亭與大生物學家霍爾丹神似。

深夜,愛因斯坦還到日本俱樂部,與百名日本青年座談,然後才回船睡覺。

02

第二天

第二天(11月14日),愛因斯坦夫婦再次登陸上海,卻因為沒有中國人陪同而鮮為人知。

參觀龍華寺

稻垣記載,他帶他們參觀了龍華寺,掃興的是,這座明代重建的古剎當時成了軍閥的兵營。按稻垣的計劃,還要參觀商務印書館、上海總商會、英美煙草公司、聖約翰大學等,因時間來不及而作罷。

下午3時,愛因斯坦夫婦仍乘「北野丸」號去日本神戶,稻垣夫婦陪同前往。稻垣記述了愛因斯坦這一天多的感受,「博士從昨天到今天,觀察了受外國人壓迫的中國人的狀況。他鄭重地說:再過50年,中國人一定能趕上外國人。」

這段只有兩天的上海之行,在當時並未受到國人多少關注,滬上主流中文報紙只是在不起眼的版面刊登了簡短的消息。直到1979年後,隨著「愛因斯坦熱」升溫,又經過豐富的想像,才被添油加醋出諸多細節。

「愛因斯坦說過,各種無稽之談都加在我身上,許多巧妙編造的故事也沒完沒了。」方在慶舉例說,傳聞中愛因斯坦因看到上海舊城區的工人敲打石塊而同情悲憤,其實就很不準確。「根據愛因斯坦的日記,那一幕是他在香港看到的。」

至於日記里那些「毒舌」評論,方在慶覺得沒必要過度解讀,「愛因斯坦寫日記時並沒有想到出版,他是寫給女兒看的,某種程度上有和女兒交流的心情在裡面。所以裡面有些難聽的話,他嘲笑了亞洲人,也嘲笑了在亞洲的歐洲人,甚至猶太人。實際他身上還有點憤世嫉俗的情結。」

03

第三天

1922年的最後一天,愛因斯坦從日本返回途中,在上海停留一日。歡迎人群中包括中國人、猶太人和日本人。而他此次逗留上海的行程則是由猶太人主導的。

入住浦江飯店

兩位猶太人——工程師德容(De Jong)和「暴發戶」加登(Gaton)到碼頭接待了愛因斯坦夫婦。他們先入住了禮查(Astor)飯店(今浦江飯店)304房間,然後轉到加登位於杜美路(現東湖路)9號的宏偉住宅里(後改為杜美大戲院,現為東湖電影院),參加了在加登家舉行的除夕晚會。

次日(1923年1月1日)下午,在加登家為愛因斯坦舉行了上海猶太宗教公會(Shanghai Jewish Communal Association)的招待會,上海猶太人名流大都出席。

在工部局禮堂舉辦相對論討論會

應猶太青年團體之邀,愛因斯坦在1923年的元旦之日,於福州路17號工部局禮堂舉辦了相對論討論會,由租界工部局的一名英國工程師同步翻譯為英文。討論會只對受邀者開放,參加者有三四百位西方人,四五位中國人。

理解相對論的人太少,現場的問題大多相當幼稚。在梓園有一面之緣的張君謀詢問他對洛奇研究靈學(人鬼交流)的看法,愛因斯坦用法語回答說:「這是微不足道的。」這次講演給他留下的印象並不好,在其日記中稱之為這是「一場充滿愚蠢問題的滑稽戲」。

《民國日報》哀嘆:吾國人喜聽演講哲學,故於杜威羅素相繼東來,無不竭誠傾聽。乃對於恩氏所講科學大革命之新原理,則視若漠然。實則研究哲學,非有科學根底,不能窺其門徑。

第二次訪滬,愛因斯坦對中國人有了進一步認識,他在日記中寫道:「中國人污穢、備受挫折、遲鈍、善良、堅強、穩重——然而健全。」

作為和平主義者,他對殖民深惡痛絕,提及在上海的歐洲人雇了很多中國傭人,他描述這些在華的歐洲人「懶惰、自得、膚淺」;他同情香港殖民地的貧民:「這是地球上最貧困的民族,他們被殘酷地虐待著,他們所受的待遇比牛馬還不如」。

1月2日,愛因斯坦乘坐「榛名丸號」離開上海。

愛因斯坦特展展品:愛因斯坦在「榛名丸」號上所計算的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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